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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菱紗點頭:“對啊,長老你怎么知道?”
青陽轉(zhuǎn)向重光,似是累了,語氣有些沉重地道:“重光,我看……不如你將‘紅魄’送給這位姑娘吧?”
重光漠然地瞥他一眼,并不言語。
青陽勸道:“重光,你我留著那樣?xùn)|西,又有什么用處,不如送給她吧,就當(dāng)是……”
話沒說完,重光驀地冷冷道:“你也不必多說。”
回身向木屋中走去,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塊赤紅色的玉石,面無表情地遞給菱紗,菱紗將它佩在身上,只覺肌膚接觸處溫暖潤和,高興道:“哇!這東西戴起來暖暖的,到底是什么好寶貝?”
青陽道:“此乃紅魄,是世間極難尋到的一種暖玉,當(dāng)初羲和劍也有一部分是以此鑄造。你將它佩在胸口,體虛之象應(yīng)該會好很多。”
菱紗自戴上“紅魄”,果然覺得周身暖和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寒冷難耐,高興地向兩位長老施了一禮:“謝謝長老,你們真是好人!”
青陽原本澄澈的眼中此時竟有些渾濁,微微搖頭不語,重光身子側(cè)了一側(cè),若有意、若無意地避開了菱紗這一禮,肅然道:“你們?nèi)グ桑舻搅四抢餆o法可施,也不必勉強(qiáng)。”紫英三人稱謝告退。
重光望見紫英等人遠(yuǎn)去,忽地大聲向青陽喝問道:“當(dāng)年那件事,你為什么不說實話?為什么不讓我說出事情的真相?”
青陽微微苦笑:“說了真相又能怎樣?過去的事永遠(yuǎn)都不能改變了,難道你不明白?”
重光大喝道:“我便是不明白,她給了你什么好處,要你如此地袒護(hù)她?十九年前便是如此,到了今天還是如此!可嘆我當(dāng)年一時糊涂,聽了你的勸,你說,當(dāng)年若不是你,玄霄他何苦受這十九年冰封之罪?你我又怎會在這十九個寒暑里,食不甘味,夜不安寢,日夜忍受內(nèi)心的煎熬?!”
青陽閉目不語,重光恨恨地道:“青陽,你可知道,為什么從那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師兄了?因為當(dāng)日如果你不是用了師兄的名義,我根本就不會聽你的!”
青陽黯然道:“重光,你可以恨我,但青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瓊?cè)A派,耿耿之心,天地可鑒!”
重光冷笑道:“是啊,你都是為了瓊?cè)A派,可你什么時候為了瓊?cè)A派里的人想過?你為玄霄想過嗎?你為我想過嗎?你為你自己想過嗎?你所做的只是在幫那個假仁假義、那個虛偽透頂?shù)摹?
“重光!”
青陽重重地嘆了口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dāng)年的事情傳出去,瓊?cè)A派的弟子們會怎么看她,勢必人心離散,不可收拾!如今妖界大敵當(dāng)前,一切都應(yīng)該以安定為上,瓊?cè)A派不能亂、不能亂啊!”
“安定、安定!”重光憤然道:“十九年前你就用這個勸得我犯下大錯,今天你居然還是這般說法!你若真想瓊?cè)A派安定無事,當(dāng)初捉拿云天青和夙玉時,為何要心軟放他二人逃脫?當(dāng)日你若抓回他二人,拿回望舒劍,玄霄何至于被冰封十九年!”
青陽無奈地長嘆:“罷了,我不與你辯了,論口舌我向來不如你。但你我心里都明白,在這個世上,我們早已算不上一個好人,甚至連人都算不上,如今我們只是為贖罪而活,但是否又在不斷地犯下新的罪……”
重光額上青筋條條綻出,嘶聲喊道:“我不管什么新的罪,我只知道,我重光這輩子就對不起一個人,那就是玄霄!”
青陽一聲輕嘆:“重光,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另一邊
天河問道“紫英,我們這就去不周山嗎?”
“嘻嘻,那里就不用了,翳影枝天雨有的”菱紗說道
“什么?!”聽到菱紗的話,紫英和天河都驚訝的看向天雨
“嘿嘿,原先偶然得到的”天雨摸摸鼻子,說道
“不過,這之前,先要干一件事情”天雨臉色又轉(zhuǎn)為嚴(yán)肅
“什么事啊”天河不解的問到
“我想知道當(dāng)年事情的真相”天雨看著天河,一字一句的說道,隨即開始結(jié)印
未—亥—巳—戌—辰—巳—丑—酉,然后天雨雙手合十
“穢土轉(zhuǎn)生!”天雨大喝,一個棺材突然升起
天河正吃驚的看著這一切,忽然聽見一個無比熟悉、卻又令他無比畏懼的聲音:“野小子?是你?!”
天河驚喜之下,只見一人從棺材走出,一身布衣,方面大眼,長發(fā)飄飄,一雙手桀驁地交叉在胸前,兩眼直直地瞪著自己,目光中正是那久違了多年的摻雜著一絲怒意的親切感,不是十幾年前去世的父親云天青是誰?!
天河乍然看見父親,驚喜若狂:“爹!真的是你?!”
這十幾年來,每當(dāng)他想起父親,除了那一份浸入骨子里的畏懼,心中何嘗不充滿了對父親的思念與愛戴,對父親的離世,又何嘗不是深深的痛惜與傷心。不知多少次,他夢見自己和父親在一起,卻并非是多么溫馨的場面,夢中的父親仍是那般的嚴(yán)厲,訓(xùn)斥自己時比他生前時也沒有半點留情,然而夢中的自己卻高興地笑了,笑得那么開心、那么幸福。他多希望這不是一場夢,如果父親能回來好好罵他一句,哪怕打他一頓,該有多好啊!
他張開雙臂直奔過來,然而跑到父親面前數(shù)步,忽然又停了下來,猶豫地不敢上前,臉上尷尬而欣喜地笑著,囁嚅道:“爹,孩兒、孩兒好想你!”
云天青瞪他一眼:“好小子,十幾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見了爹還是這么唯唯諾諾的,哪像個男子漢?”
突然神色一震:“對了,你這小子,怎么會在這里?!難道你也已經(jīng)——”
天河連忙擺手,解釋道:“爹,不是啦,孩兒還沒死……這里是陽間啊”
云天青聽得又是一怔“到底是怎么回事,還不快給爹如實道來?”
天河望著父親,心中激動不已,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如夢囈般輕聲說道:“爹……”
身后天雨,韓菱紗和慕容紫英走過來,三人向云天青施了一禮,紫英道:“云……”頓了頓,將“師叔”兩個字咽下,道:“……前輩,您好。”
云天青望了紫英一眼,問道:“看你這小子的服飾,莫非是瓊?cè)A派的?”
紫英揖道:“是,弟子慕容紫英,見過云前輩。”
云天青臉上微微一驚,轉(zhuǎn)頭嚴(yán)肅地問天河道:“天河,你跟這兩個瓊?cè)A派的人到底是來干嘛的?快說!再不說老子可走人了!”
天河見父親又是這般嚴(yán)厲神色,心里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張口結(jié)舌地道:“這個,我們……”
見云天青臉上不耐神色,忽然著急地問道:“爹你先別走!孩兒、孩兒嘴笨,一下子說不明白,可是孩兒也有好多事想問你,很重要的事!”
云天青眉頭微微皺起:“你這小子,什么時候心里也裝上重要的事了?有話就問!”
天河神情忽轉(zhuǎn)悲哀,焦急地問父親道:“爹,你和娘,你們當(dāng)初為什么要離開瓊?cè)A派?害得大哥,不,玄霄,害他被冰封在禁地十九年?”
云天青全身一震,喝道:“你——!”
見天河身體也是一抖,可表情仍是十分悲傷,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透著深深的疑惑,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果然,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出現(xiàn),一定沒好事,這么久以前的陳年舊事,都被扯出來了。”
天河急道:“爹,到底是為什么,你告訴孩兒吧!”
云天青沉著臉,反問道:“你先告訴爹,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河又是一陣語塞:“孩兒……那個……”
一旁的菱紗聽得有些著急,上來向云天青搶著道:“哎呀!還是我來說吧。都是我和天雨不好,我以為前輩是傳說中的劍仙,墓室里一定有些長生秘寶,所以便拉著天雨闖入前輩的墓中,天河追來阻止我,誰知那墓室卻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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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低著頭不敢看云天青,臉上頗為愧疚,又道:“他很害怕前輩責(zé)怪他,又很想知道前輩以前的事,所以就下了山……后來又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我們拜入昆侖瓊?cè)A派,還結(jié)識了被關(guān)在禁地里的玄霄,聽說了當(dāng)年那件事……”
云天青怒道:“怎會如此?!你這小子,盡會給我找麻煩!隨隨便便讓人進(jìn)了山洞也罷,墓室居然都被你搞塌了,簡直是豈有此理!……還有,我不想你修仙,你偏偏跑去瓊?cè)A派!真是欠揍!”
他說得疾言厲色,菱紗和紫英聽的都有些害怕,天河卻顯得習(xí)以為常,只是低下頭去,時不時輕輕地應(yīng)兩聲,可是不知為何,他覺得父親的語氣有些奇怪,前面幾句話說的若有意若無意,倒是最后一句,似乎才是他真正要責(zé)備自己的地方。
天河聽父親責(zé)備完,又輕聲道:“爹,你怎么打孩兒都行,但是能不能告訴孩兒,當(dāng)初你和娘為什么要……”
云天青神色頗為猶豫,過了許久,終于輕嘆一聲,緩緩說道:“知道了這件事,對你未必有好處,但如果你很想知道,爹還是會說,畢竟你也長大了,爹不能永遠(yuǎn)把你當(dāng)小孩子看。孩子,你真的想知道這件事嗎?”
天河緩慢而堅決地點了點頭:“孩兒,想要知道!”
云天青微閉雙目,徐徐嘆了口氣,天雨,菱紗和紫英心神一下子集中起來,天河更是豎直了耳朵,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父親,心里明白,當(dāng)年那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即將從父親口中透露出來。
只聽得云天青悠悠嘆道:“那是十九年前的事了。”
“那一天,我和其它派中弟子奉了掌門之令,來到派中的卷云臺上。掌門的命令有些含糊不清,說是我派近百載修仙,能否完成,全看今日之舉,讓我們務(wù)必盡數(shù)前來,不得有誤。我們到了臺上,卻沒見掌門其人,只看到宗煉、青陽、重光三位師叔,不知為何,他們臉上神色均極凝重,眾弟子不明所以,紛紛在臺上竊竊私語,不知道將要發(fā)生什么。”
“他們自在議論,我的雙眼望到場上的一人,登時怔怔地站在那里,目光再也沒辦法從她身上移開,眾弟子在說什么,我是全然的聽不見了。”
“卷云臺的一角,一座如蓮花般的小型平臺緩緩飄浮在空中,臺上一名女子手中握著一柄細(xì)長的寶劍,斂容而立,她一身白衣,清素勝雪,雖然看不清面容,可我只是看著她的身影,心中便涌起一份別人絕沒有的欣悅戀慕,她就是夙玉,你的母親。”
“夙玉的容顏雖然秀美,但在瓊?cè)A派中也并不是數(shù)一數(shù)二,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天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道雪白的身影,心里忽然覺得,不要說是瓊?cè)A派中的女弟子,便是把天上所有的仙女都拿來一比,也及不上她半分美麗。”
“夙玉對面,一個身著道服的男弟子肅然站在臺上,手中也握著一柄橙紅色的寶劍,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激昂的氣息,他……就是玄霄師兄。”
“我癡癡地看著你娘,正呆呆出神時,忽然見他們二人手腕一抖,兩柄寶劍竟脫手飛出,在臺上旋轉(zhuǎn)著,越飛越高,幾乎看不到時,那兩柄劍突然又自上而下地直插下來,劍尖離臺面還有數(shù)寸時,忽地停住了。”
“只見雙劍上幻出一黃一藍(lán)兩團(tuán)光球,隨著劍身流動不止,忽然間兩團(tuán)光球一齊脫離劍身,相互纏繞著,筆直地向天空飛去。那光球的速度實在太快,我和其他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只見光球劃過的地方,竟然出現(xiàn)了一道明亮的光柱,直插入云霄,又聽見一聲巨響,光柱竟然緩緩旋轉(zhuǎn)起來。”
“與此同時,天空中響聲不絕,突然,幾團(tuán)赤紅色的巨石從光柱插入天際處飛落下來,竟是落到了我們這群弟子的面前,一陣咯嚓聲響起,巨石上出現(xiàn)了道道裂紋,轟的一聲,崩裂開來,里面竟然是許多貘狀的怪物!”
“眾弟子除妖久矣,當(dāng)即有人驚叫道:‘這是妖怪!天哪,這么多貘妖!’”
“只見那些貘妖個個神情憤怒,領(lǐng)頭的貘妖抬頭長嘯一聲,眾妖忽然張開大嘴,向著弟子們猛撲了過來!”
“這些弟子平日里沒少跟妖邪打交道,本來那些貘妖數(shù)量雖然可觀,可眾弟子人數(shù)亦是不少,大可與之一戰(zhàn)。可弟子們今日心中只想著關(guān)于得道成仙的事,眾人喜氣洋洋之時,哪里料想得到,片刻之間,竟會身陷群妖之中?!”
“轉(zhuǎn)眼間,幾名離妖最近的弟子已然命喪妖口,還有幾人重傷未死,被群妖踩在腳下,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眾弟子中,不知誰先驚恐地大叫了一聲,掉頭便跑,霎時間,幾乎所有弟子都放棄了抵抗的念頭,眾人如發(fā)狂一般向四下跑去。我和其他幾個年長弟子被他們沖撞著,險些被擠倒在地,一片混亂中,只聽見玄震師兄焦急地大呼:‘大家不要驚慌,快拔出兵刃應(yīng)戰(zhàn)啊!’”
“弟子中卻沒有幾個人聽他的話,大家仍在沒命地逃竄著。那些貘妖又豈會放任眾弟子逃走?登時從后面狠狠地追了過來,弟子中有幾個腿腳不太靈便的,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竟被后面追趕的群妖活活踩踏而死!”
“眼看有一群逃跑的弟子即將被后面幾只貘妖追上,忽然,天空中疾射下一道金色光劍,將追在最前的貘妖劈為兩段,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傳來:‘瓊?cè)A弟子,豈是臨陣脫逃之輩!’”
“有弟子于慌亂中向空中傳來聲音的地方望了一眼,驚喜道:‘是掌門!掌門來救我們了!’”
“只見半空中,瓊?cè)A派掌門、師父太清真人憑空而立,雙手連揮,發(fā)出一道道光劍,每一劍都正中一只貘妖的要害,追趕的妖邪中立時倒下一大片,他又是一聲厲叱:‘你等修行,所為何來?正為今日之事!何敢貪生怕死,向妖邪示弱?!’”
“眾弟子平日里斬妖無數(shù),今日卻被妖邪在自家門口追得四處亂跑,聽了掌門的厲聲訓(xùn)斥,均是面紅耳赤,心中不勝慚愧,更畏于掌門治派之嚴(yán),當(dāng)下紛紛轉(zhuǎn)過身來,拔出長劍,與妖邪戰(zhàn)在一處。我們幾個眼見局勢穩(wěn)定下來,紛紛松了口氣。一時間,卷云臺上,怒吼聲、喊叫聲、拔劍聲、呼痛聲響成一片。”
“掌門見眾弟子奮力死戰(zhàn),臉上神情微微緩解,抬手又是一道光劍射向一個法力頗高、已然化為人形的貘妖,那妖正與數(shù)名弟子纏斗,大占上風(fēng),已將這幾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掌門這一劍無聲無息,卻是十分迅速,那妖未能及時察覺,直到光劍到了身前才大驚欲躲,哪里還能來得及?”
“我看到這里,心中忽然感到一陣不適,本來這些妖邪欺上門來,殘殺我瓊?cè)A弟子,理應(yīng)死得越多越好,可師父這一下,已是形同偷襲,絕非一派掌門應(yīng)為,如此殺他,未免勝之不武。心里只覺得矛盾之極,轉(zhuǎn)過頭去,不愿看這貘妖死去的情形。”
“卻聽見天空中一聲輕響,剛才那千鈞一發(fā)間,似乎有什么東西擊散了師父的光劍,那貘妖感激地長叫一聲,縱身跳出戰(zhàn)圈,向師父怒目而視。師父眉頭緊皺,在空中環(huán)顧四周,忽地沉聲喝道:‘如此功力,怕該是妖界之主了罷?怎么不敢現(xiàn)身,與老朽分個勝負(fù)?!’”
“唰的一聲,一道紫紅色的影子從云間閃出,與師父遙遙相對。我定睛一看,只見那妖界之主身形婀娜,竟然是個女子,嬌媚的面容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怒氣,忽地尖叫一聲,猱身而上,兩爪尖利如刀,直抓向師父周身要害。”
“師父見她身形飄忽迅捷,招數(shù)極是詭異,也不敢大意,當(dāng)下展開身法,與那妖周旋不止。忽地瞅個破綻,放那妖一爪抓來,左臂化開她的攻勢,右手疾出,竟是擒拿住了那妖的一臂,隨即用力一掄,那妖界之主竟被擲出十丈開外。卷云臺上眾妖齊聲驚叫,但見那妖界之主只是晃了一晃,隨即又搶身攻上,雙方一招一式,盡是制敵于死命的狠辣招數(shù)。卷云臺上,眾弟子和妖邪漸漸分開,兩方都緊張地望著空中這場激戰(zhàn),我看得心怦怦直跳,情知瓊?cè)A派數(shù)百年基業(yè),近千名弟子的身家性命,只怕都系于這一戰(zhàn)的成敗了。”
“卻見天空之中,那妖界之主見師父一直冷靜應(yīng)對,自己用盡了種種招式,仍是占不得半分便宜,忽然飄退數(shù)丈,圍著師父身周疾疾旋轉(zhuǎn),似是要找出師父身法中的弱點,再給以致命一擊。師父見她如此,當(dāng)即意沉丹田,謹(jǐn)守住全身各處要害,眾人只見那妖界之主身形越來越快,如一圈紫色暗影般將師父圍在空中,卻是遲遲不出手。”
“忽然間,那妖界之主發(fā)出一聲怪異的喊聲,只見空中那圈紫影忽然分開,天上竟出現(xiàn)了六個那女妖的身影,四面圍定師父,直撲上來!”
“‘幻象之術(shù)!這就是傳說中的幻象之術(shù)!’有弟子驚叫道,我聽得心頭一震,又見宗煉師叔神色平靜,緩緩道:‘這女妖可失算了,太清最擅長的便是‘化相真如劍’,那正是她這套幻術(shù)的克星,只怕這妖界之主,便要殞命在這一招上了。’”
“宗煉師叔這句話說的聲音并不大,聽到的弟子卻無不歡欣鼓舞,眾人眼看掌門和那女妖激斗了這許久,仍是未分勝負(fù),心底都不由有一絲擔(dān)心,此刻聽到宗煉之言,紛紛放下心來。果然,空中師父冷笑一聲,長聲喝道:‘雕蟲小技,也敢獻(xiàn)丑!’面前一道光劍緩緩升起,泛著七彩的光芒,將整個卷云臺都籠罩在它的光彩之下,正是那一招‘化相真如’。”
“在場的眾弟子大多修為不弱,許多人都會這一招‘化相真如’,但又有誰能使得如師父這般氣勢奔騰、劍意雄渾,尚未出手,天地間已是劍氣四溢?便是以重光師叔這般孤高自負(fù)的性子,見了這一招也不由暗暗點頭。眾人正感嘆間,只聽師父一聲清嘯,光劍已然向著那六妖中的一個射了過去!”
“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慘叫,只見另外那五個幻影紛紛化作粉末,師父這一擊,果然命中了那妖界之主的真身,只見她胸口血花迸現(xiàn),右手顫抖著捂住傷口,嘴角淌出血來,在空中搖搖晃晃,卷云臺上眾妖發(fā)出恐懼的呼喊聲,眾弟子則是彩聲雷動。”
“師父見她受了自己致命一擊,居然并不立刻倒下,臉上微露贊許之意,沉聲道:‘不愧是妖界之主!我太清一生,親手誅滅的妖孽不下千數(shù),許你為當(dāng)中第一了,受死吧!’大喝一聲:‘呔!’身子緩緩升起,整個人從頭到腳,似乎都在發(fā)出那般雄視一切的劍光。”
“金光閃過,師父全身就如一柄劍一般,穿過了那女妖的身體,那妖界之主頭一歪,再發(fā)不出半點聲息,忽然一聲脆響,就像那些幻影一樣,化作飛灰消散了。”
“眾弟子見掌門得勝,妖首斃命,均是士氣大振。師父收了這一式,拈須微笑,他老人家平日城府極深,憂喜不形于色,此刻臉上也不禁露出得意之情。正在眾人大聲歡呼時,忽然聽見宗煉長老極為驚恐的聲音:‘太清,當(dāng)心!’”
“眾弟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見空中掌門的身體忽然一晃,臉上現(xiàn)出萬分痛苦和不敢相信的神情,他的左胸前,一只利爪透胸而出,正穿過心臟,再看他背后,赫然是剛才那個化為飛灰的妖界之主!”
“師父拼盡最后的力氣,回手一擊,發(fā)出的劍氣劈傷了那女妖的右肩,那女妖噴出一口鮮血,收回雙手,師父的身體重重地墜落下來,呯的一聲,砸在卷云臺上。他滿眼是不甘,想抬頭再看看那妖界之主,終于沒抬起來,吐出一口氣,就這樣去世了。那妖界之主也似傷的不輕,見師父已死,忽地躲入云間,再也不見了。”
“眾弟子見掌門戰(zhàn)死,心膽俱裂,卷云臺上再度陷入混亂之中,群妖趁勢沖殺了過來,眾弟子中有少數(shù)人逃走了,大多數(shù)人痛于掌門之仇,與妖邪浴血奮戰(zhàn)起來,那一場廝殺,真的是血肉橫飛、慘絕人寰……”
“我忽然看見有一個化作人形的貘妖率領(lǐng)一眾妖邪,飛上了夙玉他們所在的平臺,驚慌失措之下,不顧自己道行低微,當(dāng)即也御劍飛了上去。尚未到達(dá),只見玄震、玄霄兩位師兄將夙玉護(hù)在當(dāng)中,與那群妖孽苦苦相斗。”
“玄震師兄長劍揮舞,全身道服已被鮮血染紅,已有不少妖孽死于他劍下,然而他自己也受了多處傷,那化作人形的貘妖見他體力不支,突施殺手,我只見白光一閃,一桿鋼槍已刺入了玄震師兄的胸膛!”
“玄霄師兄驚怒交集,揚手一道光劍,*退了那貘妖,我也是憤怒至極,搶上前去與他死拼,那貘妖再斗數(shù)招,見來這里增援的瓊?cè)A弟子越來越多,自己又不敵我二人聯(lián)手,忽然虛晃一招,縱身飛遠(yuǎn),那些來不及逃跑的妖邪,則盡數(shù)死在了眾弟子的劍下。”
“玄震師兄傷勢極重,我們幾人全力為他療傷,也已無用,他彌留之際,緊緊拉住玄霄師兄的手,微聲道:‘玄霄,我不行了,你記住這一天,有朝一日,為師父、還有我報仇!’說完就咽氣了。”
“玄震師兄是掌門大弟子,對我們這些師弟師妹一向極為照顧,我們這些掌門弟子,在這所謂成仙的大喜日子里,一下子連續(xù)失去兩個最敬重的人,都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夙玉跪在玄震師兄的遺體旁,眼淚如走珠一般滴落下來。”
“此時,卷云臺上的戰(zhàn)局也漸漸明朗起來,眾弟子在三位長老的帶領(lǐng)下,漸漸挽回了局勢。那些貘妖數(shù)量雖多,但除了幾個化為人形的法力稍高之外,其余均是實力平平,被憤怒的眾弟子殺得尸橫遍野。眾妖眼見不妙,紛紛飛到天上,鉆入那道光柱將天空撕開的口子里不見了。瓊?cè)A派也傷亡慘重,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竟然死傷了百余人之多……”
“當(dāng)晚,由宗煉師叔代理掌門之職,他將剩余的弟子召集到一起,告訴了我們一個驚天的秘密。”
“原來,今日之舉,確實是為了飛升成仙。掌門看了本派第二十代掌門道胤真人的手卷,決心繼承前兩代掌門飛升的遺愿,命宗煉師叔窮盡平生所學(xué),將羲和、望舒兩把寶劍鑄造完成——就是玄霄師兄和夙玉手中的寶劍。憑借這兩把寶劍,再以‘人劍相合’之法修煉,即可形成劍柱,而我昆侖山脈位于天上仙界的正下方,到時劍柱一成,直沖九霄天上,全派弟子皆有成仙之可能——但,光憑這些還不夠。”
“想要飛升成仙,就必須擁有強(qiáng)大的靈力,而我派修煉百年,所得不過爾爾,掌門冥思苦想,始終不得良策。直到有一日,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一處妖界中蘊含有極強(qiáng)的靈力,而該妖界每隔十九年,恰巧能飛至離瓊?cè)A派極近之處,掌門想到,若能以雙劍網(wǎng)縛妖界,從他們那里奪取靈力,飛升之舉便大有希望……師父將這個念頭告訴了幾位長老,當(dāng)時,他們都覺得這是個絕妙之法。”
“因為事關(guān)派中機(jī)密,飛升的內(nèi)情事先并沒有告知所有弟子,眾弟子中知道內(nèi)幕的只有玄霄、夙玉兩人。宗煉師叔對此十分后悔,他萬萬沒有想到,妖界的抵抗會如此激烈,如果他能事先告訴大家,讓弟子們有所防備,不致措手不及,這一天的死傷便絕不會如此慘重……”
“夜里,我和其他幾個弟子奉命到卷云臺上巡視,以防妖界再次來襲。”
“眾弟子口中無不痛罵妖孽兇殘毒辣,我的心里卻是空落落的,看著昔日風(fēng)景壯麗的卷云臺,此刻竟如同修羅屠場一般,到處都是人的血、妖的血、人的尸首、妖的尸首,散發(fā)出的濃烈的血腥氣,便是躲在瓊?cè)A派最偏僻的角落里也聞得到……”
“我的修為雖然不深,以前也曾多次下山除妖,沒少與法力相當(dāng)甚至勝于自己的妖孽激戰(zhàn),好幾次死里逃生,心里卻也沒生過半點畏懼。可是今日,我看著這如地獄一般的場景,心里卻是害怕得不得了,我不是怕死,可是,一想到師父、玄震師兄、還有其他那些平日里情同手足的師兄弟,他們死時的慘狀,我的雙手就抖個不停……”
“然而,害怕也沒有用,過了兩日,妖邪們又一次沖殺了下來,弟子們紛紛迎戰(zhàn),卷云臺上又是一場慘烈的戰(zhàn)斗。一戰(zhàn)過后,瓊?cè)A派又損失了十余名年輕的弟子……后來,重光師叔氣憤妖孽囂張
,帶眾弟子反沖入妖界,經(jīng)過幾次激戰(zhàn),妖界的實力被大大削弱,瓊?cè)A派漸漸掌握了爭斗的主動權(quán),隔不了兩日,就有許多弟子組織起來沖殺進(jìn)妖界,在其中大肆屠戮。那段日子,簡直像在煉獄中一般,許多弟子見妖就殺,連幼兒也不放過……”
“戰(zhàn)斗就這樣曠日持久地繼續(xù)下去,瓊?cè)A派死去的弟子也越來越多……漸漸地,門派中開始有了不同意見,一派主張繼續(xù)打下去,另一派則主張撤除雙劍,放妖界離去,以減少己方傷亡。”
“我眼看著這些天的慘狀,打心眼里不想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也只是生靈涂炭,不管是人還是妖……眼看當(dāng)初一同入門的師兄弟,一個接一個地死去,變成冷冰冰的尸骨,就像是一場噩夢……我寧愿不要什么飛升、什么成仙,也不希望再看到死亡和殺戮……”
“可是長老們絕不同意就此罷手,很多弟子也已經(jīng)殺紅了眼,發(fā)誓不滅妖界,誓不為人,我們這一派勢單力弱,終究只有向他們低頭,眼睜睜地看著每一天消逝的生命……”
“有一次,我和幾個修為較高的弟子被派去偷襲妖界,我雖然不愿,但也沒有辦法。偷襲進(jìn)行得十分順利,我們斬殺了不少貘妖,就在撤退的路上,我卻和其他人走散了。”
“我跌跌撞撞地向出口方向奔去,卻是迷了路,耳邊隱隱傳來那些妖怪憤怒的吼聲,我想自己完了,終于也要和那些死去的弟子一樣,葬身在這妖孽叢生的地方……”
“忽然,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嬰兒的哭泣聲,我吃了一驚,登時忘記了現(xiàn)下險境,見妖怪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躡手躡腳地向哭聲方向走去,待走到跟前,只見地上倒著兩具尸首,一具是貘妖的,另一具則是與自己一同前來的一名弟子,一個襁褓掉在兩具尸體旁邊,已然被血染紅,襁褓中的嬰兒正哇哇大哭不止。”
“這嬰兒當(dāng)然不是與我們一起來的,自然是貘妖的幼兒了。她族人害死我?guī)煾福约氨姸嗟膸熜值埽冶緫?yīng)恨她入骨,一劍將她斬為兩段,可是我望著她那張害怕的小臉,心里卻是怎么也恨不起來,反而感到無限的凄涼,說什么也下不了手,頭腦中一個聲音不斷的呼喊:‘殺害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嬰兒,算什么英雄好漢?!’”
“我鬼使神差地將她抱了起來,見她身上也流出血來,顯是被那弟子的劍氣所傷,心中陡然間涌起一股憐惜,不知道那死去的貘妖是她的什么人,如果是她的父母親人,那我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修仙之人,又何嘗不欠下了她一筆血債?”
“我見她傷勢甚重,再拖下去,只怕有性命之憂,突然間將什么師門道義全都拋到腦后去了,只是萬般不愿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當(dāng)下將她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真想不到,這迷宮一般的妖界,竟讓我走了出來,一路上也沒遇上妖怪,我們兩個,都好好地活了下來……”
“我孤身一人帶著那嬰兒悄悄返回自己房間,用了不少珍貴靈藥,終于治好了那嬰兒身上的傷。然而眼下瓊?cè)A派和妖界勢不兩立,這嬰兒身在派中,委實是危險之極,我忽然想起師叔送給我的‘帝女翡翠’,將它佩在那嬰兒身上,隱去了她身上妖氣,不致被旁人發(fā)現(xiàn)。”
“然而紙包不住火,我這些天經(jīng)常借故呆在房中,保護(hù)著那嬰兒,終是引起了許多同門的懷疑,他們雖未發(fā)現(xiàn)那嬰兒,但對我的一舉一動卻越來越監(jiān)視起來,我深知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露餡,害了那嬰兒的性命,便趁一個眾人松懈的夜晚,偷偷抱著那個嬰兒御劍來到了壽陽,交給了柳大哥撫養(yǎng)……”
慕容紫英聽到這里,全身一震:“前輩,難道說,你救下的那個年幼的妖……是柳夢璃?!”
云天青一怔,點點頭道:“夢璃……不錯,我想起來了,她的襁褓上確是這個名字,你們……竟也認(rèn)識璃兒?”
紫英倒吸了一口冷氣,吃驚道:“她是妖?!但是為何她……”
云天青看著他震驚神情,搖了搖頭,長嘆道:“唉,你這小子,真是無聊得很,一看就知道是瓊?cè)A派教出來的!什么人啊妖啊,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嗎?你且看看這鬼界,一旦陽壽盡了,都是鬼魂,不分人與妖,說不定你今世是人,來世便要做妖,那你一直堅持的東西豈不可笑?!”
紫英臉色怪異,因為天雨也說過同樣的話
云天青嘆口氣,繼續(xù)道:“將璃兒平安送走之后,我心里很是快活了一陣,可是瓊?cè)A派和妖界的爭斗仍在繼續(xù),每一天仍然有許許多多新的人、新的妖死去,我救得了璃兒一個,卻救不了那些仍在為了飛升而不顧性命的師兄弟們……”
“直到那天晚上,夙玉一個人偷偷地找到我,我這才知道,雖然她表面順從眾意,其實內(nèi)心里也極希望早日結(jié)束這場爭斗。她曾對三位長老說過,不愿再使用望舒劍,長老們嘴上說會考慮她的話,其實卻只是拖延時間,想讓她與玄霄繼續(xù)網(wǎng)縛住妖界。她不死心,又去和一個自己最親密的人商量這件事,沒想到,那個人的話卻讓她萬分傷心……”
“娘最親密的那個人是誰?”天河問道。
云天青微微苦笑,淡淡地道:“那個人……就是玄霄。”看著天河臉上無比驚詫的神情,繼續(xù)說道:“師兄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絕不會半途而廢;何況他身上又背負(fù)了師父和玄震師兄的兩重仇恨,更是與妖界勢不兩立。夙玉想要勸他,反而被他大罵婦人之仁……被自己私心愛慕的人痛罵,我能理解她心中那份悲痛……”
天河的聲音顫抖:“爹,你說、你說娘愛慕的人是大……玄霄,不是你?!”云天青目光黯淡,輕聲道:“孩子,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不過,你娘她深心里究竟愛著誰、亦或怨著誰,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曉……至少,在她剛?cè)霂熼T時,眼里根本沒有我,只有玄霄師兄。那一天在劍舞坪上,我和師兄第一次見到夙玉,她那時的模樣,我永遠(yuǎn)都忘不了,她就好像后山的鳳凰花一樣美,看上去神色冷冷淡淡,眼里卻透著明澈聰慧……雖然我和夙玉都是不信天命之人,但是如今回想起來,或許從那一刻起,我們?nèi)酥g的某些東西,已是不可更改了……”
他抬起頭來,仿佛又看到了夙玉那美麗的身影,輕嘆道:“其實,你娘他愛不愛我,我早已不敢強(qiáng)求了,從看到她和玄霄師兄在一起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只希望她這一生幸福,即使她不喜歡我,甚至眼里根本沒有我這個人也沒關(guān)系……”
“那天夙玉萬般無奈之下,她知道我也有這個想法,便找到了我,希望讓我?guī)退龓е鎰μ与x瓊?cè)A派,唯有如此,才能阻止這場無休止的爭斗……”
“我明白,妖界雖然已是強(qiáng)弩之末,但它們也絕對會戰(zhàn)個不死不休,我不忍心再有其他弟子為了一個虛妄的飛升而送命,也不忍辜負(fù)夙玉的一片苦心。當(dāng)天晚上,我們就悄悄離開了瓊?cè)A派……”
“瓊?cè)A派升仙的美夢化為了泡影,全派上下無不大怒,青陽、重光兩位師叔親自下山捉拿我們,關(guān)鍵時刻,青陽師叔卻放了我們一馬,我和你娘才得以逃離。”
“我回到太平村,在叔父的門前跪了一天一夜,懇求他原諒我少年時的不懂事,讓我和夙玉在村中住下來。我愿意任打任罰,只是不要夙玉她受委屈。然而叔父終是不肯原諒,村里人也不容我進(jìn)村半步。我沒有辦法,只有和夙玉一起在青鸞峰上隱居了起來,沒過多久,我們……就成了親。”
“本來,我以為,事情會就此結(jié)束。經(jīng)過這場大變,我的心里已沒有半分修仙的念頭,只是一心想著好好陪著夙玉,讓她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可是……”
“一天早上,我還沒睡醒,模模糊糊地聽見門外有響動,身旁的夙玉不知何時起來了,我披上衣裳,悄悄推門出去一看,登時頭腦里‘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她在咳血!夙玉、夙玉她在咳血!!地上一片片鮮紅的,都是她咳出來的血!!!”
“我瘋了一般地問她:這是為什么?為什么她會病的這么重?!她只是苦笑,卻不說話。”
“我急得要飛回瓊?cè)A派,找三位師叔問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哪怕被派規(guī)處死,我也要求他們救夙玉一命!夙玉攔住了我,她很平靜地告訴我,她是望舒劍的宿體,望舒羲和,兩者陰陽互補,不能分離。如今她沒有羲和之力的支撐,已經(jīng)漸漸被冰寒侵體,她的日子不多了……她微笑著說,從決定下山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jīng)知道今天這個結(jié)局,她要我不要回去,她不要再看到昆侖山上,人和妖血腥殘殺的那一幕。”
“我聽到這些話,如同五雷轟頂。夜晚,我悄悄來到峰頂,向著北斗星的方向,跪問蒼天,為何?如果離開瓊?cè)A派有錯,請老天降罰在我的頭上好了,為什么要這么殘酷地對待夙玉?!”
“我不死心、我一千一萬個不死心!我知道有一種寶物,叫做‘陰陽紫闋’,是至陰至陽之物,我想找到陰陽紫闕‘陽’的那一半,用它抑制夙玉身上的寒氣……那些天我?guī)缀跽於荚谏嚼铮畈欢喟颜麄€黃山都翻遍了,終于找到了‘陽’的那一半,給夙玉服下,她的身體果然一天天好轉(zhuǎn)起來。看著她的臉色不再像以前那樣慘白,我高興極了,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起來,夙玉看著我,只是微笑。想不到,這只是老天給我們開的一個殘酷的玩笑罷了……”
“后來,她懷了你這孩子,身體又忽然糟糕起來,似乎那股寒氣失去了抑制它的東西,又一次侵入了夙玉的體內(nèi)。我急壞了,又想去找‘陰陽紫闋’,卻是再也找不到了,只能每日運功替她抵御寒氣,卻是杯水車薪……終于,她生下你這孩子不久,就再也抵擋不住寒氣的侵襲,去世了……”
“她生命的最后幾天里,全身已被冰寒侵透,心魔深種,神智錯亂,連我也已不認(rèn)識了……可是,就在臨終前的最后一刻,卻忽然清醒了過來。她無力地躺在床上,喚著我的名字,拉住我的手,懇求我一件事,便是將靈光藻玉放在她身邊作為陪葬……我知道,靈光藻玉這世上只有兩塊,是打開瓊?cè)A派禁地大門的秘鑰,她與師兄于禁地修煉雙劍時各持一塊,對她來說,有著不凡的意義……我心中難受,但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她,她微笑著說了聲謝謝,忽然流下淚來,說這世上她對不起一個人,那就是我,今生她的人陪在我身邊,心卻不在,若有來世,但愿她的人和心永遠(yuǎn)都能在一起……這是她今生今世,唯一一次為我落淚……”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啊……夙玉去了,我的心也隨著她去了,至于自己因為曾替她運功驅(qū)寒,被冰寒之氣反噬,身染重疾,也不在意了……”云天青眼中空洞洞的,無神地看著天河,忽然問道:“孩子,你如今身體可有不適?會不會怕冷?”
天河難過地?fù)u搖頭:“不,孩兒一切都好,并不會像爹和娘那樣……”云天青面上似有痛意:“好、好,這就太好了,就算你小時候看來沒什么,我也還是放心不下。看來,果然是……”
他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他從天河小時候起,就對他異乎尋常的嚴(yán)厲,真的是因為天河異常頑劣嗎?他自己年輕時頑劣的程度,難道不遠(yuǎn)遠(yuǎn)比天河厲害?可是自己為什么一看到天河,心中就涌起一股永難忘懷的沉痛和憤懣?
他的心底告訴他,那是因為一個人。
“天河,爹對不起你……”
云天青忍住心中的痛苦,淡淡地問道:“天河,告訴爹,你們是如何認(rèn)識璃兒的?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天河難過道:“孩兒是在壽陽認(rèn)識她的,后來我們一起去了瓊?cè)A派,可是……妖界來時,她卻跳進(jìn)了那個入口,失蹤了……”
云天青沉重地點點頭:“是了,妖比人早慧,或許她已經(jīng)找回記憶了……也好,那本來就是她的故鄉(xiāng),她在人間流落了這么多年,也該回去了……”
說罷,云天青化為光點飄散……
未完·待續(x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