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秘密布置
南華市警署。
牛壽通陰沉著臉,看著喬正林。喬正林神情嚴(yán)肅,看著牛壽通身后的“一身正氣”四個大字。
那四個大字在牛壽通的辦公室掛了十年了。十年前,年輕氣盛的牛壽通是南華市警署的形象大使,他正氣凜然、斷案如神,令黑道聞風(fēng)喪膽,南華市的社會治安空前良好,省委書記視察南華時,親自題寫了“一身正氣”四個大字送給牛壽通。
十年過去了,精心裱過的字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長久為打掃,積聚了些許灰塵。但看在喬正林眼里,那四個字還是那么遒勁有力。
“昨天,我市的黑道頭子黑熊被捕了,其黑社會團(tuán)伙也被一網(wǎng)打盡。這件事你知道了嗎?”牛壽通抽著南華牌香煙,不緊不慢地說。
喬正林從字畫上收回目光:“我剛剛得知。”
“剛剛得知?”牛壽通盯著喬正林,“恐怕喬警官早就運(yùn)籌帷幄了吧?”
喬正林的目光迎了上去:“牛警官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牛壽通啪地將半截香煙扔在煙灰缸里,香煙在煙灰缸里彈了一下,落在桌面上,煙灰缸里的煙灰被濺了起來。“南華市的黑道團(tuán)伙被抓,南華市的警方竟然毫不知情。喬正林,你把自己當(dāng)什么人了?直接找省公安廳來南華市抓人,你的關(guān)系可不簡單啊。看來,你也沒有把頂頭上司、甚至南華市的警察局長放在眼里。”
喬正林說:“牛頭,我只是和省公安廳的一個同學(xué)隨便說了一句,想不到他如此重視,這么快就破案了。我沒有想過要越級上報(bào)。”
當(dāng)初牛壽通不許他追查王山被刺案,迫于壓力,他只好不再過問,但是他把所有的線索都提供給了一個在省公安廳的老同學(xué),并說明了自己不方便辦案的緣由。老同學(xué)對此非常重視,秘密調(diào)集精銳警力,深入南華,一舉端掉了黑熊的黑社會團(tuán)伙。但在進(jìn)一步追查的時候,線索斷了,陸云飛當(dāng)眾與黑熊的一場對峙使他擺脫了嫌疑,而且警方在黑熊那里沒有得到任何證明陸云飛與此案相關(guān)的證據(jù)。
牛壽通冷笑一聲:“幸好你只是隨便一說,如果喬警官親自操刀,立下如此功勞,只怕此時已經(jīng)到省廳就職了。”
喬正林正色說:“打擊罪犯,是人民警察的職責(zé),我只是盡到自己的職責(zé),而且,我并沒有違反上級指示,沒有影響我的正常工作。”
牛壽通雙眼幾乎冒火:“那好,既然沒有影響你的正常工作,我想請問,你的正常工作進(jìn)行得怎么樣了?”
喬正林說:“據(jù)我的線報(bào)得知,女殺手百合可能已經(jīng)再度潛入南華,還需要確認(rèn)。”
牛壽通說:“你的線報(bào)還真靈敏。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盡快破案。”
喬正林說:“這是我的職責(zé)所在,我一定會盡力。”
從牛壽通的辦公室出來,王武已經(jīng)等在外面,一看到喬正林出來,立刻迎上去,低聲說:“喬哥,恭喜!”
喬正林將不快拋到腦后,笑說:“可惜不能親手抓那些混蛋。”
王武說:“不過,喬哥,牛頭似乎有點(diǎn)不高興。”
喬正林心中一動,嘴上卻說:“這本來是我們的事,現(xiàn)在被省公安廳辦了,誰都會有點(diǎn)窩火。”
王武說:“這案子要是交給牛頭去辦,還不一定能這么快破案。話說回來,這案子的線索就只有姓易的一句話,和幾張電子眼拍到的照片,你那同學(xué)能破案,真是神。”
喬正林露出一絲得意:“能進(jìn)省公安廳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小伙子,要想進(jìn)省廳,你還得努力。”
王武嘿嘿一笑:“進(jìn)省廳我可想都不敢想,等喬哥進(jìn)了省廳,記得提攜提攜兄弟。”
喬正林在王武后腦一拍:“就想著走后門。晚上有空嗎?我請客,吃大排檔。”
王武說:“真的?那得把兄弟們都叫上。”
喬正林心情很好:“叫上,都叫上。哎,別驚動牛頭。”
王武說:“知道了。”然后笑嘻嘻地去秘密通知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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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區(qū)。
舊宅區(qū)的一個陰暗地下室。
“找誰啊?”銹跡斑斑的鐵門打開一個小窗口,一張胡子拉渣的臉從小窗口露出來,乍一看挺像林子祥。
“我是九叔介紹來的。找海盜船長。”易小刀說。這個地方,如果不是九叔之前跟他說過,他無法相信這種地方還可以住人。
林子祥不露聲色地看了他一眼:“九叔身體還好嗎?”
易小刀沉聲說:“他死了。”
“哐當(dāng)”一聲,鐵門打開了。
“進(jìn)來吧,順便把門關(guān)上。”門開處,只見林子祥赤著上身,只穿了一個大褲衩。
易小刀站在門口,借著采光窗透進(jìn)來的一些光線,看到眼前這個比垃圾堆還亂的地下室。屋子里堆滿了廢舊機(jī)床、工作臺,上面全是油污,地面黑糊糊的,像是潑了一層機(jī)油,靠墻的地方全部堆滿一捆一捆的線纜,和一些廢舊的機(jī)械零件。在發(fā)黃的墻壁上,醒目位置貼了一張營業(yè)執(zhí)照,上面的名稱是“南華市光大精密儀器制造有限公司”。
易小刀用了幾秒鐘時間環(huán)顧了一圈屋子,然后跨了進(jìn)來,關(guān)上鐵門。“你就是海盜船長?”
“這里還有第二長得像海盜的人嗎?”海盜船長很不滿易小刀的狐疑態(tài)度,一邊在工作臺之間穿行,一邊說:“剛才我是試探你的,九叔那老頭死是死了,不過我海盜船長說實(shí)話,那老頭是個好人。你這是要給他報(bào)仇?”
易小刀沒有答話,只是跟在海盜船長的后面,穿過全是機(jī)床的屋子,站在了一道墻前面。
海盜船長也沒有在意,在墻上按了一下,那面墻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缺口,露出了里面的庫房。
易小刀跟著走進(jìn)小庫房,庫房沒有窗戶,所以開著燈。房子中間是一個大大的工作臺,上面整齊有序的放著試管架、燒瓶、酒精燈、量杯、天平等物品。在靠墻的地方,擺著一個高高的架子,上面放滿了各種顏色的瓶子,里面裝著**或者粉末,上面貼了小標(biāo)簽,分別寫著名稱。
海盜船長走到一個架子前,將幾個瓶子移開,打開墻上的一扇小門,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拖出一個鞋盒大小的木箱子,輕輕放到工作臺上。
“你要多少?”海盜船長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打開了木箱子,里面是一支支裝著透明**的試管,可以看得出來,這些都是特制試管,試管壁很厚,兩頭都用金屬蓋子封住,一頭的金屬蓋子上還粘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盒子。
易小刀看了一眼箱子里的試管:“你有多少?”
海盜船長驚疑地看了易小刀一眼,說:“都在這里了。”
“我全要了。”易小刀說。
“什么?”海盜船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子,你不知道這東西的威力吧?”
易小刀重復(fù)說:“我全要了。”
海盜船長的嘴巴張大了好一會,才合了起來,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吞了吞口水,伸出五個指頭說:“五萬,一分不少。”
易小刀說:“三萬,現(xiàn)付。”
海盜船長沒想到易小刀砍得這么狠,盤算了一下,咬牙說:“要舊鈔。”
易小刀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三沓半新的百元大鈔,放在工作臺上。
海盜船長拿過一沓鈔票,手指飛快地點(diǎn)起數(shù)來,嘴里還不忘發(fā)發(fā)牢騷:“全球金融危機(jī),連這買賣都好做了。你們這些家伙也是,砍價太狠了,要不我早賺夠錢去索馬里當(dāng)真正的海盜船長了。四三、四四……”
易小刀走到木箱子前,拿起一支試管放在燈下仔細(xì)端詳,嘴里說:“有錢誰去當(dāng)海盜?索馬里海盜是囂張,但得罪的人太多,遲早有一天要被剿滅的。你還是好好做‘精密儀器制造’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海盜船長手指不停,嘿嘿一笑:“索馬里海盜見船就搶,但看到掛美國國旗的船,從來都是繞道走。為什么?只要不得罪美國,美國不發(fā)飆,索馬里海盜就不會被剿滅。……我數(shù)到多少了?”
“八十七。”易小刀說。
“謝謝。八十七、八十八……”海盜船長接著往下數(shù),“所以說,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行,老虎屁股不要**。”
“謝謝你的忠告。”易小刀放下試管。
海盜船長數(shù)完一沓錢,沒打算再數(shù)另外兩套,從工作臺下面的抽屜里摸出一個遙控器,遞給易小刀:“這是遙控器,遙控距離是方圓一百米,可以穿透磚墻、水泥、鋼板。記住,紅色鍵別隨便亂按,否則方圓一百米以內(nèi)的炸藥會同時爆炸。你別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一箱子?xùn)|西,只要布好位置,足夠把南華大廈炸上天了!這可不是吹牛的……”
“我已經(jīng)給你全買了,不用再自夸了。”易小刀一把拿過遙控器。
海盜船長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小心點(diǎn)、小心點(diǎn),別連累老子一起去天堂做海盜船長!”
“你緊張什么?接收器都沒啟動。”易小刀說。他看到架子上有一個舊挎包,走過去取了下來,將里面的零碎東西倒出來,拍一拍灰塵,將木箱子里的試管全部裝進(jìn)了挎包里。
“喂喂喂……”海盜船長立刻叫了起來,“你不會就這樣背著走出去吧?”
易小刀斜了他一眼:“難道要挖地道出去嗎?”
海盜船長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你瘋了?背著一挎包烈性炸藥去逛大街?”
易小刀理都不理,將遙控器塞進(jìn)挎包里,拉上拉鏈,背到肩上,走出了地下室。
“瘋子!”海盜船長自言自語。
晚上有事,提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