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不像是普通狗仔能做到的事,根據我剛才的分析,你可以想一想,在認識的人里面有沒有符合這種條件的人——對你的行程安排了若指掌,也熟悉你居住的環境和生活習慣。”
其實在齊寂說這句話之前,吉光羽腦海中就已經浮現出一個人的面孔了,只不過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推斷。
……難道是那個家伙?他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
吉光羽想到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他出獄后,一直與他在殘酷娛樂圈并肩拼殺的經紀人——大貍。
上次畢業照緋聞沒能利用夏曲繼續熱炒,這曾讓大貍倍感遺憾,難道他為了增加自己手中藝人的曝光度和關注度,一手導演了這次的偷拍事件?
雖然不愿承認,但吉光羽心里也明白,目前最符合“幕后黑手”條件的人,也只有大貍了。
最初,關于幫小朋友排練舞蹈的事,吉光羽是想瞞著大貍的。但因為后來許多工作都需要大貍協調統籌時間,他也只得把這件事向大貍坦白了。當時大貍雖然有些不滿,卻也并沒有強烈反對,還見縫插針地在演藝工作間隙,盡量安排容易避人耳目的“安全時間”給吉光羽,讓他到舞蹈班教課。如此說來,對吉光羽行程最了解的人,自然非大貍莫屬——只有他清楚的知道吉光羽哪一天,哪個時間段會在舞蹈班現身。
另一方面,因為經常與吉光羽討論工作上的事,大貍出入齊家的次數也算得上頻繁,因此,他的確知道前門修路,夏曲出門會經由偏門的細節。
再仔細回憶了一番,吉光羽又想起了一個差點被自己忘記的小事——和夏曲一起外出吃飯那晚上。原本他還要趕到攝影棚拍一組照片,可是因為突然得知齊寂和石蒼也都要加班晚歸,他擔心夏曲不方便做飯,一個人坐著輪椅又不方便外出吃飯,就硬是讓大貍將拍攝日期推遲了,自己趕回家帶她出去吃。因為這事,當時他和大貍兩人還鬧得不太愉快。
如此想來,大貍在得知吉光羽要帶夏曲外出就餐后,很有可能提前趕到齊家小區外的偏門小路上,順利偷拍下了吉光羽和夏曲的合影。
想到這兒。吉光羽心情格外復雜,他抬頭望向齊寂,發現對方的目光中隱約透露著期待。
……齊寂這小子!恐怕早就猜到是大貍搞的鬼吧!!故意在我面前推理一番。想讓我自己說出真相。這小子果斷腹黑……
于是,吉光羽無語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家伙,都猜到是誰了還故意考驗我……是大貍,沒錯吧。”
齊寂不以為然地回應。“畢竟是你自己的經紀人,還是你來發現比較好。當然,要怎么處理,也全看你的意思。雖然這事很容易給夏曲帶來麻煩,但有一點我還是明白的——大貍也是出于好意,他希望增加你的曝光率。年底你主演的電影就要上映了。而且上次聽你說,明天春天你和元牧有希望合辦一場演唱會?加上明年你自己還要出新專輯,他想增加你的關注度也無可厚非……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在消費夏曲了。我希望她的生活單純快樂,不要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難道我就希望她有煩心事……”吉光羽有氣無力仰面躺在齊寂的床上,“大貍是為了我好,我當然也明白。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對了。今晚我能睡你這屋嗎?你表姐那屋滿眼滿世界的粉紅凱蒂貓實在弄得我快抓狂了……”
“No way。”齊寂“殘酷”地拒絕了吉光羽的提議,“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真是的,到底什么時候我和她才能把房間換回來啊?我覺得她拄著拐杖上樓梯肯定沒問題了,你也不能太寵著她……”吉光羽不情愿地從齊寂床上坐起身來,嘀嘀咕咕地離開了。
……
就在吉光羽郁悶地回到“滿眼滿世界都是凱蒂貓”的粉嫩房間睡覺的時候,樓下夏曲則貓在床上跟吳桐川發短信。
因為擔心吳桐川看到那條八卦新聞后會有所誤會,所以夏曲“先發制人”,不等吳桐川詢問,就先把事情原委向他解釋了一遍,最后還補上一句——“桐川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哦,我和小羽真的是清白的。都是那些記者狗仔亂寫一氣!”
其實如果夏曲不說,吳桐川恐怕一個星期也不會知道網上還有這么一條勁爆新聞,因為他從來不關注娛樂資訊。聽了夏曲的解釋,他這才上網看到了那些圖片。關于吉光羽幫舞蹈班小朋友排練的事,吳桐川早就聽夏曲說過了,所以那些照片對他來說也就是一些正常照片而已。
——“放心,我了解你,也會一直相信你。”
吳桐川的回復很簡單,但字里行間卻讓夏曲感受到了深深的信任感。
……真好,入江醫生果然很成熟,很理性呢,和這樣的人交往真是省心啊,省去了很多猜忌和懷疑……
……哎,我真是太幸運了……
……
第二天上午在錄音棚的休息室里,吉光羽向大貍挑明了自己的推理——這次偷拍事件的主謀和實施者,恐怕就是大貍本人。
令吉光羽感到意外的是,大貍居然爭辯都沒有爭辯一下就承認了!他苦笑著說,“居然被你識破了,呵呵呵……羽,我看你很有演推理偵探片的潛質啊,嗯,看來我以后得幫你在這方面多闊闊路子。”
吉光羽耐著性子說道,“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其他什么手段我都可以忍受,但惟獨夏曲,不行。我寧可自己沒有人氣,也不想犧牲她來增加曝光率。她那種人不愿意、也不適合蹚娛樂圈的渾水,你得向我保證,以后絕對不再把她拉進來。”
大貍懶洋洋坐在沙發上,瞇著小眼睛注視著吉光羽。嘴角揚起一絲帶著警戒色彩的壞笑,“我說羽,你該不會是……看上那姑娘了吧?恭喜啊,你終于走出云端的陰影了。”
“廢什么話啊你!”吉光羽一聽就急了,“都跟你說了別再把我和夏曲牽扯到一塊兒!真要想搞緋聞,有大把的女藝人可以搞,你干嘛總揪著她不放!還有,別再說什么我看上她之類的話了!因為她是我發小的表姐,我才不愿給她添麻煩,這跟男女之情有毛關系啊!齊寂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幫了我一把。我吉光羽也是知恩圖報的人,不想讓他們一家陷入麻煩你懂不懂!?另外!我警告你!你要再在我面前提云端這兩個字,信不信我把你這一身肥肉剮下來煉油!!”
大貍饒有興致地看著吉光羽發飆。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你看你,急什么嘛,我剛才只不過是隨便問問嘛,至于這么死乞白賴地解釋?行了行啦。你對夏小姐沒興趣是最好的,反正你倆也不是一路人,就算有好感將來也走不長遠。羽,你現在的短期目標就是……”
見大貍又要開始他那關于短期目標和長期愿景的理論課,吉光羽不耐煩地擺擺手,“得了你的話我都能倒著背了……等會兒還得錄音呢。你就饒了我,讓我清靜清靜吧……”
“好好好,你趕緊清凈吧。我不打擾了。”大貍笑嘻嘻地從沙發上掙扎起來,扭動著肥胖身軀向休息室大門走去,出門前還不忘叮囑道,“等會兒棚里好好表現啊,那可是新專輯的主打歌。將來打榜獲獎什么的全指望它了。這是你單飛后的第一張個人專輯,必須保證絕對完美!”
“知道!我又不是白癡……”望著被輕輕關上的房門。吉光羽一屁股坐在沙發里,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
十月的一天傍晚,當夏曲接到石蒼也老媽打來的電話時,她正在舞蹈培訓班和負責教務總務的Lisa一起,制作中秋節用來布置教室的裝飾品。
原來石媽媽打電話來,是希望夏曲能勸說石蒼也到醫院看望一下他爸爸。
“伯父住院了?”夏曲一驚,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裝飾紙。
電話里,石媽媽的聲音無奈又傷心,“唉,其實他爸上個星期剛做了個心臟搭橋的手術,手術前我就想告訴小也的,可是他爸非不干,說我要是告訴了小也,他就不做手術了……其實我知道我家老頭子啊,他表面上說跟小也斷絕父子關系了,一直不原諒孩子,可其實他心里一直惦記著兒子呢……說是不愿看到小也免得生氣,其實我知道,他那是怕影響兒子工作……齊寂他們公司做得越來越好,他爸心里其實可樂著呢,就是因為不想在兒子事業關鍵時期讓他分心,我家老頭子才嘴硬,說什么不讓我告訴小也……”
“唉,伯父的脾氣也真是……”夏曲聽了事情原委,既感動又無奈,“可畢竟是那么大的手術,不讓小也知道的話,將來他會埋怨你們的。”
“是啊,所以我就希望小夏曲你幫幫忙,從側面向小也透露一下,讓他來醫院看看他爸……人一生病吧,感情就比較脆弱,或許正好他們父子倆就和好了……對了,可千萬別提到我,就說……對了,就說是符福那孩子告訴你的吧!”
“符福?”突然聽到小腐的名字,夏曲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哦,小腐啊……可是這跟小腐,哦,跟符福她有什么關系……”
于是石媽媽解釋道,“哎呀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對虧符福那孩子了,不然我一個人還真是盯不下來。這事還真是挺巧的……”
原來,以前小腐曾在石蒼也錢包里見過他爸媽的相片。因為對人面孔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后來當小腐去醫院看望朋友偶遇石家爸媽時,一下子就認出老兩口。經過詢問,小腐知道了石伯父要手術,卻不愿讓兒子知道的事,于是她便主動請纓,只要有空就到醫院陪護石伯父,甚至在石伯父手術當天和第二天,她還特意向公司請了事假到醫院幫忙照顧。
其實小腐這么做除了因為她平時就愛幫助人之外,還有一些私心——那天聽石伯母說起原來石蒼也這幾個月一直借宿齊寂家之后,小腐便暗自心花怒放。
她希望“副班長”能繼續在“班長”家住宿。兩人繼續過著相親相愛的“同居生活。”但如果石蒼也知道他父親生病住院的事,肯定要去看望父親,父子一旦和好,石蒼也肯定也會搬離齊家。這可是小腐最不愿看到的。因此,她寧愿自己忙里忙外代替副班長照顧伯父,也希望副班長能繼續與班長“同居”。
當然, 小腐的這些小心思,石伯母全然不知,只當是兒子有了個非常賢惠能干的“潛在戀人”,還沒過門就開始心甘情愿照顧未來公婆了。
聽了石伯母的話。夏曲也以為小腐果真是對石蒼也有意思了,頓時激動起來,“哎呀。沒想到小腐這孩子這么懂事!她也真是的,這么大的事,至少應該讓我知道嘛……伯母您放心,我會向小也暗示的——就說從小腐那里聽來的消息,伯父手術住院。然后督促他去看望伯父。”
“那就麻煩小夏曲啦!”石伯母終于松了口氣,趕緊把醫院和病房號告訴了夏曲。
掛斷和石伯母的通話后,夏曲跟Lisa打了個招呼就往家里趕。她一心想要趕緊把這些重大消息親口告訴石蒼也。
……
很巧,夏曲剛進家門不到五分鐘,石蒼也就下班回家了。
“呦,小曲姐你先回來了?齊寂他還要加班。說不用等他了。”石蒼也正在玄關換鞋,卻看到夏曲一臉嚴肅地拄著拐杖走到了他面前。
“小也,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一定要堅強啊。”
“什么事兒啊。搞得跟真的一樣……”石蒼也見夏曲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不由得一陣心虛,“小曲姐你有話直說吧,我石蒼也一般情況下還是很堅強的,只要你別告訴我你要跟齊寂結婚。其他我什么事兒都能承受。”
夏曲眉頭微皺,“沒跟你開玩笑。是這樣。我剛剛得到了消息,你聽了可千萬別激動,是關于你爸的……”
“我爸?”石蒼也這幾個月來最煩惱的問題就是他爸,于是立刻心跳加速,“我、我爸他怎么了……難道他到法院去申請斷絕父子關系了……”
“不是的。”夏曲咬咬嘴唇,思量著如何把真相以更委婉的方式表達出來,“伯父他,前陣子身體不大好,你也知道,你爸他的心臟……”
“我爸犯心臟病了??!!”石蒼也心頭閃過驚天霹靂。
夏曲忙安撫道,“你別急嘛小也,跟你說了要有心理準備……”
聽了夏曲的“安慰”,石蒼也已經自動腦補出他爸躺在白布下,他老媽在一旁痛哭流涕的畫面了,“我爸他難道!!!”說著,他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
夏曲見狀生怕石蒼也被嚇出毛病來,趕緊一口氣說出原委,“傻孩子你別瞎猜!你爸是做了心臟搭橋手術!手術非常成功!他現在還在住院,不過不久就能出院了……”
“艾瑪……”石蒼也如釋重負,只覺得一陣虛脫,索性蹲在了地上,“我說小曲姐……下次這種事你能不能不要在前面渲染那么多氣氛啊?直說不得了……活活被你嚇死簡直……”
夏曲只好陪著笑臉說道,“好啦好啦知道了……小也,明天正好周六,你一早就去醫院看看伯父吧,正好借這個機會跟他和好,畢竟是父子,就是有再大的火氣,這么長時間過去也該消氣了。”
“好吧……”石蒼也一臉憂郁的地答應了下來,“這倆人也真是,這么大的事居然瞞著兒子!我是直系親屬好不好啊?還需要從別人那兒知道這種消息……哎對了!小曲姐你聽誰說的啊?我媽?”
夏曲不敢出賣石伯母,生怕石伯父知道后又會埋怨怪罪他老婆多嘴,于是趕緊說道,“不是你媽媽哦,嘻嘻,到底是誰告訴我的呢?你明天去醫院就知道嘍!”因為在電話里聽石伯母說起,小腐明天正好也要去醫院陪護,所以她就在石蒼也面前買了個關子。
“不是我媽?難道是我姑?或者我表妹……不科學啊,那貨整天就知道跟男朋友約會,根本沒旁的心思……”
看著石蒼也冥思苦想的樣子,夏曲心里一陣竊喜……嘻嘻,小也啊,你就是猜一晚上也猜不到那位善良的“田螺姑娘”到底是誰喲……
……
因為得知父親其實是怕影響自己工作,這才對手術住院一事秘而不宣的,石蒼也心里不由得既感動,又愧疚。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買了營養品,直奔老爸住院的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站在病房門前,石蒼也使勁兒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鼓起勇氣推開房門。
看到病床上正在輸液,消瘦了不少的父親時,石蒼也鼻子一酸,差點紅了眼圈,但他隨即便愣住了,望著正坐在病床旁吹著粥的一個女孩背影,覺得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小腐?!你怎么在這兒啊?!”
小腐毫無防備地扭頭一看,頓時失聲叫道,“副班長!!!哪個多嘴的居然通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