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人會有恐懼癥,而恐懼癥也分很多種。
阿杰身上表現出來的是一種類似于怯場的癥狀,平日里或許表現還不錯的他一旦面臨特殊場合就會表現地不盡人意,甚至會很糟糕。
就比如之前。
寧忘川對阿杰多少有些了解,阿杰剛才表現出來的操作水準根本沒有三星電靈師的水平,最多只有二星的水平,這如果出現在賭約比賽上,必敗無疑。
寧忘川等人皺起了眉頭,像他們這些經歷過很多生死的人看來,阿杰這種恐懼癥實在是太沒道理了些。
阿杰此時此刻臉色還很慘白,身體的顫抖還沒有停止,手指和鍵盤不住地觸碰,發出輕微的聲響。
“阿杰這個毛病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不過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發作了,這次賭約對我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太過嚴重了些,希望各位不要見怪才好。”阿杰父親看向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地說道。
眾人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出言打擊阿杰,既然已經發作再說什么都只會適得其反。
“無礙,好在在比賽前發現了問題,我們有時間克服。”莫云開口說道,“恐懼癥說到底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克服過去就好。”
阿杰父親苦笑道:“我以前也曾想過法子治療,但是都不盡人意。”
“這件事交給我吧。”一臉嚴肅的莫風突然說道,然后看了阿杰一眼。
看到莫風的眼神,魁梧的卡維都身體微微打了個哆嗦,他曾經也和莫風一起訓練過,知道莫風訓練的可怕程度,不由有些同情阿杰。
不過即便能猜到莫風的所謂克服訓練一定會很痛苦,但阿杰父母也沒有出言說什么,阿杰這個時候也已經恢復平靜,滿含歉意地低著頭,連忙說道:“我去,這次我一定努力克服。”
“跟我來吧。”莫風看了他一眼,轉頭離開,并對范叔說道,“范叔,我希望有一間的練習室,除了我和阿杰外其余人都不能隨意進出,直到我確認阿杰已經克服恐懼癥。”
“沒問題。”范叔說道,然后跟著莫風一起離去。
阿杰不好意思地跟出去,這期間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寧忘川的表情。
如果看到了他的表情,阿杰一定會更加惶恐緊張。
寧忘川眉頭皺得很緊,黑暗武神矗立在他身后就像是一片烏云。
他很生氣,他從來不是什么寬容大度的老好人,他真的很生氣。
所以如果阿杰敢看他,一定會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怒意。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子,竟然會有這種令人瞠目的恐懼癥,這在寧忘川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玩笑
寧忘川對阿杰期望很高,因為夏朵朵說只能由阿杰出戰,那么阿杰代表的就是凌川學府,他就是凌川學府的形象
可就是這樣一個可以說由他親自選出來的代表竟然會緊張得渾身顫抖、無力控制電靈,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高,失望有時候就會變成憤怒。
寧忘川沒有直接出言說話已經是在極度忍耐了,但是想要他像想象中那樣拍拍阿杰的肩膀鼓勵地說“沒關系”,無異于做夢
他對自己要求極高,所以對人要求也極高。
或許有些苛刻冷漠,但這就是他,他不是別的什么人。
他臉色陰冷,轉過身,不看任何人,陰冷地離開房間。
黑暗武神在他身后化作燃燒的黑炎,片片消失。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怒,阿杰父母當然也能感受到,阿杰父親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有說。
莫云看著寧忘川的背影,微微瞇起眼,沉默片刻后跟了上去。
卡維隨即撓了撓頭,他不善言辭,不知道這時候要說什么,所以不如去鍛煉。
剩下齊巒和莫秋馨兩人相視一眼,齊巒聳了聳肩,示意莫秋馨一起離開。
莫秋馨和他并肩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猶豫片刻后回頭對阿杰父母說道:“你們不要怪他不近人情,如果可以,他不會讓任何人代替他。”
是的,如果可以,寧忘川一定會自己出戰。現在阿杰出戰,那么寧忘川就把阿杰當成了自己,對他的要求便是對自己的要求,他自己能夠做到,那么覺得阿杰也要做到。
很沒有道理,很不近人情。
但沒有辦法,寧忘川肩頭壓著一座山。
這句話寧忘川當然不會說,但是莫秋馨覺得有必要對阿杰父母解釋一下。
她在幫他解釋,幫他做一些小事。
比如開導他,比如給他遞衣服,比如很多。
說完這句話,莫秋馨才和齊巒并肩離去。
阿杰父母相視一眼,然后都嘆了口氣。
阿杰父親最后說道:“既然已經卷進來了,阿杰,你就一定要爭口氣啊”
母親雙手合十,閉眼默默祈禱。
寧忘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生氣。
不知道要去哪里,那便干脆不走了。寧忘川在凌川學府一片樹林前停住,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射過來。
他抬起頭,瞇起眼,深吸一口氣,然后長長吐出,仿佛這樣能夠將心中的郁結釋放出一些。
明明別人就不是他,他又憑什么像要求自己一樣要求別人
他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知道和懂得并不一樣。他知道這個道理,卻不懂。
因為阿杰的恐懼癥是他永遠沒有想到的,如果阿杰因為實力不濟輸了那么他就算不甘也不會憤怒,但是現在卻因為這樣一個原因,他不能接受。
“在想什么”身后傳來莫云的聲音。
寧忘川知道莫云跟著自己,所以聽到他的聲音他并沒有回頭,而是直接說道:“云叔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就是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懦弱的理由,是的,這樣就是懦夫”
莫云沉默片刻,從他身后走到并肩處,抬頭看著被樹葉切割曾無數片的旭日光輝,說道:“他并不是懦夫,因為這不是他的錯。”
“不是他的錯難道病不是他的病”寧忘川不悅反問。
“錯也分很多種,比如客觀和主觀。”莫云說道,“他主觀上沒有錯,也不想犯錯,只是客觀上出了錯。但是一個人之所以為人,完全是因為他的主觀,而與客觀無關。比如我們常常稱一個無惡不作之徒不是人,他客觀上當然是人,只是主觀上不是人,所以他便不是人。”
寧忘川沉默,他雖然沒有完全理解,但終究是有些理解了,他沉聲問道:“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生氣、可以憤怒,但是不可以怪他”
“是的。”莫云說道,“每個人都有缺點,你也有,我也有,大家都有。”
“是缺點,那就能改。”寧忘川又說道。
“那需要時間和方法。”莫云說到。
寧忘川看向他,問道:“來得及么”
莫云點頭,很緩慢,所以很篤定:“可以。他和張陽打過不少架,自然不可能每次都緊張,那樣早被打死了。”
“那便好。”寧忘川此時才覺得輕松了些,他不需要莫云來給他講什么道理,只要告訴他問題能解決,那就行。
陽光萬丈,透樹而來,寧忘川迎著陽光,任憑光芒灑在身上。
兩日后,便到了雙方約定見人的時間。
地點還是在中心廣場。
寧忘川趕到的時候,光大一行人已經到了。
夏朵朵一身清涼裝,沒有穿熱褲而是換了一條短裙,總之無論怎么穿都透出一身性感與魅力。
夏朵朵身后站著尉遲琳,那么大熱天尉遲琳依舊全身躲在黑色長衣里,面上罩著黑紗,只不過這次尉遲琳一開始就在觀察寧忘川,她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寧忘川。
光大一方還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上次的常月山,另一個便是選出的參賽人員。
看到那名少年,寧忘川微微一愣,隨即歸于平靜。
“阿杰那家伙人呢難道比賽還沒開始就嚇得不敢來見人了嗎”少年看到寧忘川時毫不客氣地抬高下巴,眼里滿是輕蔑與不屑。
寧忘川低著頭,沒有理會他,這名少年自然不是其他人,就是和阿杰原先就有過節的張陽。
寧忘川先前并沒有猜測光大會選張陽,所以在看到張陽的時候微微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了,他大概能猜到光大打的算盤。
誰都知道張陽和阿杰之間有過節,兩名少年勢如水火,張陽更是咄咄逼人氣勢洶洶,阿杰雖然不喜與人鬧矛盾但也絕不是任人欺負的老好人,彼此爭鋒相對了已經有不短時間。
這次光大選張陽,就是看在了兩位少年的恩怨上,這樣一個賭約更能激勵張陽來擊敗阿杰。
張陽一直想擊敗阿杰,如果能在這么一場重大的比試當著無數人的面擊敗阿杰,那么今后阿杰肯定不敢再在自己面前橫
張陽很自信,因為以往的打架就是他勝利居多。
這一次,也不會有意外。
但是今天,他有些意外,因為阿杰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