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嫉妒歸嫉妒,周天宇還不至于對孫澤生有什么別樣的想法,更不至于犯紅眼病,他能夠做到冀南市這樣一個地級市的市長,些許心胸、眼光什么的,還是有的。
“小孫,本來我還有點猶豫,可是聽到你發展的這么好,我那點猶豫也就煙消云散了。我這個做叔叔的,可就有什么說什么了。”周天宇笑著說道。
孫澤生就知道周天宇不會無緣無故地把他帶到市長辦公室來,更不會跟他拉關系到“叔侄”相稱的地步,“周叔叔,你請講。”
周天宇呵呵一笑,“也不怕你笑話,我這個市長是空降來的,在冀南市沒有什么相熟的同事,雖然我上升之后,也獲得了一些同事的支持,但是有些工作還是比較難以展開的。”
孫澤生點了點頭,“我明白,就像是我剛升大學那會兒,到了學校,那就是個睜眼瞎,一個朋友都沒有。”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周天宇笑道,“我現在就是想多交朋友,快點打開局面。咱們冀南市地處四省交界處,地理位置優越,交通發達,資源和物產都相當豐富,歷史又非常的悠久。如果我能夠早一點打開局面,就可以將這些優勢整合在一起,多為冀南市的老百姓做一些實事。小孫,你說是不是?”
孫澤生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周天宇的意圖,“周叔叔,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就是個學生,整天在象牙塔里晃悠,對官場上的道道,不懂。”
周天宇哈哈一笑,“好,我就有啥說啥了。叔叔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做兩件事。第一,我是市長,全市的經濟建設是我的工作重點,我希望小孫你如果有投資意向的話,能夠優先考慮咱們冀南市。只要是符合政策,招商引資方面最好的優惠政策,都可以給你。冀南市對高新技術企業的扶持力度,可一點都不比燕京市差。第二,我希望你能夠出面邀請奚洪湖還有鐵兆明吃飯,怎么樣?”
周天宇原本只是想讓孫澤生在冀南市投資,后面一條是他在團拜會上,發現奚洪湖和鐵兆明兩個人都對孫澤生很是親近,他就靈機一動,想起了讓孫澤生在中間牽線搭橋,讓他可以和奚洪湖、鐵兆明兩個市委常委一起坐坐,說說話,拉近一下關系。這對他增大在市委常委會議的影響力,是很有好處的。
孫澤生皺了一下眉頭,周天宇的這兩個要求,沒有一個是容易實現的。
先說讓他投資的事情,不錯,他手里面是握著不到四十億的現金,如果純粹是為了討好周天宇,巴結上這位市長大人,那么他確實可以毫無顧忌地把這三四十個億的資金砸出去,打水漂玩,也在所不惜。但問題是他沒有打水漂玩的習慣。
先不說他手中握著的現金,有一多半是徐云津交給他打理的,就算是沒有徐云津的關系,他也不會去做冤大頭。
在燕京的時候,他為了支持李開放,往團燕京市市委主導的yb計劃中,投入了數百萬的資金還有大量的人力、物力。
這些投資是可以收回來的,而且,僅僅有數百萬,對現在的孫澤生來講,不能說九牛一毛吧,卻也不顯得吃力。
周天宇和李開放不同,李開放是團的干部,經濟工作不是他的工作重點,周天宇卻是黨的干部,而且是執政一方的地級市的市長,他需要的錢可就不是區區幾百萬能夠打發得了的,至少也要上億,甚至是十幾億,幾十億,才能夠讓他動心。
那這么多錢來,在冀南市來搞項目,做投資,孫澤生就不能不仔細掂量一下了。他手中不是沒有項目,問題是項目和資金拿出來,有什么樣的回報,能夠享受到什么樣的政策,資金和項目的安全性如何,等等,都是需要他考慮的問題。
至于周天宇的第二個要求,就更讓孫澤生為難了。他今天僅僅是頭一次和奚洪湖、鐵兆明打交道,兩人為什么對他另眼相看,他到現在,心中還有一個準譜,又怎么可能做東,在鐵兆明、奚洪湖和周天宇之前牽線搭橋?
孫澤生沉吟了半晌,“周叔叔,在冀南市投資的事情,我個人是非常愿意的,畢竟,這里是我的家鄉,為家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貢獻,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只是具體投資在什么領域,投資額度是多少,這些就需要調查一番之后,再說了。這方面,我是不會吝嗇的,一定會讓家鄉的人得到實惠。”
周天宇點了點頭,“這個我能夠理解,你大概多長時間能夠給我一個回復?也不用準信,大概有個輪廓,也行。”
周天宇急于找一個強有力的企業家對他進行支持,他到冀南市市長任上上任的時候,也帶了一些項目過來,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夠分量,所以他才會把主意打到孫澤生的頭上,這其實也算是一種病急亂投醫了。
孫澤生想了想,“我爭取在正月十五之前,給周叔叔你一個準信。”
“好,那我就等你到元宵節。”周天宇說道。
孫澤生又道:“至于請鐵司令,奚書記吃飯的事情,這個我真不敢保證什么。我也是今天才剛剛認識他們,貿然開口請他們吃飯,可能會唐突了一些。還請周叔叔給我時間,讓我對這兩位領導多做了解之后,才能決定后續的行動。”
“這樣啊?”周天宇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失望,對他來講,孫澤生就是個局外人,孫澤生能夠充當他和鐵兆明、奚洪湖之間的緩沖,固然可喜,當不了,也沒什么,大不了,他自己直接給奚洪湖、鐵兆明打電話,親口請他們吃飯,他們難道還會不給他這個市長面子嗎?
就在這時候,周天宇的秘書敲了敲門,“周市長,有你的電話。”
孫澤生站了起來,“周叔叔,你這么忙,我就不繼續打擾你了。”
周天宇指了指孫澤生,對秘書道:“你替我送送小孫。”
孫澤生從市政府大院出來,騎上自行車,回到家中,他給徐云津打了個電話,跟徐云津閑聊了一會兒后,他才說到主題,“你給我那筆錢,我到現在還沒有動。我想問問你,你對這筆錢的運用,有什么要求沒有?比方說投資什么領域?盈利率什么的?”
徐云津說道:“這筆錢可是我的嫁妝,將來可是要給我……的兒子的,你可得仔細打理,我的要求也不高,只需要它不貶值就行,你要是能夠讓它們增值,那就更好了。至于投資領域什么的,我又不懂,你做決定就行了。”
這些話,徐云津再把這筆錢給他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孫澤生這次就是想重新確認一下。
孫澤生將天機星3000打開,在里面翻找起來,既要適合冀南市的現實狀況,投資額又得大,還得有很好的盈利前景,能夠符合這三條的投資項目,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孫文斌和殷學宸分別坐火車從外地趕回來。孫澤生特地從磐石安保要了一輛車,趕到火車站,給孫澤生當司機的是庫倫。
“庫倫,我聽說今年過年,是你主動要求留下來值班的?”孫澤生笑著說道,“我還記得你的女朋友不是要帶你去見家長嗎?你留下來值班,還怎么去見呀?”
庫倫訕訕一笑,“老板,讓你費心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見過我女朋友的家長了,我們倆都已經領了結婚證了,準備三八婦女節的時候,辦事。”
“哎呀,是嗎?真是恭喜呀。”孫澤生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大過年的,應該讓你和你女朋友呆在一起的。”
庫倫的臉騰地就紅了,“這個……老板,我女朋友已經到冀南市了,她準備和我一起在這邊過年。”
孫澤生說道:“是嗎?你可真是幸福呀。對了,你跟你女朋友領了結婚證,我說什么也得給你送個紅包。錢,我就不給你了,我這里有兩張提貨劵,回頭,你去燕京的時候,到未來之光公司,直接提兩套青春霜的鉆石版套裝吧。”
庫倫做為未來之光國際實業有限公司的高級管理干部,不是沒有機會搞到青春霜,不過他就算是能夠拿到最新生產日期的青春霜,那也是要掏錢的,市場零售價的六折,算下來,一套鉆石版也要兩三千塊,孫澤生一給就是兩套提貨券,這就能夠讓他省下來五千塊錢了。
“謝謝老板。”庫倫感激地說道,對于現在的他來講,五千塊錢不算什么,也就是一個星期的工資,讓他感動的是孫澤生的這份心。
孫澤生隨口問道:“你女朋友,也就是我嫂子她叫什么?有工作了沒有?你們打算結婚后,是兩地分居呀,還是怎么得?”
庫倫說道:“我女朋友跟我一樣,都是內蒙的,她在華夏中醫藥大學上研究生的時候,有一次,她們宿舍發生了火災,我受命去救火,我當時嫌她礙事,就數落了她兩句,然后我們倆就認識了。”
孫澤生笑道:“可以呀,原來是英雄救美呀。庫倫,你好像連大學都沒有上過吧?竟然找個一個研究生給我當嫂子,牛。真給咱們公司長臉。”
庫倫嘿嘿一笑,笑容中透著幾份得意,他以前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能夠找個研究生做老婆。
他當時跟女研究生交往的時候,就承擔了不小的壓力,后來,因為救火,被燒傷,曾經不止一次提出過分手,所幸,他女朋友死心眼,非他不嫁,更慶幸的是他遇到了孫澤生,僅僅讓他洗了幾次澡,就把一身的傷疤全都給消除掉了。老天待他真是不薄,讓他一路上都能夠遇到貴人。
“庫倫,嫂子有工作了沒?”孫澤生問道。
庫倫說道:“有倒是有,不過我們結婚之后,誰都不愿意兩地分居。我正在跑關系,看看能不能讓她到中心醫院或者第一醫院上班。”
孫澤生點了點頭,“是嗎?關系跑的怎么樣了?要是實在找不到,我來給你想辦法。”
庫倫忙道:“不用了,老板,關系已經跑得差不多了。”
說著話,庫倫已經把車開到了冀南市火車東站,也就是所謂的高鐵站。凡是路過或者從冀南市始發的高鐵,動車,都要從這里出發或者停靠。
孫澤生從車上下來,看了一眼,修建的高大巍峨的火車站的大樓,忍不住盤算起來,這棟大樓的造價會是多少?要是自己投資搞一個類似的項目,周天宇是歡迎呢,還是不歡迎?
孫澤生搖了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驅逐出腦海,然后和鎖好車的庫倫一起朝著出站口走去。
庫倫看了一下表,“老板,還有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孫董就要回來了。”
孫澤生點了點頭,“走,咱們到里面等著去吧,在外面站著怪冷的。”
孫澤生和庫倫剛走到玻璃門那里,迎面走來一個靚麗的女生,殷仙兒。
殷仙兒拿著手機,正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差點和孫澤生迎面相撞。孫澤生側身躲開,給殷仙兒讓開了一條路,殷仙兒竟然只顧著打電話,竟然沒有看到他。
孫澤生對在這里碰到殷仙兒,并不奇怪。他是來接爸爸的,殷仙兒應該也是,而孫文斌和殷學宸是做的同一趟車。
孫澤生和庫倫走到玻璃門里面,找了個沒風的地方,站在那里。
“庫倫,你在冀南市呆了一段時間了。我考考你。”孫澤生不想干等著,就隨意地找了個話題。
庫倫還以為孫澤生是要真的考較他,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上次被孫澤生訓斥了一會兒,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唯恐再給孫澤生留下什么壞印象。
見庫倫緊張的樣子,孫澤生笑著揮了揮手,“你不用緊張,我不是考較你的工作,我們就是隨便聊聊。”
庫倫多少松了口氣,但是他是不可能真的徹底放松下來。“老板,你問吧。”
孫澤生說道:“你說在冀南市要是做生意,做什么可以賺錢?”
庫倫有些茫然,“老板,我真的不太清楚。你要是非讓我說的話,酒、鋼鐵、醫藥什么的,應該能賺錢吧?”
“你為什么會說這三樣?”孫澤生問道。
庫倫說道:“冀南市最有名的幾家企業,不就是在做這幾樣嗎?”
孫澤生哭笑不得,他發現庫倫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這種人也就是個沖鋒陷陣的猛將,很難成長為運籌帷幄的帥才。他搖了搖頭,“算了,就當我沒說。”
孫澤生不再把庫倫當成探討問題的對象,而是專心等著火車。
過了一會兒,殷仙兒打完電話,從外面重新走了進來,她的鳳目流轉,看到了孫澤生。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向孫澤生靠近,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閘門里面。
隨著一聲節奏舒緩的廣播聲,殷學宸和孫文斌乘坐的高鐵準點到站,開始有乘客出現在出站口。
孫澤生踮著腳,朝著里面張望。
突然,孫澤生感覺到出站口的閘門和玻璃門之間,有一點小小的騷動。
庫倫拉了一下他,“老板,你看。”
孫澤生順著庫倫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見一個白人纏著殷仙兒,嘴里面說著什么,因為周圍的噪音太大,根本聽不清楚。
殷仙兒的臉上帶著幾分厭惡,始終在躲閃著那個白人。那個白人見沒有結果,又轉而開始把目標對準了其他人。
一連被數個人拒絕之后,白人終于看到了孫澤生,他擠到孫澤生的旁邊,用極其拗口的漢語說道:“你好,我叫喬治,我迷路了,錢包也丟了,你能幫幫我嗎?”
孫澤生是連蒙帶猜,也不知道那個白人說的是什么。
“你漢語說不好?會不會說英語?”孫澤生用英語問道。
白人搖了搖頭。
孫澤生差點趴下,怎么可能?這世上還有不會講英語的白人嗎?
“那你會說什么?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意大利語?”孫澤生每說一個,都會用相應的語言說出對應的詞匯。
那個白人一直搖頭,臉上透著幾份茫然。
孫澤生無奈,還想說個更多的語種的時候,庫倫已經在一旁說道:“老板,孫董出來了。”
孫澤生也懶得去理那個白人,朝著孫文斌走去,“爸爸,你回來了?”
孫文斌和殷學宸一前一后通過閘門,孫文斌爽朗的一笑,“兒子,你媽怎么沒來?她怎么能不來接我這個大功臣呢?”
孫澤生說道:“爸爸,你是大功臣,我媽的功勞比你還大,如果不是媽媽在家照顧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他們,你能安心在外面跑業務嗎?”
殷學宸呵呵一笑,“小孫說的有道理呀。文斌,咱們倆可是同病相憐呀,都是自己另一半的下堂人,都不來接咱們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