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想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哪一藝讓奴家作陪呢？”上來的女子倒是有幾分坦然，似乎并不像外表看起來那么妖媚，不過她問的問題倒是讓藍顏有些惆悵了。

十年前，五歲的他失憶之后被師傅恰巧遇到帶回落月閣的寧靜的隱匿空間。

而從五歲開始的記憶都滿滿的跟沐紫綁在一起，至于這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藝學都不曾在他的世界里留下太多深刻的印記。

而他天生的那部分才氣跟魅惑的面容則如今都融合在出塵落月訣的功法里。如今在這胭脂樓倒是讓一個陪他買醉的女子點破了。

“先不用說這些了，你陪我先說會話吧，我剛來天青城，聽姥姥們說今晚城中有陽河節燈會，你跟我說說這個燈會上主要都有什么吧。”藍顏放下了那份無奈開口了。

女子卻是有幾分詫異之色，畢竟來這胭脂樓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小人物，而且進了胭脂樓上到天歡堂的一本都是來尋歡作樂聊做慰藉的，平素見到的那些人目光基本都在自己的身體上轉著，這個公子哥算是不一樣了，眼神雖然帶著幾絲禮敬的笑意和溫和卻在態度上帶著深刻的冰冷。

她把藍顏的惆悵看成了冰冷，藍顏把她的思索當成了遲疑，讓藍顏以為她在生自己態度的氣，心中微微一嘆，有幾分紅塵滾滾雜念叢生的滄桑感。

“嗯……姑娘怎么稱呼？”

“哦，不好意思，公子，我有點走神，昨天沒睡好，小女子叫做花蝶染，公子叫我染兒或者蝶兒都可以的。”

這一番話前后間隔并不大，所以讓花蝶染的聲音顯得很急促，而她對于自己的遲疑引起客人的追問顯得情緒有點小波瀾。

換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公子如果想參加陽河節燈會的話今晚小女子可以帶你去，不過這陽河節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相思節，每年到這時候那些有意婚娶的青年男女都會在這里尋找姻緣，以公子的相貌如果去了可能隨時會被告白，公子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才好。

而且這陽河節燈會的時候從一開就會一直放鴛鴦焰火，這個焰火在入場的時候就放著，做這些焰火的都是些窮苦人家，乘著這一年一次的陽河節燈會賺點補貼生活的小錢，大家就會在拿焰火的時候隨手給他們多給他們點，后來他們也不在意給的多少了，畢竟給的多少都是大家的心意。

除此之外就沒有什么了，不過如果公子喜歡猜燈謎花燈船游這類的事的話得提前去預約了，到時候一眼看不到邊的人潮會讓公子做不得這些事的。”

藍顏又跟這染兒聊了一會，然后讓染兒彈了一曲《陽河卿夢》。聽完之后突然有些倦了就跟染兒說燈會出發前下來找他，徑自下去睡了。

算起來他倒是有段日子沒睡覺了，雖然隨著修為的提升睡意會越來越少，不過在蒙道境還是很需要睡眠的，他連續沒睡已經開始影響他的六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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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午染兒來找藍顏時天色已經紅霞遍布，他們也沒有跟著胭脂樓的花燈隊列，不過到了街上整個人流已經開始向著陽河節的舉辦地落陽江畔緩緩移動。

對于藍顏來說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洋溢的這種蓬勃的熱情倒是讓他對于紅塵有了更多的感悟，這是出塵落月訣中第六式“潛月天地喧”的意境。

隨著他的目光閱過的人群越來越多開始變得逐漸流暢，他貪婪地去看這些紅塵中人的百態神色，幾乎連染兒在旁邊的說的話都沒聽清楚。

一路慢行，到了落陽江畔的時候已經夜色深沉了，前面的行人點起的鴛鴦焰火漫天飛舞。

到了藍顏他們的時候藍顏悄悄地放下一張千兩的銀票拿起焰火走了，并不是說他想用千兩銀來改變什么，而是就他看來只要他能做到的又不傷及自己的友善，給予一些又何妨。

至于那些窮苦人家有了這些錢該做什么能做什么那就與他無關了，在他的思維里，給予只是一種習以為常的事情。不過看到染兒也給了千兩銀票倒是讓藍顏有些詫異。

雖然胭脂樓的生意堪稱天青城乃至大元王朝的第一紅花柳巷，但對于這些紅塵之人來說應該也是個不小的數目了，她也就如此自然地給了。

不禁讓藍顏再次感嘆紅塵之心各有其狀，他倒成了這紅塵世界的旁觀者，閑雜人等了。

染兒也沒看藍顏，只是似乎給了這千兩的銀票讓她有些更加活潑了起來，她一邊走一邊對藍顏說：“聽說咱們給的這些銀兩到了他們手里都是分給城外的村子的每一家，而且每年都是最窮苦的村子來做這些焰火，因為窮苦的人家會拿的多一點，不過咱們這些人每一人留一點倒也能對他們有點用。”

他們用他們的方式來做他們自己，此刻的藍顏，心情開始變得平靜，平靜如紅塵之外一微塵。

他的目光覽過那些明顯穿著粗布麻衣卻依然在這里安靜笑著的平常人家，真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從何而來，似乎這就應該是紅塵應有的模樣。

繼續往里面走，已經可以看見這些人中不止那些青年男女，至于古稀的老叟老嫗，笑面滿盈的萌童稚子都帶著最平凡的笑容尋找著他們一年來所求的這份獨特的快樂。

到了快中央方圓三里的開闊地方的時候可以依稀看得見一些修士在這里做一些法術武藝來取一些紅塵的愿果。

也許是因為離一般人的世界太遙遠的關系，平常人更喜歡稱他們為高階武者跟扶世道師，卻也不曾著想這些修士也是從凡人苦修而來。也許在他們的眼里，苦修就是距離的表達吧。

“咱們天青城的這些道師平常都見不到的，只有每年元火節跟這陽河節的時候會出來幾個到這里來系一些因緣，聽他們說，系的因果會讓他們的紅塵雜念少一些，也讓我們的生活更加順利些，所以倒是有很多人去系這因果。”

染兒以為藍顏也就是個公子哥，所以倒像是給藍顏講解這些奇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