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為那壓倒一切,讓天地都為之變色的基拉哈特號感到震驚,而那巴魯迪斯的圣·馬丁號,就這樣華麗麗的被無視了。
巴魯迪斯真的氣壞了,然而他臉上卻絲毫不能表露出來,畢竟此時的他,正光芒萬丈地站在船頭,供萬人瞻仰。那是一種神化般的氣概,自然就不能變成氣急敗壞的凡人。
西門也是皺眉,暗道這英國佬太狡猾了,雖然他的心目中也不得不嘆息基拉哈特號的滄桑氣魄,但他終究要比常人看的更深,更能看出這是對方的計謀,通過對比,宣誓出基拉哈特號,這艘英國人的旗艦遠比他西班牙人的旗艦要強!
然而事實卻并不一定真的是如此,但其他人不知道啊,除非你上去跟人公平公正地打一架;只是巴魯迪斯絕對是不敢去和對方如同中世紀的騎士般來一場一對一的較量,不僅僅是他,王浩也是一樣,統帥的意義自然不會等同于戰將,尤其是此戰的意義非凡,真要有個閃失,帶來的后果將是毀滅性的。
巴魯迪斯此時已經意識到了對手的難纏,心中將那最后一絲輕蔑狠狠碾成了碎片,然后全神貫注地展開了指揮。
他的心中早已沉浸下去的熱血第一次澎湃了起來,他想起了當初,在自己的帶領下,還不是那么強大的西班牙艦隊與兇殘的海盜,狡詐的政敵,粗魯的奧斯曼人斗智斗勇的時候,雖然險惡,但卻充滿了挑戰性,而不是像如今的這樣,一覽眾山小。
曾經的自己雖說絕對算不上是一無所有,但卻也是處于貴族中的底層的,在他的前面,有三個哥哥是他巴魯迪斯家族的族長位置的有力繼承者,而他卻只是一介幼兒.....
終于他進入了軍方,憑借著一次意外的戰斗,他獲得了第一次晉升的功勛,從而成為了西班牙皇家海軍一支艦隊的提督,老司令欣賞他的才華,對他給予了厚望,他也沒有辜負老司令的苦心,一步步披荊斬棘,帶領著西班牙艦隊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這一片坎坷歷程說起來容易,但其中的困苦卻絲毫不是我等平時考個四六級,創業破產,被壞人欺詐或者丟個手機啥的這種小困難所能相提并論的。
但就算是這樣,他依然懷著那份自信,自信自己是無敵的,哪怕他要面對的是窮兇極惡的阿爾及爾海盜,號稱上帝之鞭的奧斯曼海軍,詭詐至極的埃斯康特......只是,隨著他達到了一個巔峰,做到了一個常人不敢想象的位置時,他變了,變得老辣,變得患得患失,這并不是他不自信了,只是這種自信是要建立在自己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
這種自信......簡直可笑,還不如丟掉。
所以現在,他丟掉了。
他的舉手投足在這一刻有了一種蛻變,這種蛻變既是老邁的睡獅張開了爪牙,也代表著他對王浩實力的肯定,此時的他就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充滿了自信,昂揚,永不屈服,披荊斬棘,而不再是那種老辣的謹慎。
這種轉變表現出來就是他頒布的命令不再是那樣的中規中矩,不求無功但求無錯,而是變得詭
異,奇險,充滿了出乎意料的賭博意味。
因為他賭得起,巴魯迪斯軍,西班牙海軍的強大使得他有資本,而對方就算是破解了他的意圖,他也就是蒙受些損失罷了,而王浩的克利福德軍卻并不可能像他一樣,因為實力的差距,只要他棋差一步,就很有可能葬送掉自己之前所有積累的優勢。
這也是因為他之前早已經把對手視作自己的平生大敵,自然不再會吝嗇區區損失。
巴魯迪斯的側臉,胡須微微飄動,在那光輝中,在這一刻,有了情緒化,有了笑容,他不再冰冷,但卻更像是一尊神祇了。
西門呆呆地望著這位自己跟了將近十年的總帥,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初的場景,沒有輝煌是天定的,西班牙人的強大也并非是天生的,那個時候的巴魯迪斯軍是在血與火中成長起來的,而如今,它也將在血與火中將對手狠狠地撕裂!
在戰場的另一端,同樣傲然立在船頭,身上沐浴著天使的榮光,那仿佛像大海般深邃的瞳孔,也是微微的縮緊,相隔這么遠,他當然不可能看出對方臉上的細微表情,也更加看不出巴魯迪斯的蛻變,但是從這戰場上的局勢,以及西班牙人的戰略,他卻著實產生了一種錯覺,一種對方更換了統帥般的錯覺。
“約翰,命令柏格斯統和圖魯維隊的艦隊上吧,是時候讓這些外國人出點力氣了。”王浩的眼睛中有了一絲擔憂,但是很快又被自己壓了下去。
他絲毫不擔心自己這一戰會因為損失太大,使得荷蘭人或者埃斯康特軍謀取到崛起的契機,從而一舉改變整個世界的形勢;但同樣的,因為西班牙人因為主線任務的緣故,已經算是自己的最終對手,他必須傾盡全力,而且他的后手也已經布置了下去,足以將這種可能發生的幾率降低到了極致。
只見那游離于戰場之外的一隊艦船,在此時同時升起了旗幟,升滿帆向著巴魯迪斯軍的側后翼包抄了過去,本來西班牙人也曾發現這些艦隊的動向,但由于他們一直隱而不動,讓巴魯迪斯軍的指揮系統有了克利福德軍對自己下屬的勢力控制并不是那么完美的猜測,甚至覺得所謂的北海聯盟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當然,這也是王浩通過間諜系統不斷向對方傳遞出去的一個信息,至于對方是否會上當,他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而這,就是王浩所能掀起的又一張底牌。
而這之后,他的另一張底牌,就是那隱而不發地藏在距此不遠處的峽灣中,蓄勢待發的希臘火戰船。
都說水火無情,王浩很想看看,在這兩大無情之物的夾擊下,對方會不會崩潰呢?
有人看到這里或許會想起三國時期的東方所發生的那一場赤壁之戰,在那一戰中,火攻確確實實取得了相當變態的成果,但是不得不說,在真正的海戰上,火攻是一種相當不可取,乃至傷人又傷己的戰術。
只是任何戰術都要看它所發動的時機,如果時機成熟,這種堪稱魔鬼的火焰般的希臘火,就足以成為真正的魔鬼,將任何對手拖進死亡的深淵。
“巴克
納瑪,你是怎么做的情報工作,你不是說對方的聯盟素有間隙,瑞典人和俄羅斯人都是巴不得英國佬敗亡的嗎?”西門氣急敗壞地指著年輕副官的鼻子怒吼著。
巴魯迪斯微微皺眉,擺了擺手:“無妨,土雞瓦狗,不足為道。”
西門無奈,狠狠地瞪了一眼年輕的副官,瞪得對方連忙擦了把汗水,快步退下了。
“可是大人,我們西線的艦隊已經要出現頹勢了。”西門很著急地道。
巴魯迪斯突然笑了,這個笑容很突兀,但卻又充滿了自信:“犧牲一線,換的全部,值得嗎?”
“啊?這當然值得。”
“那就無妨。”巴魯迪斯成竹在胸,右手揮了揮,在后方伺立的以為親信連忙快步離開了船頭,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就在這不久之后,在南方的海面上陡然間出現了一支艦隊,這支艦隊雖說沒有那么龐大,但也是十分精銳,絲毫不比瑞典人和俄羅斯人艦隊的總和要少。
王浩的瞳孔陡然一緊咬牙切齒道:“葡萄牙人!”
果然,看那旗幟飄揚著的正是葡萄牙人的國旗,但是這卻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國旗的旁邊,居然還屹立著一道西班牙人的旗幟。
在這支葡萄牙艦隊的旗艦上,阿博科魯克滿臉羞愧,嘆息道:“沒想到我阿博科魯克居然要為虎作倀,只是我葡萄牙如今到底是已經成了西班牙人的領土了......”
“大人,我們也是沒辦法啊。”旁邊的副官也無可奈何地苦笑著,他是真的不想來,但如今的葡萄牙本土都被西班牙人占據了,自己的家眷,府邸都處于西班牙人的控制下,誰又敢違逆對方?
王浩的眉頭卻只是皺緊了一瞬間便已經松開,旁邊的李華梅還在焦慮著,但他卻已經露出了笑容。
而這笑容配著那嚴肅的表情卻是有些說不出的違和感。
“如果說我散布出去的關于北海聯盟是一盤散沙的消息是為假,那么西班牙人與葡萄牙人的海軍聯合就是貨真價實的一盤散沙!”
李華梅眼前一亮:“沒錯,葡萄牙人絕對不甘心被西班牙控制,東南亞的普雷伊啦和卡斯特路的態度在很大程度上就足以表明了這些了。”
“那為什么那位西班牙無敵艦隊的總司令還會下達這種命令?”克麗雅皺眉,她出身皇室,自小就對政治有著足夠的理解,雖說平日里顯得有些單純,但這卻絲毫不代表她是個傻瓜。
她的意思王浩自然能夠明白,那就是巴魯迪斯聲名在外,怎會做出如此昏招?
“沒錯,正因為巴魯迪斯不是庸才,所以才會下達這種命令!”王浩冷笑。
“這幫子葡萄牙人想必也是墻頭草,假如我們順風,他們自然就是我們的助力,但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對方還是會站在西班牙人那邊的。”
“而這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許將會使得接下來的戰況完全傾斜于他們,到時候葡萄牙人就更加不會幫助我們反戈一擊,從而直接讓我們一敗涂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