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竟被嚇住了,要知道這個古墓可是相當兇險的,比起我們會不會被淹死,我更擔心接下來會遭遇什麼。
惡鬼?
殭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被那個神秘的灰袍道人牽著鼻子引到了這裡,現在我來了,自然是如他所願,可是目的是什麼呢?
想到這些我便打起了退堂鼓,因爲未知的纔是最恐怖的。
我負責任的告訴大家,我是真的怕了,怕得要死……
可我更擔心的是,我的家人,以及身邊的朋友。
如果這個墓真的與我有關聯,說不定在這裡能夠找到解除陰煞之氣的方法,那麼,我當然願意冒這個險。
想到此處,我心裡有些沉甸甸的,若說現在唯一的朋友就只有吳猛了。不行,我不能讓他出事。
這時,從裂縫下面傳來吳猛的喊聲:“老陳,你磨蹭什麼呢。”
此刻騎虎難下,這香雖然詭異,但也不能因爲一炷香半途而廢,於是我便下了裂縫,也沒有向其他人提起此事,現在說這個,只會徒亂人心。
這條裂縫由於常年受到泉水沖刷,表面十分溼滑,若非內部的山石突兀,稍不留神,就會失手滑落。所有人都是默默往下,也沒人吭聲,直直下了二十來米,此時再擡頭往上看,彎曲傾斜的裂縫,與頭頂只餘下的猙獰石塊。
很快,最下方的周勇便說了句“到了”,讓我們先停下。這地方很狹窄,我低下頭除了能看到吳猛的腦袋以外也看不見其它的。此時,便聽“噗通”一聲,彷彿是什麼東西入水的聲音,緊接著周勇的聲音便響起:“跳下來。”
然後就是一連串“噗通!噗通!”的入水聲。
吳猛也緊跟著往下一跳,留出了空間,這時我得以看清下方的環境,在這條裂縫的底部,赫然還有七八米高左右的距離,而下方則全是水,黑漆漆一片。所有人此刻都泡在水裡,周勇與東子兩人打著手電筒接應。我也緊跟著往下一跳,只覺得這三十米深的地下水冰冷刺骨,讓人完全感覺不到是夏天。
我摸出包裡的頭燈戴在腦袋上,粗壯的燈柱投射而出,將周圍的黑暗驅散。這一看才發現,我們居然是身處一個地下河中,頭頂和四周都是黑漆漆潮溼的石壁,周圍沒有可以登岸的地方。
情況和我們之前的判斷有很大的出入,之前我們判斷,裂縫下方,應該就是墓室,而墓室很有可能被地下水破壞,所以之前纔會有殉葬的屍體被衝出來。但現在一看周圍的情況,很明顯,這是個地下水沖刷而形成的洞穴,根本不是墓室。
周勇罵了一句“我操”,道:“看來這地下水很大,墓室應該就在周圍,咱們往前遊,找一找。”
經他一提醒,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這裡的地下水根本沒有流動,彷彿是一潭死水似的。
就在此時,吳猛說道:“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
經吳猛這麼一說,所有人不由側耳傾聽,黑暗空曠的洞穴中,只聽見一種“咕嘟咕嘟”,如同喝水一樣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響起,也無法判斷具體方位。
我細細聽了一陣,便摸清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赫然是從我們右手邊的石壁中傳來的,只不過,那聲音是從水底下冒出,所以顯得模糊難辨。
我將自己的發現一說,隨後手指了指大概位置。王穩健一個猛子扎入水底,僅僅不到一分鐘便遊了上來,道:“石壁上有個水洞,這裡的水正在往水洞裡流,應該很快就會流乾。”
聽到這話,周勇面帶喜色,對我們道:“我明白了。水洞後面纔是真正的地下河,平時河水上漲時,水會從水洞裡涌到這個位置,河水下降時,水又會被抽回去。如果我沒猜錯,咱們已經在墓裡了。”
吳猛不懂行,說了一句:“扯淡。”
說實話,我也覺得有些扯淡,我雖然沒真正見過什麼大墓,但墓的規格還是知道一些的。我們現在所置身的環境,儼然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水洞,怎麼可能是墓室?
周勇對此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讓我們安靜等候。在水裡泡了半個多小時,泡的骨頭都僵了,這裡的水才終於放完,那個水洞子也露了出來。
那是個可容兩人進出的大洞,洞口和內部被水流沖刷的十分光滑,我爬進裡面一看,只見洞的後方,赫然是個有十來米落差的地下大河。趴在洞口,藉著頭頂的探照燈,只見地下水翻滾著白浪,自黑暗處噴涌而來,水聲震耳,如同萬馬奔騰,氣勢非凡。
看來周勇所料果然不錯,這一頭是地下河,而我們剛纔跳下來的地方,應該就是古墓所在的位置。這個宋墓在修建之初,乃是依照地底的形式結構所建,所以纔會空出了一個那麼大的水窟窿。
我退出洞口,原先所處的地方,只有地面還餘了一層沒過腳背的淺水層,兩邊都是巖石,後無退路,唯一的通道只有前方。若雲極師父先前來到此地,那麼眼前就是唯一的通道。於是我們不再多言,由東子當先打頭,我走在中間,王穩健與戴高朋墊後,用頭燈觀察周圍的環境,以防什麼不測。
盜墓挖墳是個危險的職業,危險的來源,最多的有三種:第一種是蟲蛇一類,因爲古墓裡乾燥舒適,年深日久,很容易成爲某些蟲蛇狐獾的聚集地,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屍骨無存。
第二種是來源於機關的危險,中國的葬俗文化久遠,防盜機關層出不窮,沒有兩把刷子的盜墓者,很容易死於各種機關下。
第三種則來自人,在危機當頭誰都有可能變成吃人的惡鬼!
對於周勇一行人,我到說不上討厭或不討厭,總之不能信任就是了,自己的安全,還是自己留神要緊。
我們一路前行,地洞的地勢逐漸升高,隱約能瞧見盡頭處有很多黑乎乎的東西,並且隨著距離的拉近,還傳來一陣陣惡臭。
只聞味道,我便已經猜出是什麼東西。不出意外,那裡堆積著的,應該就是先前被地下水衝出來的殉葬屍體。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一段,那堆黑漆漆的屍體就顯露在我們眼前。之前在岸上看到是一番景象,此刻這些殉葬的屍體全部聚集到一處,則又是一番景象。
我們前方的道路上,佈滿了這樣的屍體。或許是由於此地風水氣候原因,這些屍體都沒有完全腐爛,而是形成了像乾屍一樣的東西。由於水流的衝擊,很多屍體都彷彿被洗衣機攪過一樣,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身上的乾肉溼漉漉的掛在骨頭上。
一眼望去,無數的殘肢斷體堆積在一起,黑水流淌,惡臭難擋,將我們前方的路完全堵死,要想過去,就只能從這些屍堆裡走過去。
我的膽子雖然算不上是小,但看到這種情景,一想到腳踩入屍堆的感覺,也不由腳底心冒涼氣,周勇估計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碎屍堆積在一起,臉色一變,道:“怎麼會這樣,這個墓主究竟什麼來頭,居然用這麼多活人殉葬!”
聽到他這話,我心想、找墓找了二十年,按理說應該將這墓的信息摸透纔對,難不成他連墓裡埋了什麼人都不知道?
我問出了我所想。
周勇道:“信息這個東西,完全是憑藉運氣,大部分古墓,都是下去之後才能看見。你爺爺只說過這是一個宋朝女將軍的墓,其餘的就一概不知了。”
吳猛問道:“會不會是花木蘭啊?”
周勇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這麼沒有文化。說實話,我都不好意思說我認識他了。花木蘭的事蹟流傳至今主要應歸功於《木蘭辭》這一方民歌絕唱,先不說是杜撰出來的,就算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人家花木蘭也是北魏時期的人,和宋朝女將軍有個毛的關係啊?
在新中國成立之前,一直都是男尊女卑,就更別說古代了,當將軍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不過,說到宋朝女將軍,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楊門女將》中的穆桂英。
說起穆桂英,她的傳唱熱度可不在花木蘭之下,上個世紀更是將穆桂英標榜爲英雄版人物,海報貼滿大街小巷,橫幅上寫的也是“向穆桂英同志學習”,可是家喻戶曉的穆桂英歷史上真的存在嗎?
答案當然是,不存在。
包括她男人楊宗保也是一個虛構的人物。
難道宋朝在歷史上真的沒有女性當將軍的嗎?
答案是,有。
那就是著名抗金女英雄,梁紅玉。
梁紅玉自幼隨父親練就了一身功夫,結識韓世忠嫁其爲妾,後爲妻,多次隨夫出征擊敗金軍。在黃天蕩之戰中曾親自敲打戰鼓,和韓世忠共同指揮作戰,將入侵的金軍阻擊在長江兩岸,達四十八天之久,從此名震天下。
但我們所處的這個宋墓肯定埋的不是梁紅玉,稍微懂點歷史的人都知道,梁紅玉戰死後,她老公韓世忠多年後也病逝了,夫妻合葬於蘇州靈巖山下。
周勇道:“會不會是你爺爺記錯了?”
我道:“不可能。我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還不至於糊塗到男女不分。”
這時王穩健插了一句嘴,道:“我倒知道一位宋朝女將軍。”
我與周勇聞言立刻看向了他,王穩健這才繼續道:“我是聽我爺爺說的,我爺爺是聽他爺爺說的,算是口口相傳吧。”
我沒好氣道:“什麼你爺爺他爺爺的?繞得我頭都暈了,你直接說不行嗎?”
在王穩健的講述下,我得知了一位沒有被寫入歷史書、也沒有被後人杜撰、一個充滿神話色彩的人物。司馬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