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山這次回鄉(xiāng)救援其實完全源於一個不祥的預(yù)兆。也就是昨晚,部隊在鳳城下面的一個重鎮(zhèn)休整,楊震山躺在牀上,兩隻眼皮突然跳起來,他用手使勁揉了幾下,還是跳個不停,攪得他心裡像塞團(tuán)茅草一樣慌亂,久久不能入睡。楊震山就跟沈長安政委說明早趕回楊家橋看看,沈政委沒反對,他也覺得有些日子沒回楊家橋根據(jù)地了,心裡也很惦記根據(jù)地的人民羣衆(zhòng),就這麼誤打誤撞遇上了左田在楊家橋掃蕩。左田生前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次偷襲掃蕩會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進(jìn)去,更沒想到日軍從此就再沒有能力和機會去報復(fù)與反擊了,因爲(wèi)戰(zhàn)爭打到一九四五年的五六月份,日軍的整體兵力嚴(yán)重不足,只得全線收退。加之兩個月後,美軍在日本本土投下兩顆毀滅性的核彈,鄰國蘇聯(lián)又正式向日本國宣戰(zhàn),迫使日本天皇不得不宣佈無條件投降。
不過,日軍真正全線投降那還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而現(xiàn)在是一九四五年的七月下旬,正是江淮地區(qū)最炎熱的季節(jié),這段日子也是楊龍與死裡逃生的蘭子團(tuán)聚的溫馨時刻。自從楊龍那天一槍擊斃舉刀咆哮的左田,飛奔到銀杏樹下?lián)]砍斷捆綁蘭子的繩索,緊緊將蘭子摟在懷中的那一刻,楊龍才真正體會到愛是經(jīng)不起生死離別的折磨,生怕一鬆手蘭子就會徹底消失了。
桂芬那天就站在蘭子身旁,連心疼帶驚嚇?biāo)恢痹谀I。石魁剛好打掃戰(zhàn)場趕到他們跟前,一眼就認(rèn)出了桂芬,他欣喜若狂的跑到桂芬對面卻傻愣愣的不知怎麼開口,憋了半晌才幹巴巴的問:“啥時候過來的?”
桂芬似乎無意回答石魁的問話,她停下抹淚的手,紅著眼圈說了一句:“你們總算又打回來了!”
桂芬照常還是住在蘭子家,只不過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天晚上都能跟蘭子姐同牀共枕,聽她聊幽默風(fēng)趣的悄悄話,有關(guān)於男人的,也有關(guān)於女人的,總之都是桂芬從沒聽過的新鮮話題。可現(xiàn)在,桂芬只能單獨睡到與蘭子臥室僅一牆之隔的小屋,連著好多天晚上,她都被蘭子兩口子吵得無法沉睡。因爲(wèi)蘭子夫妻倆要孩子心切,幾乎每天晚上都要折騰不小功夫,而且動靜很大,似乎完全忘記了隔壁還有一個成年女人的存在,憋得桂芬躺在牀上不敢舒坦的翻身,也不敢喘口粗氣,就那麼硬生生的忍受著折磨。
更可氣的是,有時候桂芬剛迷迷糊糊的想睡,他們夫妻倆就又開始地動山搖的鬧騰起來,結(jié)果攪得桂芬睡意全無。有天晚上,他們夫妻倆事畢,蘭子問:“你們這回能在家待多久?”
楊龍答:“說不定的事情,也許明天也許馬上就會出發(fā)。”
蘭子說:”那就再來一次吧,等你再回來我一定給你懷上。”
楊龍說:“我真的不行了,都快困死了。”
蘭子說:“可我還想要呢。”
楊龍說:“饒了我吧,蘭子,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聽沈政委說,現(xiàn)在國際形勢一片大好,小鬼子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等把鬼子趕走了,我天天晚上都抱著你睡,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蘭子撅著嘴說:“哄人。”
楊龍回:“真的,沈政委是有文化的人,國內(nèi)國外的大事情他都知道。”
蘭子將信將疑:“哦……哎,真打跑了小鬼子,以後就讓我們的孩子好好唸書,也像桂芬一樣有文化。”
楊龍點頭說:“是啊,桂芬可是個有文化的好女人呀,就是命不太好。”
“唉!可不是嗎,現(xiàn)在我們這兒就是她的家了,以後要是能遇到合適的就再給她找一個。”
一提到家,桂芬心裡就一陣陣的難受,眼下她就像一片漂浮不定的浮萍,也不知道將來會飄泊到哪裡,她的家又將在何方呢?好在,當(dāng)她聽說小鬼子很快就要完蛋了,心裡總算有些慰籍和盼頭了。
一段時間過後,桂芬也慢慢習(xí)慣了楊龍兩口子那無休無止的折騰,只要一聽到隔壁有點動靜她就趕緊將頭裹在被單裡,死活不讓那充滿誘惑和刺激的聲響進(jìn)入耳朵,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只會心煩意亂的極不厚道的在心裡祈求部隊快點出發(fā)。說來也怪,桂芬越是盼望部隊儘早把楊龍帶出深淵,近期的戰(zhàn)事就越少,一切都顯得風(fēng)平浪靜,似乎是老天故意恩賜於他們夫妻寶貴的光陰。
現(xiàn)在, 戰(zhàn)事少了,沈政委也就能擠出時間來看望桂芬了,因爲(wèi)他早就聽石魁談起過這個有膽有識的女子,說她剛到楊家橋就給婦救會的女人們當(dāng)起了老師,不僅教她們斷文識字,還給她們講許許多多山裡女人不知道的知識和愛國故事,並且上回還巧妙的利用大黃給村裡人報信,救了不少的幹部羣衆(zhòng)。所以,沈政委今天叫上石魁,兩個人一起來到蘭子家。
這會兒,桂芬正在跟楊震山死纏硬磨的鬧著要去參加新四軍游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