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
翌日。
曾安民一身青衫,騎在馬上,腰間別著一把摺扇。
慢悠悠的朝著遠方而行。
今日是長公主約定私會的時間。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
曾安民嘴裡哼著小曲兒,口中叼著一根枯紅的狗尾巴草,騎在馬上,朝著柳府而去。
“噠,噠,噠。”
馬蹄聲在街上響起極有韻律的聲音。
“柳府!”
曾安民擡頭瞧去。
跟上次一樣。
還是那塊牌匾。
曾安民下馬,拴好馬匹便朝著府中而去。
“咚咚咚!”
“有人嗎?我來找柳弦。”
曾安民的聲音傳入府中。
長公主既然是派人送的密信。
那肯定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是來找她。
所以曾安民肯定是要用別的藉口。
而柳弦身爲他的同窗。
自然是一個非常高明的藉口。
“吱~”
有人開門,是柳府的奴僕。
看到曾安民的臉之後,那奴僕先是一愣,隨後便是恭敬:
“曾公子來了?”
看得出來柳弦的工作做得不錯。
整個柳府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認識自己這張臉了。
“我來尋你家少爺。”
曾安民打了個哈欠,左右看了看,挑眉問道:“他人呢?”
“在府中,請曾少爺跟小的來。”
……
進入了柳府之後,曾安民四處探查看了看。
還是跟上次來一樣。
隨著這人一路行至正院。
便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正院門口。
“見過伯父。”
面前這道身影正是柳府的主人,良友商會的會長,柳三江。
“見過老爺。”
那奴僕也趕緊行禮。
“嗯,你下去吧。”柳三江的面容平淡。
“是。”
那奴僕恭敬的退下之後。
柳三江的目光也變的微微恭敬起來,他來到曾安民的身邊:“還請少爺隨老夫前往正廳。”
看到他的這個表情曾安民就知道。
八成是已經(jīng)知道長公主在此地等自己了。
“伯父請。”
曾安民臉上笑意露出,跟在柳三江的身後,便朝著正廳而去。
不多時,二人便已經(jīng)來到了上次那個熟悉的地方。
也正是在這裡,曾安民人生之中第一次見到長公主。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
只是院子裡的桃樹上的桃花已經(jīng)沒有上次開的那麼鮮豔了。
上次在此地見到的樹上桃花,風只需輕輕一吹,便能將樹上那妖異的桃花吹撫至長公主的黑髮之上。
“叮叮叮~”
剛至此地,便是熟悉的編鐘之聲。
“好曲。”
曾安民面上露著極爲讚賞的表情:“殿下這編鐘之鳴,實是天下至音。”
“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當著柳三江的面,他的誇讚極爲露骨。
柳三江張了張嘴。
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去吧。”
柳三江的聲音帶著一抹凝重道:“殿下就在院中。”
“嗯。”
曾安民點頭之後,便大步朝著院中而行。
踏過門檻。
便見得熟悉之影端坐那裡,曲線優(yōu)美,白玉凝脂,伸手輕盈的擊打著編鐘。
上次在此地見長公主,她的身邊還跟著遲不凡那個噁心的反串。
這次卻是隻有長公主一個人。
“見過殿下。”
曾安民緩緩步至而去,來到長公主的背後。
那雙目光極爲認真的,一點點的打量著長公主的背影。
天鵝頸極爲優(yōu)美。
後背直挺,看似削瘦,卻又極具曲線。
每一處都似人間完美。
因爲沒有第三個人,而長公主又是背對著他。
所以曾安民的目光很放肆。
他恨不得用眼睛,將長公主的後背一寸寸的給看到自己懷裡……
“叮叮叮~”
長公主手並沒有停下。
而是繼續(xù)敲擊著編鐘。
一直等一曲結(jié)束,這才輕輕放下手中的擊子。
曾安民安靜的站在那裡,也沒有不耐的意思。
因爲他能更肆無忌憚的看長公主的後背了。
說真的,這長公主真是天賦異稟。
縱然只是一個後背。
但那自肩而下的曲線,看得少年人直接口乾舌燥。
特別是腰部下方的臀部曲線。
曾安民真的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豐滿又標緻的。
現(xiàn)在長公主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缺點。
那就是太過完美。
終於,一曲結(jié)束。
長公主依舊沒有回頭,她好像有些出神。
盯著面前的編鐘,良久都沒有說話。
這對曾安民來說挺好。
她不說話,就代表著自己能繼續(xù)肆無忌憚的看。
有句話說的好,看美女能延年益壽。
這話不假。
曾安民平生第一大愛好就是看美女。
“這些日子,羲皇圖的線索可曾尋到?”
長公主清脆的聲音響起。
依舊是那麼富有磁性,讓人念念不忘。
曾安民沒有怠慢,認真的對其背影行了一禮:
“京中人多眼雜,有些地方我實在不好追蹤。”
長公主的臉輕輕一側(cè)。
露出尖俏的下巴,側(cè)臉美煞:
“本宮怎麼聽說你最近一直都沒有出門?”
呃。
曾安民尷尬一笑,但面上卻是依舊沉穩(wěn):
“羲皇圖牽扯極廣,自七年前的忠遠伯府,一直到現(xiàn)在,我需要時間,而且我也沒個情報網(wǎng),所以查起來也極爲費勁。”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壓根就沒查。
長公主的臉緩緩側(cè)了過去。
看得出來,她不想跟曾安民討論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
“馬上要有戰(zhàn)爭了。”
長公主的聲音之中透著一抹凝重。
曾安民咳嗽了一聲,認真回答道:“殿下慧眼如炬,不出意外的話兩個月內(nèi),可能我大聖朝要興兵伐江。”
長公主輕輕擡起手,她緩緩從椅上站起。
轉(zhuǎn)過身,那雙美眸看向曾安民。
曾安民坦然與之對視。
四目相對。
那雙眸子極美。
雖然長公主的年紀略大。
但那雙眸子還猶如少女一般,透著靈動。
“本次徵南,你要參與。”
嗯?
曾安民有些不明所以。
他茫然的擡頭看向長公主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忠遠伯,也就是七年前你死去的那個堂姐夫。”
長公主的眸子帶著一抹深幽:
“有一個師弟,名曰伍前鋒。”
誰?
曾安民猛的擡頭。
目光朝著長公主看去。
眸中帶著愕然:“伍前鋒?”
聽到他這話,長公主的秀眉輕輕蹙起:“認識?”
何止是認識。
就在昨日,還在軍營之中叫我一聲曾師呢。
“略有耳聞,伍前鋒武道天賦不錯。”
曾安民感覺這沒什麼必要瞞。
“嗯,伍前鋒此人在軍中田繼麾下,本次我大聖朝伐南,他極有可能會參與。”
長公主瞇著眼睛:“而且此次伐南,地點還是玉門關(guān)白登山道,你可使鴛鴦陣之名,加入此次南征,與伍前鋒接觸。”
“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身上獲得更多關(guān)於羲皇圖的消息。”
曾安民摸著下巴,隨後有些扭捏道:
“殿下,我一屆書生,參與此等大戰(zhàn),恐怕有危險啊……家父肯定不會讓我去的。”
“呵呵。”
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曾安民,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轉(zhuǎn)了個話鋒問道:
“你可知,田繼若是將五千鴛鴦軍練出來,帶軍南下,這支鴛鴦軍誰來帶領(lǐng)最合適?”
曾安民眉頭皺起。
這個消息他還真沒有了解過。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曾安民沉吟道:
“據(jù)我所知,本此伐南之戰(zhàn),秦守誠身爲大儒,是一個極爲合適的人選。”
長公主笑著輕輕點頭:
“此言不假,但秦守誠乃是儒士,可當軍隊督察,卻當不了主將。”
“一軍主將,至少要武道五品修爲甚至更高方纔能在大戰(zhàn)之中壓住軍隊之心。”
“鴛鴦軍雖是初成,但卻不是一般軍隊,所以陛下定會選出足以相信的皇室之人來掌軍。”
皇室之人?
“那我便不知道了。”
曾那民坦然的看向長公主。
他細想了半晌,也想不出皇室之中有誰當擔任此職。
“皇室之人,能得陛下信任,武道又有所成的人,如今只有一個。”
長公主的目光朝著曾安民看了過來。
那雙銳利的鳳眸之中,透著一鋒利的精芒。
好看!
曾安民心中暗自誇讚。
“誰?”
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本宮。”
長公主嘴角輕輕翹起。
??
曾安民猛的擡頭重新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
“您?!!”
曾安民不小心失聲。
不是。
您修的武道??
“本宮乃武道四品破意。”
長公主看著曾安民臉上那有些失態(tài)的神色。
嘴角不自覺的緩緩翹起。
下一刻。
她緩緩伸手。
院落之中閃爍出一道極爲壓抑的氣息。
“呼~”
似有狂風呼嘯。
院子裡的落葉與桃樹之上的桃花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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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曾安民看的極爲清楚。
長公主的那雙鳳眸,變了顏色。
原本如何黑淵一般的幽色。
變成了一抹閃爍著精意的青色。
極爲妖異。
但又好看極了。
“所以,剛剛本宮雖背對著你,但你之一言一行,皆在本公神識之中。”
長公主的面容緩緩變冷。
她一步步的朝著曾安民行來。
“噠,噠,噠。”
她的身材極爲高挑。
“剛剛,你這雙眼睛,一直在本宮身上,到底在瞧些什麼?”
言至於此。
長公主的聲音已經(jīng)極爲冷漠。
呃。
曾安民發(fā)誓。
他真不知道長公主居然是武道四品!
整個大聖朝跟南江二朝加起來,一共不過三十人的四品境!
“介個……”
曾安民看著近在咫尺的長公主。
甚至能看到她臉上極爲白嫩的肌膚紋路。
他僵硬的笑了笑。
隨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下一刻,聲音也變的極爲嚴肅:
“臣只是在想,上次在此地見到殿下,滿院桃花皆爲公主陪襯,而這次過來卻發(fā)現(xiàn)桃花已經(jīng)開得沒有那麼鮮豔。”
“但這院中的景色卻依舊不輸上次。”
“再看公主背影,心有所感,百感交集,故得詩一首。”
“所以纔看殿下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感受著長公主身上傳來的壓迫感。
心中想罵娘。
長公主居然是四品武者!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爲炸裂的消息!
以前壓根沒聽過!
“詩?”
長公主緩緩收了身上的氣勢。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曾安民:
“不是夢中得來吧?”
“呃。”曾安民臉色一僵,趕緊擺手道:“方有所得,與夢境無關(guān)。”
看來上次自己在宮裡見到長公主說的夢中之言。
讓長公主感覺到了一絲絲的……調(diào)戲?
長公主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眸中帶著不置可否。
也並沒有開口。
院子裡陷入寂靜。
“既是得詩,賦來聽聽。”
長公主輕笑一聲,緩緩坐回。
她輕輕拿起邊上的擊子。
一點點的擊打在編鐘之上:
“有本宮編鐘陪樂,希望你這首詩別辱沒本宮的鐘聲。”
“叮叮叮~”
清脆的鐘聲響起。
如同小橋流水。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緩緩邁步。
一步,兩步,三步。
而編鐘的聲音依舊是如同小雨一般,點點滴滴的響在耳邊。
曾安民腦海之中緩緩浮現(xiàn)出自己前世學過所有的詩句。
剛剛他所說之言,只是爲了應(yīng)付自己的冒犯之舉。
他哪能想得到長公主居然是四品武夫?!
現(xiàn)在硬是要挑出一首應(yīng)景的詩。
哪有這般容易?
“叮叮叮~”
時間一點點過去。
編鐘的聲音變的有些急促。
曾安民聽出了鐘聲的催促之意。
“咳咳。”
曾安民也不敢再多想,他的目光朝著院中的桃樹看去。
心中緩緩一動。
一句詩下意識的便從口中流露而出: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這兩句話一出,連帶著編鐘之聲都跟著變的稍稍有些靜滯。
“人面”與“桃花”相互映照,如同一幅美麗的畫面。
長公主的面容緩緩浮現(xiàn)出一抹血色。
但敲擊編鐘的手依舊沒有停。
她極想聽到下面兩句。
曾安民的聲音隨著編鐘的變化,緩緩變的低沉。
他又是兩步踏出,緩緩開口: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今日重來時的物是人非之感,桃花依舊在春風中綻放。
但那美麗的姑娘卻已不見蹤影,給人無限的悵惘與遺憾,韻味無窮,令人回味無窮……
言語落。
鐘鳴盡。
整個院子,都隨著曾安民話音的落下,陷入了寂靜之色。
本詩的意思太有有趣了。
曾安民口中的“去年。”
彷彿就映照著上次,他與長公主第一次在此門中的相遇。
長公主此時面容有些出神。
她抿了抿嘴。
終究沒有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