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大亮。
一身七彩裝束的豬頭人團長登上米許高的舞臺。
臺下響起雷鳴般掌聲。
豬頭人團長連連鞠躬致謝。
“感謝大家的支持!奇奇怪怪馬戲團將持續奉獻更多更精彩的節目給大家!”
它滿面紅光,揮著手,得意得如這個舞臺上最大的王。
豬頭人隨手扯起翼人散落的亂髮,露出真容。
果然,是名人類。
四肢砍斷,儼然人甕模樣。
寬大翅膀綁上殘餘的肩臂,鑲著真實羽毛做點綴,後頸牽著數根細而透明的堅韌風箏線。
翼人臉上籠著鳥嘴面罩,只露出乾枯的短髮與一雙死灰般的眼睛。
救,或是不救?
當然要救!
“只是,怎麼救?”
劉少握緊拳頭,便待霍地站起。卻被陳石按住。
劉少略帶憤怒的看過去,便見陳石手中不知何時竟冒出一管藥劑。顏色淡藍,流轉著晶瑩的光。
感謝藥劑學的廣泛適用性。
而這個世界,也尚能找到部分初級藥劑所需要的原材料。
輕輕一敲,晶管斷裂,淡藍藥劑化爲極淺白霧,無聲無息瀰漫在封閉的空間內。
劉少眨眨眼,只覺得鼻端略有溼意,卻再無其它異樣氣味。
身邊觀衆席上,如多米諾骨牌一般,陸續有人無聲無息倒下。
等到臺上的人發現時,帳篷中的人已倒下了大半。
豬頭人鼓著眼睛想大叫示警,剛一張嘴,身體一晃,一個字未出,已倒在了舞臺上。
混在軟倒人羣中的陳石拍拍手,淡然站起。
劉少便見陳石身形一晃,眨眼已走上了舞臺。
他呆了呆,趕緊跟上。一路不知踩了幾隻胳膊腿手,卻哪裡顧得上。
得到臺上,劉少只覺得陳石身周氣勢冷凝鋒銳。
仔細一望,便見那翼人扮演者的面罩已取了下來,露出幾個黑洞洞的窟窿,舌頭牙齒全無,連鼻子都被割掉。
“能聽得到嗎?我們是來救你的。”劉少蹲在他身旁,聲音有些抖,“你也來自地星,對吧?”
翼人死灰般的眼睛一轉,泛起一抹神彩,只是極快又黯淡下來。
他勉強轉過臉,“啊啊”叫了幾聲。
見劉少不懂,翼人便將頭使勁往臺上撞,“砰砰”直響。
失卻平衡之下,身子傾斜栽倒,卻連重新坐起也做不到,很是狼狽可憐。
陳石神色淡淡,探手捏住了翼人脖子。
劉少大驚,急忙伸手去攔,“你做什麼?瘋了不成?”
陳石看他一眼,“這是他的要求。”
“如果是你,願意安寧的死亡,抑或是以這樣的姿勢繼續存活?”
“……”劉少有些遲疑。
轉頭便見二號倖存者閉目待死,臉上俱是平靜釋然。
偶爾看他一眼,眼中俱是絕望與懇求。
劉少手一抖。
如果落在這種境地的是自己,是否仍能說出“活下去就有希望”這樣的話?
所有未站在當事者角度考慮的發言,都是耍/流/氓。
……
“死後,我們是否能回到地星,只當這一切是噩夢一場?”
劉少喃喃的問。似在問陳石,又似在自言自語。
他本來沒指望得到答覆,卻意外的聽到陳石平靜淡漠的聲音淡淡響起,“除了未來的你們能得到答案,我亦無法知道結局。”
回頭再看了已無聲無息的巨大帳篷一眼。
輕風吹過臉龐,冰涼。
劉少伸手一摸,不知何時,竟已滿面是淚。
……
奇奇怪怪馬戲團的大規模昏睡事件上了新聞。
調查者發現,除了豬頭人團長及它手下最得力的幾個打手幹部丟了命外,其它貌似一切正常?!
死掉的衆多人類表演者?這種事每天不知多少起,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呃,在場的所有觀衆染上了莫名其妙的暈血癥算是最大的後遺癥吧。
“這或許是心理問題,不屬於我的治療範疇。”醫院裡的羊頭人大夫聳聳肩,對此表示無能爲力。
“真的只是意外?不,絕對不只這麼簡單!”犬頭人警長藍帽眥了眥鋒利尖銳的牙,碧綠的眼珠閃著幽幽的光,“是反抗的流浪人類軍嗎?還是其它人?”
它使勁嗅了嗅大帳篷內取來的殘留物。貌似正常。
但,直覺告訴他,這之後絕對有著什麼東西在潛藏著。
藍帽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
當在新聞上見到馬戲團相關報道的時候,陳石與劉少早已遠在另一個城市。
郊區的爛尾別墅內,劉少瞧著陳石此時心情尚好,終於想起了一件事,“譁,大哥,你那天用得什麼藥劑,如此厲害!另外無色無味,簡直勝過傳說中的悲酥清風,可否教我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