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天氣有點涼快,還滴滴噠噠的落著小雨,孫硯光著光膀子退出210,退出文苑,和手機裡的歌聲一起奔跑在孤零零的跑道上,韋亞玲第一次沒來。不知爲什麼孫硯感覺到跑道很長很空逛,他跑的也沒精打采的,跑了3圈就回文苑了,在文苑門口碰上在一樓後座包夜纔回來的哈凡,他一臉疲憊地對著孫硯笑笑,在他前面進去了,還讓孫硯幫他請假。
早餐時間孫硯就聽說了,和他們對等專業的中專部好友黃勝波淹死到無情的嘉陵江裡了,屍體都沒找回,隨嘉陵江波浪迴盪,靈魂也跟著迴盪。
黃勝波孫硯在籃球場上認識的哥們,昨天他們還一起打籃球了,今天卻處在了兩個世界,看著桌上已經冰冷的豆漿,他整個身心都石化了,只在心裡問道“爲什麼會是這樣,生命怎麼會如此脆弱呢?”一個恍惚,孫硯的記憶又回到童年時代的小新莊,有個夥伴和他同歲,在家人的哭聲中永遠的閉上了他的小眼睛,那年他和孫硯都是7歲,他上學了。孫硯還沒上學,因爲他是黑戶,到8歲才上的戶口,才上的學,孫硯對他的記憶只是醫院白色的病牀,白色的醫護人員,他出生就已經在和白血病鬥爭了,鬥爭了7年,他累了,終於安靜的休息了。記憶又回到初中時代的兄妹七人,孫硯位居老5,他們七個有四個上了高中,老3,老4,孫硯,老7,高考結束後到取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老4和他的摩托車及西北農科大的錄取通知書一起騎到橋下去,一顆年輕的心就這樣停止了跳動,一雙渴望著外面的世界的眼睛在外面的曙光才照到他身上就緊緊地閉上了。
孫硯回想著這些事,心裡無語的痛楚,彭霞靜靜的坐在孫硯對面,看著他糾結,痛苦的表情,不知那什麼去安慰他,她也知道黃勝波和孫硯的關係,其實彭霞和黃勝波是同鄉,黃勝波又和尤利是很要好的哥們,在藍球場上和向子孫硯關係不錯,此刻彭霞也很難受,只是輕輕的哎了一聲,悄悄地走了,她和孫硯都需要安靜、平復。
下午,學校將黃勝波溺亡嘉陵江的事做了佈告,校門也封了,校門口大大黑板上寫著“嚴禁學生下河洗澡!”接到通知的黃勝波的母親和姐姐趕回學校,黃母走一路哭一路地來到嘉陵江邊黃勝波跳下去的地方——中段壩大橋第三護欄,無言地跪下去哭喊著“波波,波波,媽來了,你在哪兒,波波......”平靜的嘉陵江上空飄蕩一位母親滴著血的喚兒歸的心聲。這聲音心痛的驚動了江邊垂釣的漁翁,江裡游泳的人們,當然還有職訓學院的師生和領導。
“韋亞玲,這件事你怎麼看呢?”民族食堂裡面,孫硯和韋亞玲像其他同學一樣談論著學校對黃勝波事件的處理結果。
“哎呀,這個不好說哦,聽說處學校賠給了好多錢,可是對於一個年輕的生命,又能幹啥子!”韋亞玲很不滿地說。
“就是,我也感覺是這樣的,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孫硯很惆悵地感慨道。
“這事我們不敢亂說,會惹事地。”一旁的汪陽說。
“反正我們少去嘉陵江邊,比較好。”韋亞玲說道。
“孫硯,下午學生會在讀書室106室電教室開第2次例會,要準時參加?!睔W陽玉金端著纔打的飯,給孫硯說。
“知道了,一定來。”孫硯往玉金指示的方向瞟一眼說,他看到彭霞拿著空碗在過道里站著,他知道是彭霞讓歐陽玉金給他說的。
“哎呀,大忙人一個,需要我們廣播站就吱一聲,我們都在。”韋亞玲收起餐具說。
“要得,一定會給你們說,嘿嘿”玉金微笑著說,孫硯的雙眼不自禁的在歐陽玉金的臉上多停留了一個瞬間。
“我們去看看黃勝波吧,今天他一期了。”向子掐滅抽了一半的菸頭說。
“可以啊,沒問題?!蔽閴呀又c上一根菸,吐出一嘴巴青煙很認同地說。
“好吧,那我們一起去,就現在,我給校門口說哈子?!蔽閴巡坏?10的說話,就決定了。
210的五個人,一個不很大的團隊,都沉著臉聚到校門口,“我們一起吃個飯,很快就回來?!蔽轾i飛給門衛說。
“快去快回,別出事了?!迸峙值拈T衛師傅笑著說。
“要的麼,嘎!”向子學著四川人的腔調說。
嘉陵江邊上黃勝波跳下去的地方,放著一束野花,應該有人來過了,在210之前,孫硯看著那束野花,看著平靜碧綠的嘉陵江,感受著嘉陵江微冷的河風吹拂,心想這可能就是弘壯的嘉陵江對這個年輕的生命的詮釋吧,孫硯後來知道那束野花是尤利放到那的。
夜晚的106室,學生會的2期例會正在火熱的進行中,缺席了不少人,有210的向子,幽魂在嘉陵江裡的黃勝波,還有學習部的幹事姚海南、阿爾靜婕、諸葛蘭、歐陽玉金,還有其他部門的某些同仁們,他們有的是離開了學生會了,有的是忙的來不了。
“各位兄弟姐們,晚上好,好久沒開過會了,今夜把大夥都叫過來開個例會,總結一哈子這個月學生會的工作和對下一步工作做個簡單的部署,大家合唱我們的會歌。”
“Everyone is N.1!大家開始,跟上音樂,不會的一定唱會?!迸硐己軤攤儦獾卣f。原來這一期彭霞主持,嘻嘻,孫硯不由的在心裡笑了一哈哈。扯淡,每個人都在N.1!可是有誰會永遠第一呢?不管別人怎麼想,可是我們的孫硯都不這樣想,我們不是都要N.1!是要做到最好,至少也是更好。
這期的例會也沒太多事,對黃勝波的事做了個學習說明,總結前期工作,部署後期工作,安排學校的有關活動和會議,有關事宜,沒多少人討論和商榷,就早早的散會了。
孫硯習慣性的留下來收拾亂七八糟的會場,彭霞夾著筆記本走到門口,又折回去了,她看到碩大的106室,空空的會場就孫硯一個人在桌間椅上晃動,心中莫名的燃氣一股熱潮,就放下筆記本,和孫硯一起幹開了;孫硯見彭霞幫忙,就放慢了手中的動作,他很享受這種和彭霞在一起的感覺。兩個人都不說話,就聽著桌椅的咔啦聲,都在意著彼此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心跳,每一份熱量,即便他們都知道這種在意不會很長久,很可能還是一種愛的傷害,這也許就是愛的有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