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隨即離開,我故作優雅的輕輕帶上門,在三樓時,我一直壓抑自己。等走到三樓和二樓的拐角,我就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麼?你是不是傻?”師哥對我突然的發笑表示不解。
“纔不是呢,我是覺得,那個人禿頭,還帶個金絲邊眼鏡,好不搭呀,在辦公室的時候,我忍住不敢笑,我實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我又禁不住大笑起來。
“我還以爲你是在得意呢!”師哥盯著我。
“得意什麼?見領導表現的這麼糟糕,我哪得意的起來?你知道嗎,剛開始的時候,我可緊張了,連自我介紹都沒你做的好呢!”
“還說呢!我準備了那麼多,背了那麼久的稿子,也就用上了自我介紹這一點!”
“你也背稿子嗎?”我們相視而笑。我也在感嘆,準備到凌晨一點多,還“做”了一本假的筆記本,結果,那個高層領導就簡簡單單問幾句話,又佈置了一個任務,就讓我們走了。
已經走到了我辦公室門口,“師哥,要麼進去坐坐,我們聊聊正事兒。”我說的正事,是指那件案例的事,師哥自然知道,也就沒有推辭,“那就麻煩蘇小姐招待了!”師哥說話真是越來越騷氣了。師哥在外面住了一陣,變得風趣幽默不少呢。
師哥進門,就毫不客氣的往我的牀上坐,他是真不知道這樣很不禮貌。我把放了很久的咖啡拿出來,用熱的快燒水。等待水燒開的時候,我們聊起了這個案例。“師哥,你瞭解吳氏企業嗎?我可是一點也不瞭解,我只知道那個吳軍,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是故意說給師哥聽的,我覺得師哥也沒忘記,我當初因爲吳軍的攪局,哭的稀里嘩啦的。
“吳氏企業,是輝月的最大股東,沒有吳氏企業的支撐,輝月辦不到這麼大,最開始輝月的品牌沒有打響,資金鍊斷裂,發不起工資,是吳氏企業出手,挽救了輝月。那年我剛來實習。”現在的輝月,三層樓,裡裡外外看起來排面十足,諮詢師的工資也不低,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悲慘歷史。
“真沒想到輝月還有這麼一段歷史!”師哥正托腮,在思索著什麼。
“喂,師哥,在想什麼呢?”我問師哥,師哥在一旁發著呆。
“這吳軍,雖然品行不怎麼樣,可是爲人還是挺開朗的,他父親資助輝月這麼多年,我就沒發現他有什麼問題,今年,他剛剛畢業。”師哥說到。
“那他家到底是幹什麼的,聽起來經濟實力很雄厚啊!”
“不是聽起來經濟實力雄厚,是本來就雄厚。”他強調到,“他家是做移動科技的,就是手機啊,路由器什麼的。”那企業資金雄厚也算正常了。
“我們,什麼時候去見見吳軍。”想起吳軍那時在走廊落魄的樣子,不由得心生憐憫,真沒想到他也會有這一天啊。我竟有點幸災樂禍。
“要不,還是等他自己聯繫我們吧,一個集團的繼承人親自找我們諮詢,多麼有面子的事啊!”
“對呀,哈哈,我怎麼沒想到呢!他當時還跟我搶資格,現在又要來求我,真想現在就見到他落魄的樣子。”我得意洋洋的看著師哥。
師哥卻不以爲然,“蘇月,你忘了嗎,他是你的病人,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你都該冰釋前嫌,不該再計較,等把他治好,再嘲笑他也來得及。”我的不認真好像引起了師哥不滿,我趕緊應和道“是是是,作爲諮詢師呢,我還是應該先把病人治好,做好本職工作。”
他的臉上又恢復以往的和顏悅色。這時,門外傳來談話聲。
“陳先生,蘇醫生的辦公室就在這兒嗎?”是一個年輕的男聲。
“是的,就在這,說不定另一個高級心理諮詢師也在呢,你敲門吧。”
適時,門響了三下,“咚咚咚。”和我一樣的敲門習慣。
我趕忙把門打開,首先看到的是中午和我們談話的高層“陳建”,後面跟著的,則是吳軍,我的病人,他的臉色泛黃,氣質中嗅不到一點跋扈,甚至比之前多了一份謙卑,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到底有什麼問題呢?
“蘇醫生,吳醫生,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有事說事,也不多耽誤你們時間了。”
“陳總,要不你先出去吧!”吳軍像指揮下屬一樣,把我們的高層支走。他還是沒變啊,我感嘆到。
“進來坐吧。”我們把他迎進來。
我沒有急著進入正題,做心理諮詢切忌著急,而且是這種“特殊的客人”,我們的態度更是認真。“要不要來杯咖啡?我們正好燒了開水,不介意的話喝一杯?”師哥對著滿面憔悴的吳軍說到,我也覺得吳軍需要來杯咖啡,他看起來很沒精神。“嗯,麻煩你們了。”
在面對我們時,態度著實很謙卑,語氣也很誠懇,要是別人給他倒咖啡,他應該沒有此時的客氣吧,我想。他這樣子反而讓人不習慣。
我中途沒插一句話,心理諮詢有個規定,有過交集的人不適合做心理諮詢。況且,我對他還有較負面的印象,所以還是不要插話的好,我把咖啡泡好,遞到他們面前。
“蘇月,謝謝,有些話要跟你說,之前實習生資格考試,我利用我爸的關係,讓審考官爲難你,真對不起,不過你有實力,最後還是贏了,我其實挺佩服你的,在這給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接受我的道歉。”不僅說了這段話,他還深深的鞠了一躬,九十度的那種。不是調侃,我是真的對他的態度很詫異。
“其實,贏了之後我就挺開心的,我也理解你想留在輝月的心情,我沒有怪你,只是當時有些生氣而已。”我確實只是當時有些生氣,到現在,氣消了,也就好了,看他這個樣子,覺得他可憐,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怎樣的難題,讓一個原本趾高氣昂的少爺變得這幅模樣。
“那我就說我的困難了。”吳軍終於肯進入正題了。
“等等。”我打斷他,“等我拿一下筆記本。”我道出打斷他的原因,每次做心理諮詢,我都有做筆錄的習慣,這也是公司要求。
“不用拿筆記本,需要做心理諮詢的,其實不是我。”吳軍說到。
“不是你?”我和師哥都十分詫異,我們都覺得,是眼前這個落魄的人需要幫助。
“不是你?那是誰?”我們不約而同的發問。
“其實是我父親,他最近精神上出現了問題,如果去別的心理諮詢中心做諮詢,肯定會被泄密,那樣就必然掀起移動科技界(可以理解爲手機市場)的軒然大波。你也知道的,我們公司不能沒有我爸,你們輝月,也不能沒有吳氏,所以一定得替我保密。”吳軍語重心長的道。把他的苦衷告訴了我們。
“我說什麼來著,我就說吳軍不像會有心裡障礙的人!”師哥得意的衝我說到。他的猜測得到了肯定。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吳軍,趕緊說你父親的癥狀吧。”
我也真佩服師哥這種時候也有心思說笑,我打斷了師哥,並提醒吳軍進入主題。
“我不開玩笑了,我這不是爲了活躍一下氣氛嘛!”師哥說完,抿了一口咖啡。
吳軍也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臉上的肌肉抽搐一下,不知道是被苦到了,還是正常反應。
“說起我爸的問題,是從前幾周就開始的,剛開始,他只是自言自語,我們沒當回事,覺得他只是工作壓力太大了,也沒去管,到後來,他脾氣越來越大,有時候會摔東西,無緣無故罵人。”說著,吳軍皺了一下眉,握著咖啡的雙手攤開,咖啡放在桌上,他把手癱在膝蓋上,極爲落魄。他的父親“倒下”了,以他的資質,也不夠接管吳氏吧。
“我打電話給父親的秘書,她告訴我,公司的資金鍊出現了問題,並沒有什麼大事,我父親正在著急籌錢。我把這事告訴了母親,她反而更不擔心父親,她對我說,父親在商場這麼多年,什麼都遇到過,讓他發泄一下就好了。”想想也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肯定是經歷了不少挫折。吳軍繼續講著,眉頭湊的越來越緊,他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了。
“那後來呢?”講到一半,吳軍停住了,我的好奇心又犯了,趕忙催他講。除了滿足好奇心,聽完講述,也是工作需要。
“後來,我爸爸的暴力傾向越來越嚴重,最近幾天,都不出來了,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時不時的,我站在門口偷聽,能聽到父親哭的聲音,他哭的聲音很大,隔著門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吳軍又嘆了口氣。
我之前也有接手過這種案例,一般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爲病人經不起挫折,心理世界崩塌所至的,但是繼續往下聽後,我覺得這個案例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