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子,救救我吧!”說完這句話,他跪下,低聲哭泣起來,聲音隱忍又輕,卻讓郭冉揪緊了心。
他忙讓云書起來,“先坐著。”
云書不愿意,低低訴說:“我不能出錦繡園,新修的院子也不能去,沒有人說話......有一天,我似是在院子里看見了故人,便很開心喚他,卻沒有人應。我一時沒有注意,竟追著他去了......那天,偏偏看守的人也走了,我便順利進去了。”
“然后呢?”
“等我責怪自己大意要離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看守的人來了。一時間左右為難,若是被人知道,我不知道有什么下場。便心中躊躇,躲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郭冉靜靜等待著云書繼續(xù)往下說。
“我想著,等天黑了,再趁機偷摸出去......我終于等到了機會,眼看就要接近入口了。忽然聽見了聲音,心中一驚,趕緊又回到原地。幸好,那來的人并沒有察覺......天色黑,我并沒有見著來人的模樣,卻看見地上突然現(xiàn)出了一條通道。那人從通道里進去,過了不久,卻拿了一大包東西來。那人走得匆忙,還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站在原地遲遲不敢動,等那人沒了回來的跡象,才敢離開。離開之時,見地上多了一物,撿起來,才知居然是金首飾。”
見云書說完了,郭冉道:“你是為撿來的金首飾不安?你既然是撿來的,一時起了貪念之心,這也是情有可原。放心,絕不會因此丟了性命的。”
“不是啊!”云書情緒激動,“郭公子,如果是這樣,我也不會如此......我腦子不夠用,事后,想了幾天,才想出點頭緒,有了恐慌之心。那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個好人。若是府中財務丟失,我卻隱瞞了事實,被人知道了,我藏有府中丟失之物......”
云書神色恐慌,不似作假。郭冉道:“你是擔心那珠寶丟了,會懷疑到你身上?”
云書羞愧地點頭,“畢竟,錦繡園現(xiàn)在不能隨便出入......”
“那天的人,聽你這么一說,確實不知道是賊是匪。若是他沒被人發(fā)現(xiàn),那丟失的財物,必定會懷疑到府中的人?!惫揭娫茣男∧樕钒祝Π参康溃骸皼]事,這么多人,那條珠寶,你就埋到某一個地方,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郭公子,府中有一條藏獒,聽說嗅覺非常靈敏。它能找到丟失的東西來,若是......”
“......”,這確實是他沒想到的。他忍不住問道:“那藏獒的鼻子真有這么靈敏?”
云書眼里含淚,點了點頭。
主仆二人,一時相對無言。
事情總算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趁夜,兩人換了暗色的衣服,搬著梯子,找了個墻妥當?shù)牡胤?.....沒錯,兩個人決定鋌而走險,把珠寶放到原地。
郭冉總覺得邏輯有問題,難道放回了原處,那藏獒就聞不見嗎?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反正說出來了也不見得會被聽進去。
為了安慰云書恐懼敏感的心,只能陪他一回了。說真的,他擔心云書這臉上明顯寫著心虛的臉色,會被人一眼看出來。
守衛(wèi)的人很警惕,兩人不敢松懈。
幸好,這處離門遠,不至于被輕易發(fā)現(xiàn)。
“云書,那通道在哪?”爬墻進去后,郭冉問道。
云書滿頭大汗,“我,我再找找?!?
郭冉在一邊望風,云書手腳忙亂地尋找,嘗試著回憶細節(jié)。
“還沒找到嗎?”郭冉催促道。
云書摸了把汗水,“郭公子,要不走吧......我找不到那個入口。”
郭冉心想,爬墻一次不容易,這事沒解決,始終會是云書心中的大事,便道:“云書,你再找找,沒事,天色晚了,正方便干大事。你慢慢找......”
云書感激道:“多些郭公子,郭公子大德......”
郭冉擺手道:“行了,不說那些話,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入口?!?
云書的眼在夜里,似乎泛著光芒,他啞聲道:“我,郭公子,我對不起你?!闭f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郭冉失笑,什么對不起,這一年來,都是多虧了他照顧我了。
云書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毅然決然地走向了黑暗深處。
郭冉有點擔憂,云書怎么不說話了。周邊實在是太暗了,郭冉走近一點,小聲喚道:“云書,云書......”
云書沒有作答,郭冉有些急了。
這時 ,身后傳來聲響,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沖過來。
郭冉一回頭,就見一雙發(fā)光的眼睛,從不遠處一躍而上。他感覺心臟都要停止了。
顧必成如往常一樣,進了郭冉的屋子,一進去,他就發(fā)覺了不對勁。
他疾步過去,一掀開被子,果然沒人。
他心中又是驚又是喜。驚的是郭冉不見了,喜的是,郭冉真的醒過來了。
急促而凄厲的尖叫聲,突然劃破了寧靜的黑夜,顧必成頓時心驚肉跳。那是郭冉的聲音,他立馬奔向聲音的方向。
一到地方,就見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那只藏獒撕扯了郭冉的身子。幸好,他身上常年帶著武器,沖過去,與藏獒搏斗。
藏獒口中的鮮血,令他目眥欲裂,他一心只想著,打死它,打死它......
他用鋒利的匕首割破他的喉嚨,用拳頭拼命捶它的碩大的頭顱。這一刻,恐慌,震驚,巨大的痛苦一齊涌了上來。
郭冉,你不能死,不能。這一年來,只要探到他的呼吸,他就能勉強安慰自己,郭冉?jīng)]死,他總有醒過來的一天。
想不到,他剛醒來,又要離他而去。
他抱著他渾身是血的身子,不忍心看他的傷口。
那藏獒似發(fā)了瘋似的,一點兒也沒有留情。
“郭冉,郭冉......”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喚,像之前那樣。
顧必成頭頂?shù)膼坌闹低蝗坏搅隧旤c。
“恭喜宿主,任務圓滿完成,任務獎勵請在520系統(tǒng)內(nèi)查收?!?
郭冉驚喜地聽到520系統(tǒng)動人的聲音,接下來,疼痛不見了,他感覺到自己被扯進了另一個世界。
“下一個世界,一不小心愛上你。宿主請做好準備?!?
“好?!惫街幌胱屓蝿仗畛渥约郝淠男那椤?
顧必成看著郭冉的臉,突然心中一空,明明郭冉還在他懷中,但是他知道,郭冉已經(jīng)離開了。
他將郭冉的身子放到床上,聲音涼颼颼的,“云書,進來?!?
云書身子一抖,他不敢遲疑,一進去就跪下,“顧校尉,是我的錯,我沒看好郭公子......郭公子剛醒,醒來身子好了,就想去新修的院子那里看看,我說現(xiàn)在進不去了。他沒再說話,我以為他放下了心思......他一直心不在焉地,我也沒有注意。哪成想,他竟是不顧勸告,自己半夜三更地去了呢......”
云書抬頭看了看顧必成,見他不說話,接著道:“我一醒來,就聽見了驚呼聲......是我的錯。我不該睡著的,是我的錯......”
顧必成看著他,久久不語,良久才道:“云書,你是誰的人?”
云書一驚,他焦急道:“顧校尉,我是你的人......”
顧必成冷笑道:“我的人,呵......”
云書以頭搶地,“顧校尉,我確是你的人啊。”
顧必成臉上的表情,陰森的嚇人,道:“云書,我是派你照顧郭冉,現(xiàn)在,他沒了......你呢?你知道你該去哪里嗎?”
云書冷汗涔涔,“顧,顧校尉,我,我聽你的。無論要罰要殺......”。他的額頭一直緊緊接觸地面,抬起頭來,“顧校尉,顧校尉大恩大德......”
說著,他抓著手中的利器一把沖向顧必成,直刺他的心臟位置,繼續(xù)未完的話,“沒齒難忘......”
云書把匕首推進,等著顧必成咽氣,他一抬眼,就見顧必成黑色的眼,直盯著他。
顧必成唇角一勾,右手成拳,直捶云書的腦袋。
云書震驚地睜大眼,腦袋劇烈的撞擊使他的身子不由得倒地,腦袋的血慢慢地滲出來。漸漸地,他沒了生機,眼睛卻一直保持著睜開的樣子,沒有關(guān)上......
顧必成低頭,看著胸前的匕首,“郭冉,我?guī)湍銏蟪鹆?.....”
第二天的將軍府,可是熱鬧非凡,顧將軍唯一的兒子,被刺客殺死了。
府中的人絡繹不絕,比得上當初顧必成成親的時候了。
郭雅君頭戴白花,哭得身子搖搖欲墜,一副好不可憐的樣子。
看到的人無一不搖頭嘆氣,“年紀輕輕,就守寡了,真可憐?!?
一個月后,將軍府總算有了一樁喜事。郭雅君懷孕了......
有人聽到,撕裂了帕子,有人聽到,感嘆將軍府后繼有人。
唯有事件中的女主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似乎一切都在運籌帷幄之中。
她拿著一本書,一邊自言自語道:“顧必成,我對你好吧,以后每年都有人給你上墳了?!?
幾年之后,將軍死了。莊夫人悲痛萬分,一時想不開,竟然隨他而去而去了。
郭雅君成了將軍府的唯一女主人。而她的兒子,多年之后,也成了將軍,將軍府依然是將軍府,榮光不見半分,備受恩寵。
幾十年過去,郭雅君把最愛的曾孫子叫到身邊,摸著他的手,塞給他一本破舊的書,小聲道:“這書就交給你了。錦繡園的地下,埋著的東西,你可要記得把它們看管好啊......”
那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驚,“祖母,你可是記岔了,那地下哪有什么東西???”
她顫顫巍巍地擺著手,讓他湊過去,道:“那可是前代的寶藏,連當今圣上都不知道。你仔細著啊......”
說完,頭一歪,沒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