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明城, 郭冉心中越緊張。
到了明城,又是兩天之后,郭冉疲憊不堪, 身體也不適, 可是,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必須盡快找到阿成。
明城仍然是陰森森的, 陽光薄薄地,涼意襲人,大街上不見一人。
郭冉也不敢在街上亂晃, 又到了上次的那家老婦人的住處。
他敲了好一會兒門,才聽見一個蒼老熟悉的聲音問道:“誰啊?”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 可再一次聽到那刺刺的、陰森森的聲音, 還是有點兒緊張, 他吞了口口水,道:“我是上次來過的年輕人, 此時來,是為了我那故人的尸體。”
那粗糲的聲音咳嗽了兩聲,慢悠悠道:“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那尸體可就沒了。”
“沒了?”郭冉心中不解。
那門被打開, 現出來的是老婦人被布包裹住的弱小身子。郭冉走進去, 順手關上了門。
“多有打擾, 是我不好。老......奶奶, 你有什么需要的, 盡管說,只要我能辦得到的, 一定盡力為你辦到。”
“你不是專程為此事而來吧?”
郭冉點點頭,想著老婦人背對著他,看不到,又開口道:“是,所以,還要在這打擾幾天,不知可否?”
老婦人又咳嗽了一陣,方道:“行啊。難得有人來。”她走到小木凳上坐下,“我卻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盡管說......”
“這事也不難。三日之后,幫我把大廳的一個箱子,埋到后院的地里。”
“行。”郭冉一口應下。
郭冉把馬安置好,出門了一趟。他跟著紅點走,等到了那紅點附近,卻發現那紅點在別人的家里,而郭冉無法進去。
他從屋頂上窺探,也沒有發現阿成的蹤跡。郭冉遍尋不到,索性回了客棧,到了顧十的棺木前。他做好了尸體有異味的準備,豈料,非但沒有異味,還有一點兒幽香。
郭冉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欲要抬手掀開,可是心中又有些遲疑。
他把手往棺木底部一放,一抬手要把棺木架到肩上,棺木一離地,郭冉心中一突。這重量不對,他手一掀,就發現里面的尸身不翼而飛了。
郭冉倒退了兩步,跑到大廳,慌慌張張道:“奶奶,這木箱中的尸身哪兒去了?”
“不見了么?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慢吞吞的聲音從柜臺后傳來,郭冉這才看到老婦人坐在低矮的地方,本來瘦弱的身子顯得更加小了。
郭冉著急道:“有什么人來過這兒嗎?”
“這我可就不清楚了......”
郭冉喪氣地走到木箱前面,看著空蕩蕩的,里面一絲痕跡也無。
郭冉湊近去看,找找有沒有線索,一寸一寸探過去,除了顧十的血跡,其他的,卻是找不到了。
郭冉后悔,應該早點安置好的。現在也不知道從何找起。
郭冉沒時間傷感,出了門。
他又累又餓,可是這偌大的明城,卻買不到一點兒吃的東西。
郭冉沒有去找吃的,他又到了紅點所在之地。趴在屋頂上找尋,突然,頭一重,郭冉最后的念頭是“糟了!”
阿成待在屋子里,忐忑地等待著。也不知道郭冉到了沒有,能不能找到他?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郭冉了。
他本是為了求助而來,哪知還沒見到人,卻已經被囚禁了。
他武功不弱,可是不敢反抗得太厲害。他是為了尋求幫助的。
父王生前說可以到明城來,可是他來到了明城,才發現自己是自投羅網了。
這里看著是一座空城,可是地底下的世界卻是大到無法想象。
他好歹是父王的兒子,可是呢,到了這里,照舊是沒有好果子吃。
軟禁他的人說三天后,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如果還不能見到人,那也只能期望那人放過自己。若是郭冉能到就最好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留給他的信。
阿成一直不敢徹底放松,到了亥時末,才聽到了一點聲響。他定了定神,轉向聲音的方向,那地兒出來了一個人。
一個披著狐裘帶著帽子的人,那帽子太大,他一點兒也不能看到那人的面目。
那人徑直走到了一邊的座位,“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有一點,你需得如實回我。”
阿成垂下眸子,“請說。”
“你是不是派過人來明城?”
阿成頓了頓,“是。”
“你的父親應該告訴過你,不要插手明城之事!”男子的聲音壓得極低,卻飽含力量,他最后一個字脫口的時候,狹小的房間里的空氣都震了震。連阿成這樣寵辱不驚的人,都在此時有了些懼意。
他暗自心驚,這人的內力居然深厚至此,此人著實不可小覷。
他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是,只是......”
“只是你要找地圖?”
那人輕飄飄地就把那個秘密說了出來。阿成的心中卻是炸了一顆驚雷,拳頭握了握。這人到底是何人,居然知道地圖的事?他以為,天下只有他一人知道——他的父王就是這么告訴他的。
“你的暗衛中,有一個叫顧十的人,那個顧十現在在何處?”
阿成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怎么會問起一個普普通通的暗衛?他思襯片刻,如實道:“他死了。”
這話一落,狹小的地方,空氣驟然變化,窗子“哐啷”作響,凳子椅子都震動起來,一道目光裹著殺氣沖著阿成而來。
阿成感覺到壓力襲來,面上不動神色,卻是盤算著退路。一旦對方出手,他要找個可以脫身的法子。
過了半晌,室內的殺氣褪去,那狐裘人匆匆離去。
阿成癱坐了下來,背上都濕透了,剛剛他以為他要命喪于此了。明明動了殺機,不知道最后為何放過了他。還有,顧十,他居然從來不知道顧十是個特別的人,看來有機會,他還得查一查。
他走來走去,不行,這里不能久待。預想的求助,恐怕也不能如愿了。
他得盡快離開。可是,除了這里,他就沒有辦法東山再起了。如果不離開,是不是還能有機會呢?他認真地思考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