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她不是都承諾了嗎？”那助理忍不住疑惑問道、
馮莫遠緩緩擡眼，有些渾濁的雙眼盯著他，讓那助理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顫，他幽幽的目光這才緩緩移開，“上位者的話，真的可信嗎？就是我們，當初不也說效忠穆宇錚，在他出事了之後，不也是想也不想就轉身走了？”
那助理被他說的一滯，才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他遲遲不肯簽下合同，而是不停的想要查出柳如歆的位置，自然是對柳如歆之前的承諾不信，畢竟也只是一個口頭的承諾罷了，這些在商場作戰的人，誰又是真心實意，誰又能真的相信誰呢？
從馮莫遠選擇背叛穆宇錚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穆宇錚對他的信任，回去要面臨的是什麼，他再清楚不過，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不得不籤，不得不回去，因爲他爲了自己的兒子，必須要做出一些捨棄……
事業沒了還可以再有，可是兒子沒了，憑他現在這身子骨，可是不怎麼可能會再有了。
“行了，去把那合同打印出來吧，然後我們去一家一家的拜訪那些老傢伙，唉，當初是我把他們拖出來，現在又要把他們推進去，唉……”
馮莫遠仰天長嘆，之前渾身的戾氣在這一刻消散的無影無蹤，當然還是沒忘了看那個傳過來的視頻，那是柳如歆在車中錄的視頻，馮清俊正抱著平板聽歌聽得不亦樂乎，胖嘟嘟的臉上滿是興奮，整個身子都在隨著音樂抖動。
看到兒子的一剎那，他的目光總算是柔和了幾分，蒼老的手不由得撫過屏幕，撫過兒子那可愛的面頰。
這一刻，他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當初他的選擇背棄穆宇錚，到底是對還是錯？
助理很快打印了合同回來了，回來的時候臉上有著興奮之色，還沒有進去就已經開始大呼小叫了，“馮總！好事，好事啊！”
“什麼好事，現在還能有什麼好事？大呼小叫的！”馮莫遠瞪了他一眼，這才收回撫摸屏幕的手，把視頻給關了。
“真是好事啊！柳如歆給的文件有兩份，您看看。”助理知道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乾脆就把那兩份文件擺在了馮莫遠的面前。
馮莫遠疑惑的垂頭看去，翻閱了一下，很快就震驚了，一份自然是他的承諾書，承諾在股東大會那天站在穆宇錚那邊，而另一份，居然是柳如歆的承諾書！承諾他支持了穆宇錚之後，他們也不會追究他之前的過錯，只要他保證永不再背叛穆宇錚，而只要他在這合同上籤了字，他以後就絕對不會被穆宇錚吞掉，依舊拿著他那點股份，依舊是董事會成員！
“是吧馮總，我說是好事吧？這柳如歆倒也是一個有氣度的人，居然沒有追究，還給出了這種承諾。”助理在一邊咂舌感嘆，要有怎麼樣的心理素質才能重新接受背叛者？反正他覺得換做一般的人那是肯定做不到的。
別說他，就是馮莫遠這種老江湖都被狠狠的震驚了，那是萬萬沒想到，柳如歆居然會做出這種承諾！
有了這個，要想那那些被他帶出去的人回來，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快，多給我複印幾分，我們去找那些老傢伙！”馮莫遠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儘快簽了，他就能見到他的兒子。
“可是馮總，那穆宇琛那邊……”助理還是忍不住遲疑道，當初馮莫遠跟穆宇琛的爸媽一起商討的時候，他也是在場的，現在馮莫遠再次倒戈，那邊可又不好交代了啊。
馮莫遠瞪了他一眼，“什麼穆宇琛？他有我兒子重要嗎？而且他們當初可也只是口頭承諾，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哪像柳如歆直接給出了合同，你說我應該站在哪邊？趕緊的，哪來那麼多話，婆婆媽媽的！”
說完他就虎步生風的轉身出去了，後面的助理目瞪口呆，這態度變化也太快了吧……狠狠甩了甩頭，趕緊跟了上去。
那郵件以及視頻自然是柳如歆讓陸清代爲發過去的，爲的就是防止暴露自己現在的位置，雖然不是很瞭解馮莫遠，不過按照他那謹慎的性子來，多半是會跟著郵件地址查一查的。
但是讓陸清幫忙的弊端也顯露出來了，比如現在，陸清就在電話那邊苦口婆心的勸她，“柳如歆啊，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下，你這可是綁架啊，這可是犯法的啊，你不會這麼傻吧？別到時候穆宇錚沒幫上，把自己給搞進去了可就不好了啊，馮莫遠那肯定會想盡辦法的把你弄進去啊！”
“陸清你要我跟你說幾遍？我這不是綁架，不是綁架！我只是看著這孩子可憐，可愛，所以帶他出來玩一下，然後順便藉此跟他爸爸談點事情，不信你看，現在這孩子在這玩得多開心？”柳如歆對著手機咆哮，最後還直接給他開了視頻，讓他自己看那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
這一番咆哮自然是引來了路人的圍觀，一時間她竟被當成了怪人一般，個個都盯著她瞧，眼中有打量，有懷疑，有……看到犯人的警惕。
“咳……叫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你聽不到嗎？你說說，那還是不是你的兒子……”柳如歆一邊說，一邊側著臉走開了，直走到沒人的地方纔停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不是不是，大姐，你剛說啥？你可不要造謠啊，我陸清玉樹臨風，相貌堂堂，仙風道骨……咳……我單身一個人，哪來的兒子？”意識到自己形容詞用錯了的陸清，趕緊乾咳了一聲糾正過來。
柳如歆揉了揉眉心，“剛纔那是特殊情況，說回正經的，我真沒有綁架，這孩子反正也打算自己一個人溜出去，要是他自己一個人出去了，那才很有可能會被綁架，我們這也是出於對他的安全考慮，你就別擔心了。”
“行行行，就你有理，別到時候被抓進去了，就算你是我員工我也不幫你！”陸清自覺說不過她，最後索性懶得跟她爭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