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睿修拿出智能型手機,正準備透過網絡銀行,從自己瑞士銀行的賬戶里轉兩億美金到男人的指定賬戶,這時,車廂左側入口突然出現了幾名舉止怪異的白人彪形大漢,在擁擠的車廂中一邊前行,一邊狀似搜尋著目標。
看見那幾張白人臉孔,男人突然臉色刷白。“該死!那些人來了……說,是不是你泄露了我的行蹤?”他氣急敗壞的指控。
“那些人是誰?”于睿修不解地問。
“自然是也想拿到東西的人。”
“我不可能泄露你的行蹤,這對我沒好處,就像你不會找人來分自己一杯羹是同樣的道理。”
“現在怎么辦?若是我被逮到,你也別想拿到東西。”男人暴躁低嚷。
于睿修不假思索的拉住男人,“跟我走。”他不希望交易被搞砸了,所以他得護對方周全--至少在拿到東西以前。
“可是--”
砰!
槍聲驟起,車廂里頓時一片混亂,子彈瞬間從于睿修臉頰劃過,他白凈的臉龐立刻滲出一道血痕。
“沒有可是了,你想死也得先完成我們的交易才行。”他迅速掏出一把裝了滅音器的槍枝,通知伙伴道:“計劃改變,Fox要帶走愛慕者。”下一秒,他拉著男人就往車廂右側跑。
看見前方出現阻礙時,他眉都不皺一下,神色自若地舉起手中的槍,一連開了三槍,當場擊斃三個擋路者。
“真抱歉,初次見面就這么野蠻。”向倒地不起的三人誠懇致歉后,他面不改色的拉過男人繼續往前走,精準的槍法將一個又一個上前的敵人殲滅。
正當他一心想要將男人從這場危機中救出時,卻沒發現自己已把危險帶在身邊,直到冰冷的槍口無預警抵住了他的頭部--
“別、別動。”男人緊張的說。
于睿修先是錯愕,然后很快就明白這是一個圈套,一個要命的圈套。
而他為了順利拿到東西,居然疏忽了……
“別怪我,我、我也不想,我的家人都在他們手上,只要你愿意把你手上的研究數據交給他們,我相信……先生不會為難你的。”男人局促不安的抖著聲說。
“你口中的‘先生’到底是誰?”于睿修冷靜的問。
男人還來不及回答,突如其來的一顆子彈便準確擊中他持槍的手腕,他痛得當場彬倒在地,鮮血直流。
“Cat住手!別殺他。”于睿修喝住伙伴,轉而抓住男人衣領,“說,是誰?到底是誰也在找那份研究資料?你口中的先生是誰?”
男人臉孔痛苦又扭曲,“他就是當年--呃”才剛要開口,又一顆從角落射來的子彈飛速鉆入大腿,令他震愕的看向來者。
一個白人從容出現,皺眉看著男人搖頭道:“你太多嘴了,先生只讓你幫忙把人誘出來,但是你的嘴巴卻這般多事,看來只有讓你去跟你的家人團聚,你才能安靜些。”
男人驀然瞪大眼楮。“你、你說什么你把我的家人怎么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要我幫你們把人誘出,就能換取我家人的平安,你們怎么可以出爾反爾?”他激動地叫囂。
“太吵了,你的小孩吵得先生發怒,所以……”白人聳了下肩,一副愛莫能助的冷酷樣子。
“啊……啊……”男人當場崩潰,縮著身子痛苦的哀號著,聲音聽得直教人不忍。片刻后,痛徹心腑的他掙扎著站起身--
他不再害怕了,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還有什么好怕的?他豁出去了。
微側著臉看向于睿修,男人扯開虛弱淺笑喃喃說道:“你跟于教授長得真像……”
于教授
他見過爸爸……
于睿修還想追問,只見受了槍傷的男人突然雙手顫抖地拉開身上西裝,展示出他早已準備好的炸彈。
男人口吻堅定決絕的對他吼道:“把你的同伴帶走!快!”
于睿修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盡避心中還有好多疑問需要男人解答,也只能拉著Cat,把握最后的時間往后狂奔。
白人欲開槍制止,男人卻啟動身上的炸彈裝置飛撲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對方手中的槍,并且抱住對方不讓他逃走,任由子彈不斷穿過自己。
“放手!混蛋,我叫你放手--”
拉扯中,被激怒的白人連續擊發子彈,以為可以順利擺脫男人,沒想到卻在混亂之中誤擊男人身上的炸彈,帶起了一場撼動天地的爆炸。
砰!
于睿修和Cat還來不及跳下火車車廂,兩人的身子便被這強大的爆炸力量震飛出去,重重摔跌在傾頹的車廂外--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列車嚴重翻覆,現場宛若人間煉獄,哀號聲不斷。
時間仿佛過了有一世紀那么久……
不,不能就這樣倒下,他得平平安安的回去才行,要不品妍又要生氣了。他不想……不想又惹她生氣……
這份信念讓護著Cat的于睿修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說什么都不肯輕易倒下,他拚了命的想要爬起來,然而幾經掙扎,終究因為體力不支而跌躺在一旁的空地上,渾身乏力的他瞪著茫然的目光望向天際。
好藍,斯里蘭卡的天空好藍……
要是關品妍問起,他一定會不忘跟她說起眼前這片美麗的湛藍。
“Fox,你怎么樣了?Fox?Fox--”Cat正跪在他身邊不斷的喊著他。
爆炸的瞬間,因為他的保護,她身上只有一些無可避免的皮肉傷,并無太大的傷勢,可他就沒這么幸運了。
“……我沒受傷吧?鼻梁呢?沒斷吧?”他恍惚的喃喃問道。
“沒有,你看起來很好,鼻梁也沒斷。”Cat壓抑心中的不安,好聲安撫。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她會生氣的……對了,你知道哪里有賣紅茶嗎?我還沒去買這趟旅行的禮物呢,我--”血腥上涌,一口鮮血冷不防從他口中嘔了出來。
“Fox,別說了,別說話了。你撐著點,大力馬上就來了。你撐著,聽到沒有?”Cat被他嚇壞了。
他沒聽見,他什么都聽不見了,眸光漸漸渙散,口中喃喃自語,“品妍……品妍……”
他想見她,很想見到她。
然而下一秒,黑暗卻徹底占領了他的意識--
“Fox!”
一九九九年臺灣臺北
當、當、當……
下課的鐘聲還沒敲完,教室里的學生已然傾巢而出,爭先恐后的態勢于寂靜中引發起一股喔騰的**,場面之混亂,全然不輸給監獄大暴動。
暑假過后,剛從國中部直升高中部的關品妍向來是這場暴動的固定班底之一,講究效率的她不用三秒鐘就可以把桌上的課本雜物一舉掃進書包,更別說是將自己屁股從椅子上剝離、徹底消失的速度,行動敏捷到簡直比風還要快。
身為關品妍的資深同學,林婷婷早已習慣她那身得以在鐘聲結束前來無影去無蹤的好功夫,因此當鐘聲結束、發現她還沒走時,林婷婷還以為自己眼花,忍不住揉了揉眼楮。
“別揉了,我是人,不是鬼。”關品妍懶懶的撐著下巴,自我解嘲說。
“你屁股被三秒膠黏住了?”林婷婷揶揄問。
“婷婷,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當個淑女,讓我娘對我刮目相看。”關品妍慎重宣布。
“啥”震驚的林婷婷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你發燒啦?”她伸手探向她額頭,“額頭好像有點燙,去看醫生了沒?”
“喂!”一掌撥開林婷婷貼在腦門上的手,關品妍俏臉微微抽搐,“你可以再沒禮貌一點,先是說我屁股被三秒膠黏住,現在又說我發燒,怎么?我不能當淑女嗎?好歹我關品妍也算長得還不錯。”
見她不住地眨動那雙明眸大眼,說啥也要擠出一點風情的模樣,林婷婷真是啼笑皆非。
說真的,關品妍哪里是長得還不錯而已,有著一張出塵絕美臉蛋的她,無時無刻總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每天收到的贊嘆遠比空氣里的微塵粒子還要多。她的美貌哪里是一句“長得還不錯”可以帶過的,根本是美翻天了。
但是,長得美麗并不等于她就是個淑女。
興許是受到三個哥哥的耳濡目染,關品妍從小就很有男子氣概,拿過無數座女子跆拳冠軍的她,天生性格好惡分明,路見不平就想拔刀相助,磊落明快的魅力是肯定有的,至于要和淑女扯上邊……咳咳,恐怕得再加好幾百把勁。
“怎么啦?我以為你的夢想是要當一名打擊犯罪的超級女警,什么時候淑女也成了你的選項了?”
她撇撇嘴,“唉,一言難盡。”
“既然一言難盡,那就你閉嘴、我關耳,皆大歡喜。”
關品妍狠睨林婷婷一眼,“你是不是朋友啊?連當垃圾桶的義氣也沒有。”
“那么想說就快說,矜持不是你的路線。”
“還不就是我媽,說我不公平只愛我老爸,滿腦子都是想要繼承父親遺志成為女警,卻不肯為了辛苦拉拔我們四兄妹長大的她學習當個淑女,滿足她一直以來的心愿,有厚此薄彼的嫌疑。”
林婷婷了悟地點頭。關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養個氣質出眾的女兒,而承載著母親殷切期待的關品妍,從小就上遍各種才藝課程,藉此培養氣質。
孰料,關品妍天生缺乏靈性,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看到鋼琴就想睡,拿起畫筆就無力,唯獨跆拳練得虎虎生風,一天到晚就愛打抱不平,完全搞砸了關媽媽的夢想不說,她小姐居然還想效法因公殉職的關爸爸,成為一個除暴安良的警察,這教關媽媽情何以堪,是以每隔一段時間,抱怨就會冒出來……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林婷婷說。
“可她居然拿我跟于睿修比,還叫我要跟他多學學。拜托,她也不想想,從小到大都是我在保護于睿修那個軟腳蝦欸。”關品妍憤憤不平道。“我承認,我是活潑好動了點,可是說我像野猴子也太毒了吧?有媽媽這樣說自己小孩的嗎?”
“噗!哈,關媽還真是了解自己女兒,野猴子欸,太傳神了。”
“林、婷、婷--”
“抱歉抱歉,你繼續,當我沒說話。”
“說我是野猴子就算了,我媽還撂狠話,她說我要敢不滿足她的夢想,她也會讓我的夢想變幻想。你想,要真讓我媽斷了我的警察路,我去哪里打擊犯罪?”
“可是淑女又不是你說當就能當的。”野猴子想進化成人是需要時間的。
“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哥他們也說了,反正我長得夠討喜,只要不動手動腳,當個假淑女騙騙我娘應該不難。”關品妍沾沾自喜的表示。
“也是,你要想當真正的淑女,砍掉重練還比較快,能有山寨版就偷笑了。”
“沒良心的小王八蛋,你自己才砍掉重練啦。”
林婷婷面容一僵,臉上浮現三條黑線。“小姐,淑女的用字遣詞是沒有‘小王八蛋’的,我看你不只要少動拳腳,還要去重新學習說話的藝術,免得一開口就打回原形。”
關品妍努了努鼻子,“還不是被你激的。”話鋒一轉,她猛地朝林婷婷的肩膀巴了一下,“待會沒事吧?于奶奶生日要到了,先陪我去挑個生日禮物,然后我們吃冰去,這種天氣狂嗑他一大盤肯定很爽。”
“不是說要當淑女嗎?還在那邊爽不爽的……你喔,沒救了。”
“哎唷,明天再開始咩。”一鼓作氣地將課本盡數掃進書包,關品妍拽住林婷婷的手,嘻嘻哈哈的離開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