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無法面對

一時間，六個人又沒了聲音，什么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坐那里。

日上中天，白少紫終于看了所有人一眼：“我們去鬼森林。”

那里也是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而且現在有月影門守著，無人能走進去。

甚至連夜景都沒能闖進去，他的琴聲對月落來說，沒有半點威脅，因為月落也有簫，月家的每一個掌門人都會的獨門絕技。

而月葬朝和月葬夕則是從小就對音樂沒有天賦，直到十幾歲仍然不通音律。

所以月華的后人也只有月葬花一人可以將音殺之術傳承。

月家，現在也只剩了月葬花和月落，月葬月。

而月葬月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中出現，甚至唐唐還有意的打探過，仍然沒有半點音信，有時候她會想到最不好的一面，就是素靜雅為了奪葬花宮的權利而將月葬月殺了。

可是如果真是那樣，月葬花還要救素靜雅的話，唐唐就覺得月葬花這個人太無用了。

自己的弟弟因為這個女人而死，如果妹妹是死在她手里……

那么已經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吧。

只是，猶豫之際，也明了，真愛一個人，再大的仇恨也無法恨起來。

一如當初，白少紫看到的是她唐唐殺死了東太后，他狠心給了自己一劍，卻不是致命，而一切真相未解開之前，他還是那樣待她，只字不提仇恨二字。

甚至因為傷了她，回手又傷了自己！

唐唐也迷糊了，她也說不清對與錯了。

“好。”半晌，白墨紫點頭，唐唐也點頭。

西門飄雪有些無奈嘆了口氣，他永遠都聽唐唐的。

手中的扇子搖了搖，扯了扯嘴角：“鬼森林也不是長久之計，現在，必須要知道白卓紫的計劃和心思是什么。”

其實如果不解決本質問題，他們在哪里都一樣的不安全。

這一次能殺進云別城，下次一樣能殺進鬼森林。

月落現在可以調動江湖的力量，倒是可以保長久一些。

至少，夜景和裴文湛還不敢輕舉妄動。

幾個人又辨別了方向，一路向鬼森林進發。

幾個人商議了半晌，才決定將行動路線告訴給了白卓紫，這一次，是冒了最大的危險，信任白卓紫一次。

天都，白卓紫坐在高高的金鑾殿上，他當年也是一手定天下的天子，如今自己又坐到了這個位置。

心底卻已經很平和了，平和到沒半點起伏。

他答應裴文湛的高求是——娶裴文蘭。

裴文蘭的心愿只是做一國之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不管誰是皇帝，只要娶她為后就可以。

當知道這些時，唐唐和蘭心險些沒笑得暈過去，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唐唐曾經設想過，要是一個年來色衰的老皇帝，她會不會嫁呢。

這個問題太值得思考了。

而西門飄雪，白墨紫和白少紫只有無奈，這種女人他能說什么呢。

也不知道裴文湛會不會感覺到悲哀。

有這樣一個活寶妹妹，真是毀了他的一世英明，其實裴文湛對白少紫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做一切都為了白少紫著想。

“你說，夜景是為了什么？”蘭心和唐唐又開始八卦了，她們無事可做，當然八卦一下了，白少紫和白墨紫，西門飄雪又去商議大事了，都是唐唐和蘭心不感興趣的大事。

“我猜是為了裴文蘭，其實那女人長得也很美，你想啊，他哥哥就長得滿帥的。”蘭心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一副八卦到底的模樣。

月影門的門徒看到蘭心和唐唐都會無奈的繞路而走，只因為這兩個女人太雷了，經常會做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一舉一動都讓人很無言。

而月落為了彌補蘭心，對她十分縱容，現在的青蓮門都在皇城，不過，都已經受到了監控，所以，蘭心就成了耍手掌柜，什么也不做的日子就是好。

“是啊，真是的，就因為這個女人，才有夜景叛變，才有裴文湛的不得已篡位，真不知道桌子會不會好好待她。”唐唐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遠方，她其實也想知道，白卓紫這一次會不會放過他們所有人。

如果還是從前的白卓紫，唐唐相信，他一定不會讓白少紫和白墨紫活著的。

而這一次，他們還將一行人所在的位置都告訴給了白卓紫。

只賭這一次。

要是賭對了，他們將會高枕無憂，賭輸了，用命來換吧。

不過，就換以命換命，白少紫也不怕，還有整個江湖可以對抗朝庭的大軍，還有龍御軍，因為他相信，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自己，龍行和君逸凡都不會。

他就是這樣的相信。

其實以月落的為人，這一次也不是想攪進渾水里的，畢竟她已經得了盟主令，白少紫于他而言，沒了半點用處，她可以保他不死，卻不愿意援手相助。

但是蘭心是她的女兒，已經錯了一次的她，不得不彌補給蘭心，所以蘭心一句話，整個月影門便愿意為白少紫賣命。

生死不懼。

“其實我……覺得，桌子那個人能愛上你……真是無法接受，他那樣的人懂得愛嗎?我敢斷定，裴文蘭在白卓紫身邊好不了，即使現在風光嫁了，總有一天，裴文湛失勢的時候，夜景……死的時候，裴文蘭的下場一定好不了。”蘭心一臉正色的說著。

在皇宮里那么久，其實她還是很了解白少紫，白卓紫和白墨紫三人的。

只是白墨紫一直是她的軟肋，是她不能傷害的人。

甚至為了白墨紫傷害過唐唐。

一切都過去了，只是蘭想起來，仍然覺得對不起唐唐，越發的對她好了。

“嗯，你說的沒錯，我也知道。”唐唐也用力點了點頭，白卓紫這個人，永遠是可怕的。

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讓所有人都怕。

“大小姐……不好了，后面的山炸了。”突然有月影門的門徒跑進來，后山有機關，已經很久沒有人敢走過去了。

可是今天說山又炸了，讓蘭心愣了一下。

此時的月落白少紫等人都不在這里。

對于那里的山峰炸裂，唐唐是記憶猶新，每每想起來都會后怕。

她這樣惜命的人只有最激動的時候才會頭腦一熱，然后告訴自己大不了一死。

等到事情過去，她就會慶幸，還好沒死，要是死了多可惜……

“我們快去看看。”唐唐忙翻身從樹上跳了下來，一邊扯了蘭心的手就向后面跑，現在他們都是靠著月影門的，當然不能讓這里出了大事。

兩人氣喘吁吁的跑到后山，卻看到西門飄雪一身水紅色的長衫，有些悲涼，懷中抱了冷青青，臉上是淡淡的落寂。

雙手緊緊的抱著冷青青。

而他懷里的冷青青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一般。

“小三……怎么會這樣？”唐唐忙快走幾步，自他懷里接過冷青青，仔細打量了，還好沒有受傷，只是被震得暈了過去。

“她……”西門飄雪輕輕嘆息一聲：“我發現月影門有一個叛徒，為了抓那人追到了這里，沒想到那個叛徒，竟然要按動機關和我同歸于盡……是她……替我擋了……”

他現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冷青青了，放不下卻又不能接受。

“你這樣的絕世輕功，還能被困在這里啊，冷姑娘真是多此一舉了。”蘭心扯了扯嘴角，還好沒有出什么大事，不過有叛徒這件事也非常重要。

他們要小心了。

“蘭心……你不懂愛一個人的心。”唐唐輕輕嘆息一聲：“冷姑娘如此愛小三，看到他有危險，哪會想到那么多……就像你，如果磨子遇到了危險，你會如何……”

“我……”蘭心僵了一下，又咬了咬唇，大眼睛里流光一閃，如琉璃美玉一般，卻多了幾分暗淡，低頭：“我才不管，我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唐唐抽了抽眼角，聳了聳肩膀：“口是心非的家伙，好了，我們先把冷姑娘送回房里，小三，你替她號號脈，看有沒有受到驚嚇。”

抬步就走。

安頓的冷青青，蘭心自去徹查叛徒一事，現在的蘭心完全有能力統領整個月影門，抓叛徒，以她的智商，根本就是小采一碟，手到擒來。

只是此次，越查下去，越讓蘭心感覺心寒。

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對唐唐說起。

那些擔心的一切，終于還是浮出了水面。

不得不面對，卻又不敢面對。

房間外，唐唐和西門飄雪對面坐著。

西門飄雪還是搖著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臉上的笑已經不似從前那樣灑脫不拘。

而是帶了幾分落寞，眼底幽幽泛著清光，臉有些過份的白，不敢直視唐唐。

“你打算如何？”唐唐難得一本正經，直視著西門飄雪。

其實連唐唐也替冷青青心疼了，她也會不知不覺的想到白靈紫，每想起一次，就會抽抽的心痛，那些過往她有時候真的害怕回憶。

“娘子……”西門飄雪不回答，輕輕別開臉。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娘子。”唐唐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其實這些日子，他們有意在給西門飄雪和冷青青制造機會。

唐唐有意的躲開西門飄雪。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西門飄雪是在乎冷青青，至少冷青青不在，他會十分焦急，會不安。

人心都是肉長的，冷青青為西門飄雪已經付出了太多。

若沒有西門飄雪，云別城不會如此慘。

慘到一無所有，甚至，冷青青不惜與父親反目救下了他。

她只是愛上他，沒有任何目的。

單純的愛上，單純的喜歡。

“娘子……”西門飄雪又輕輕喚了一聲：“我說過，這一生我只當你是我的娘子，青青姑娘很好，可是我無法對她好，我無法接受她，你知道嗎？我怕她救我，真的怕，每一次她舍身相救，我都無法面對。”

“小三……”唐唐忙打斷他的話：“你怎么可以如此對她？她因為你已經失去了一切。”

“娘子，你不必勸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西門飄雪終于抬起眸正面對上唐唐，一如從前的深情許許。

“西門飄雪。”唐唐也低喝了一聲：“我只愛勺子，無論如何都是。”

“我知道。”西門飄雪回答得干脆，干脆到沒有半點拖沓。

“你……”唐唐也無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對西門飄雪了，她何況不是如此，她也怕西門飄雪救自己。

可是每次大難臨頭的時候，唐唐卻希望有人救自己，任何人都可以。

于是，每一次都是西門飄雪救了她。

讓她越來越覺得負擔，這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都無法還清了。

“好了，我去看看青青，她似乎受到了驚嚇了。”西門飄雪抬手揉了揉唐唐的長發，動作自然而親昵。

一邊甩抖了抖袖子，搖起了扇子。

房間內，冷青青緩緩閉了眼睛，兩行清淚滴在枕邊，抬起手輕輕用被子將自己裹了，她付出了一切，換來的只是他的害怕……

心底抽抽的痛，痛得有些無法呼吸。

不過，聽到開門聲，她沒有動，而是將臉用被子掩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走到床邊的西門飄雪已經收了玉骨扇，想要抬手掀開被子看看她，卻是手在半空中又停了下來，輕輕嘆息一聲。

“我要拿你如何是好……青青……”西門飄雪最后無奈的說了一句，轉身，沒有立即離開，卻靜靜的站在那里。

好久好久。

蘭心查到某些真相，一時間不敢來見唐唐，她先是布置了一切，將查到的叛徒全部處死，又讓人守住了這個秘密。

她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白少紫和白墨紫。

其實這樣的結果他們想過，只是現在知道了，仍然無法接受，太難以接受。

深深看著手中的信箋，蘭心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一個人坐在正廳里，以手支額，直到日落西山也沒有想到自己要怎么做。

只能無奈的嘆息，而月落三人卻遲遲不歸。

他們去調動江湖中的各派大軍了，經過西門山莊一仗，江湖其實也受了很重的創傷，一時難以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