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袋的鐵煉,發出的金屬聲音,打斷了高飛的美夢。 “哪位大哥啊,一大清早的,能不能安靜一點?”高飛穿著大紅色的睡袍,揉著乾澀的眼睛,赤腳地來到了客廳中。 “一大清早……”楊巨擡頭衝著掛鐘一瞧,時鐘明確顯示,這時候是正午十二點,“種馬飛,你睡迷糊了,現在是中午十二點。” 楊巨這話,沒有引起高飛的注意力,因其視線,被陽臺上散落的袋體所扣住了!沙袋脫落的五種袋體,其扎口部分,依然還在沙袋的扎口處。但是地面散落的袋體,基本可以用‘死無全屍’來形容,能造成這種結果的力量,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奈洛克,“你,你……你是不是吃錯春藥了,在地球上用奈洛克!?” “你說什麼呀,我什麼時候用奈洛克了。” “這個、這個!”高飛好似語無倫次一樣,右手食指指著地面散落的袋體,吼問道:“你怎麼解釋這個!?” “哦,這個啊,以詠春寸勁爲基礎,創造出來的屬於我自己的寸勁。” “當我性無能啊!你這傢伙從來都沒練過寸勁,不要告訴我,你就一個早上就能搞定那個詠春!”高飛堅信楊巨觸犯了大忌,無法遏制武火地問道:“你這混蛋,說,你觸犯大忌的事情,到底要怎麼和科長交代!?” “喂,種馬飛,我真的練成了寸勁……”楊巨的話語,被高飛渾身上下所散發的那種無以言喻的怒火所阻斷,“……好好好,算你厲害。你說吧,你要我怎麼做,才能相信我沒有說謊?” 高飛氣惱地舉目而搜,視線最終定格在了茶幾上的三本書上。他抄起三本書,墊在胸口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在三本書和胸口的中間,墊上了三個抱枕,右手食指指著書籍說道:“巨瘋,拳頭衝我這兒打,我倒要看看你的寸勁有多厲害!” “用拳頭……種馬飛,我看還是用掌好了。” “屁話少說,說用拳頭就用拳頭!” “吶,後果自負啊。”楊巨如常地站在了高飛面前,距離約有三十釐米的位置,左拳的拳面貼在了書本上,“種馬飛,準備好了沒有?” 高飛紮好馬步,衝著楊巨說道:“哪來這麼多的廢話,放馬過來!” “一,二,三!”楊巨在將‘三’的音節發完之際,寸勁就打了出去,本認爲左拳力道較小,匯聚的力量也因此相對較小,但是事實以最快的速度證明了,這是一個錯誤的推論。 傳遞而來的力量巨大,高飛由陽臺的位置,一口氣退到了八米開外的廚房門前,纔有反擊之力,奮力地使出鐵板橋的功夫!不錯,這鐵板橋的功夫,令他不至於後腦勺著地,但這功夫所用力道過猛,重心遭到了不可逆轉的破壞,雖說後腦勺不用著地了,可其腦門重重和地板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腦門與地板相撞,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情,可雪上加霜的就是,與地板相撞的腦門位置,正是凌晨兩點的時候,在半生緣門口與水泥地面相撞的位置!正因這傷上加傷,他很乾脆的,一撞就不省人事了。不過……他在即將昏迷之前,好似有什麼未了心願一樣,得到了瞬間強大的動力,右臂以腦袋爲支撐點,右手的食指高高豎起! 楊巨哪有注意力注意高飛豎起的中指,飛步上前,檢查其傷勢情況。然而他的醫術,比任晨文差得太遠,只能確定高飛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沒辦法辨認出,有沒有傷到內臟等等情況。所以,他將高飛抱到客廳的雙人沙發上後,立即給特部五科撥打了電話。 約莫二十分鐘,五科的醫護人員來到了宿舍內。因爲醫生們在來得途中,由楊巨口中得知了高飛的具體情況,所以走進屋內後,即刻在客廳中開展工作。 楊巨坐在餐桌旁邊的餐椅上,舉目瞧著忙碌中的醫護人員,再看了看書上趙軍留下注釋,之後將目光放在了依然不省人事的高飛臉上,“科長果然沒有說過,寸勁威力過大……好在種馬飛聰明,要是沒有卸掉大半力量的三個抱枕,估計現在都可以收屍了……”話未說完,趙軍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科長好!” “不是和你說過了麼,上來我們的身份都是一樣的。”趙軍將檔案袋擱在餐桌上,落座楊巨的對面,問道:“小高是怎麼回事?”他之所以沒有緊張疑惑等情緒,主要原因就是,楊巨的臉上同樣沒有這一類的表情。 “種馬飛不相信我練成了,以詠春寸勁爲基礎,創出的屬於我自己的寸勁,所以我這一拳下去,就把他從陽臺打到了廚房,之後他腦門著地,不省人事了。”楊巨搖了搖頭,不解地問道:“科長,種馬飛怎麼就不相信我的話呢?” “小巨,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練詠春寸勁的,又是什麼時候打暈小高的。” “今天早上,大概九點鐘開始練習的吧,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打暈種馬飛的。” “三小時的時間內,能有你這樣的成就,別說小高不相信了,但凡是武術高手,就不會有人相信這種奇蹟,包括我在內。不過事實證明,你的確做到了,而且寸勁所發出的力量,強大到了無人可以匹敵的地步。”趙軍頓了頓,微笑地問道:“你有了獨屬自己的寸勁,有什麼體會嗎?” “科長,寸勁真的會打死人的。” “呵呵……不好意思,是我用詞不當,嗯…直白的說,你下一步將會做什麼。” “當然是照你寫的‘悟引’去做啦。” 趙軍聽到這心中所想要的答案,不禁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話題,將檔案袋推到了楊巨的面前,“小文的親身父母找到了,檔案袋裡就是他父母的詳細資料。小文父母離異後,各自婚配,根據三科的調查,兩人雖說各自有了新的孩子,可是迄今沒有放棄尋找離異前所生的親子。〇八汶川大地震的時候,小文父母都參加了無償獻血,可因其父在廣州福建,其母在吉林長春,三科花了近乎兩年的時間,才收集到完
整的資料。” “科長……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種馬飛,我現在就把這資料送給婦科文去。” “瞧你心急的,去吧去吧。” “謝科長!”楊巨返回臥房,換下睡衣,穿上了休閒服。之後,他帶上檔案袋,騎著自行車,以最快速度衝著監控點趕去。大概十分鐘後,他來到了監控點,舉目四下搜尋那輛配給戰隊的越野車。誠然,越野車沒有找到,可是找到了一輛白色麪包車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任晨文。 他渾然不關心監控車輛更換的問題,來到麪包車的後座後,急忙地把檔案袋塞給了任晨文,“婦科文,你爸媽找到了,這是科長不久前給我的資料!科長說了,你爸媽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找你……”他一五一十的,將趙軍所述的內容,一字不少地複述了一遍。 任晨文的眸中閃過驚訝與安慰。他沒有打開檔案袋,將其放在了一邊,而後徐緩地閉上了眼睛。 “婦科文,你,你這是……”楊巨不知該如何說,但總是覺得,任晨文內心已有了詳細的打算,似乎早已想好了這一天的到來。 “巨瘋,很高興你能第一時間通知我,但是我認爲,不與父母相認纔是上策。” “你說什麼鬼話?!” “不用著急,我慢慢地說給你聽。”任晨文沒有睜開眼睛,緩緩地說道:“尋找到親生父母,的確是可喜可賀的事情。與父母重逢,可以享受天倫之樂,但是這時間能有多長?種馬飛的意識是正確的,我們是武類度虛戰士,下一次任務能否活著回來,永遠都是一個未知數……” 楊巨打斷了任晨文的話語,急不擇言地說道:“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啊!” “一次刻骨銘心的打擊,足以終生難忘,如果再來一次,是否就是精神崩潰?”任晨文神色平靜地說道:“我選擇不與父母相認,理由就是,假如我真的有一天死了,他們也會繼續認爲,我還活著,甚至構想我所組建的美滿家庭。不錯,他們的確要受到心靈上的懲罰,但是這無論如何也好過,在團圓之後收到我的死亡通知書。” “…………!”楊巨自感沒有說辭,來勸說任晨文之際,其求助的目光,轉向了車後座旁聽的武敏。 武敏明白其中的意思,衝著楊巨點點頭後,將視線轉移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阿文,如果與父母相認,其所存在的動力,將會幫助你活下來。我曾被困在度虛擬空間的時候,依靠的就是這股回家團圓的精神力量。假如是你,我相信這精神力量將會更加的強大。” 任晨文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心平氣和地說道:“自打我知道特部尋找科裡親人的方法後,我曾經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反覆思考著這個問題。阿敏,你說的精神力量,我以前不止一次考慮過,可這畢竟是非理性的思考…我承認,不能量化的軟指標,的確有巨大無比的力量,然而一個事實就是,軟指標的基礎就是可以量化的硬指標。我具備的硬指標,根本達不到生還的標準,縱然是軟指標發揮出巨大力量,這作用也是無法改變最終陣亡的結果。” 武敏俏眉一皺,質問道:“阿文,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父母飽受心靈上的折磨?” “二十多年了,這時間足夠沖淡一切憂傷了。他們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又都有了新的孩子,所以說,心靈所受折磨的力度是有限的。”任晨文平和地說道:“如果我突然出現在父母的面前,那父母現在的配偶將會有什麼想法,現在的子女將會有什麼想法?於其滿足我個人的私慾,不如就這樣,讓兩個家庭繼續屬於他們的安靜生活。” 任晨文的話語,令武敏委實無法找到,可以用來反駁或是繼續說服的話語。因此,她不禁然將‘你來繼續’視線,聚焦在了楊巨的臉上。楊巨的確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可是同樣沒有可用話語,“……婦科文,你真的下定決心,不後悔?” “你們不用擔心,雖然我不會與父母重逢,但這並不能代表著,我不給他們希望。”任晨文貌似想到了什麼,臉色溫和地說道:“特部一科服役了八年,因爲衣食住行基本都被特部包了,我一般也沒什麼花銷,薪水和年終獎加起來,現在存款有四百多萬。以一月一人一萬,分別寄到父母的銀行帳戶上,現在的存款可以維繫十六年半,加上武類度虛戰士都可以提前支取陣亡後的一千萬撫卹金,六十年內不愁沒錢寄給他們。” “呃……”楊巨一時沒想明白,問道:“你這用意是什麼?” “一月一萬的匯款,不管多麼富有的人都會懷疑的,而父母早晚會懷疑到,這錢是不是兒子寄來的?只要他們相互一聯繫,就可以認定,這錢就是他們的兒子寄來的。不錯,他們的確沒辦法查到我的蹤跡,但是隻要這錢每月準時匯去,他們就會認定我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很好。只不過,他們都會猜測我爲什麼不和他們見面罷了。” “嗯……嗯……的確是一個好辦法。”楊巨認同地點點頭,假如其父母也找到了,任晨文的這個辦法,或許可以參考一下。如果實在不行,就請任晨文幫助,想一個比較好的辦法。 任晨文微微一笑,不再繼續這話題,問道:“巨瘋,種馬飛醒了沒有?” “醒是醒了,可又被我一拳打暈了,來的時候,五科醫生正在給種馬飛檢查。” 聽言,任晨文一愣,緊跟著就想到了,高飛曾在孤兒院被楊巨打暈的兩次‘歷史事件’,因而問道:“巨瘋,是不是種馬飛又說什麼下流無比的故事了?或者乾脆就在你面前朗誦黃書的激情片段?” “都不是。種馬飛不相信我在一個早上就練成了寸勁,懷疑我觸犯了武類度虛戰士最大的禁忌。所以說,他被我一拳,由陽臺直接打到了廚房門口……” 楊巨沒有任何隱瞞,將高飛被打暈的前後,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