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伯者,**時成都近郊黃忠大隊治保主任也,地富反壞見之而股裂,小兒聞之而止啼。
上世紀,成都出西門,過三洞橋,再過化成橋,即入黃忠大隊地界,此即王伯伯治下之地。**中王伯伯在這一帶擔任治保主任,將這一方地面治理得堪稱模范鄉村,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那時候,不講究什么人道主義,只講究階級斗爭,三天一小會,七天一大會,無論大會小會,都是王伯伯最威風的時刻,總會命令三五個基干民兵,背上長槍,押上幾個地富反壞四類份子放在牛棚中備用。只要聽到王伯伯在大喇叭中一吼,“把張學煙幾個四類份子押上來!”,幾個基干民兵就會連拖帶拽將幾個老頭子飛一樣地押著拖出來,拖死豬一般,然后,往曬壩中間一摔,幾個老頭子自動會爬起來,跪在社員群眾面前,少不了還要挨上幾個基干民兵的一頓拳腳。社員群眾中老太婆掩面不敢直視,小孩子直往大人懷里躲。
張學煙是大地主,被評為大地主據說是依靠他那一張嘴。土改中,有一次他對身邊幾個農民說,解放前我坐滑竿過龍泉驛,上山下山那種感覺啊不擺了,騰云駕霧。
這話很快傳到了王伯伯耳朵里,好啊,我們勞動人民抬你,你還騰云駕霧?!
大地主的帽子自然而然扣到了他頭上,后半輩子他就不是坐滑竿騰云駕霧了,而是坐噴氣式飛機騰云駕霧了,噴氣式飛機自然是王伯伯賞賜給他的。政府后來終于赦免四類份子時,可惜他又沒等到這一天,提前幾天騰云駕霧上西天去了。
王伯伯的治保手法是**中中國大地上普遍采用的治保手法,無非是吊打灌水坐噴氣式飛機之類,不必贅述。
照理說,王伯伯兢兢業業,工于職守,治保主任應該一直做下去才對,可惜,他的仕途毀在了他的那一付老花眼鏡上。
某日,村里一個楞頭青小伙子,大概也就十一二歲,與同村一個小姑娘,大概還是十一二歲,在竹林中嘿咻嘿咻了,這事情不知咋的就傳到了王伯伯耳朵里。
這還了得?!在我王伯伯管轄的地界內,居然還有人敢干這等事情?眼里還有我王伯伯沒有?這事不管我王伯伯就不是王伯伯了。
但是,奇怪?王伯伯沒去抓那個愣頭青小伙子,倒是急吼吼地把那個小姑娘抓了來,然后,開始管起這件事情來。
這一回,王伯伯不當治保主任了,而是當起了婦科醫生。
王伯伯命令小姑娘仰躺在一團爛草席上,又命令小姑娘脫光了反掃蕩褲子——那時候大家都窮,穿的都是反掃蕩褲子,又然后王伯伯開始翻看檢查起小姑娘白嫩嫩大腿根至白嫩嫩小腹之間的花瓣來,再然后翻看檢查起小姑娘的花心來,再再然后……王伯伯戴上了自己的老花眼鏡仔仔細細地翻看檢查起小姑娘花瓣花心的受損程度來,還將自己那根長滿老繭的中指當做檢查棒戳進小姑娘的桃源洞中反復鉆探檢測,就好像現在車輛保險公司的定損員審定車子的損壞程度一樣,神情極為專注,認真,一絲不茍。
可惜,還沒等王伯伯寫出定損報告來,第二天這事就傳到了營門口公社領導耳朵里,王伯伯被叫到了公社去。你又不是赤腳醫生,卻干起了赤腳醫生的工作,假充內行,還戴起了老花眼鏡檢查起我們貧下中農子女人身意外傷害的受損程度來,眼里還有我們公社領導沒有?
結果,王伯伯被罷免職務,再也當不成治保主任了。
又幾年,王伯伯郁郁而終,據說死前百病纏身,痛苦不堪。
2018年0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