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醫院, 打聽到老爺爺住的病房，進去，看到老爺爺躺在那里, 閉目養神。

她猶豫了下, 還是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 老爺爺睜開眼睛, 一臉的驚喜, “小丫頭，你怎么來了？”

凌夕把剛才在醫院門口買的水果往旁邊柜子上一放，關切地問：“大爺, 是不是很痛啊？”

老爺爺笑呵呵地說：“沒事，一點兒小傷。”

凌夕有些心疼地說：“都骨折了還小傷？大爺, 您說您都多大年紀了, 走路慢點唄, 怎么這么大意呢……”

老爺爺感嘆地說：“小丫頭啊，你這上著班還來看我, 真是個好孩子啊……趕緊回去吧，我沒事……”

凌夕四下望望，“大爺，你孫子呢，還沒來啊？”

“我剛才給他打電話了, 手機關機, 可能是有事情要忙吧……”老爺爺解釋。

還關機？還說孝順呢, 明知道家里有老人, 這手機怎么能關機呢, 這不，有個突發事情都找不到人。

“有沒有他單位電話呀, 我幫您打過去……”

老爺爺搖搖頭，說：“不用了，我這個孫子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才關機的……”

凌夕也不好說什么呢，她問：“吃藥了嗎？”

老爺爺說：“我等會兒吃，你自己去上班吧，別耽擱工作……”

“沒事，我請假了，你看你身邊也沒個人，就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老爺爺沒有再堅持，感嘆不已，“真是個好孩子啊。”

*

晚上，凌夕囑咐了值班護士，等到老爺爺吃完藥，這才離開了醫院。

之前她手機開的靜音，出了醫院她拿出來一看，有好幾個肖苒的電話。

她又打開微信，聽到肖苒發的語音：“你怎么回事，打這么多電話都不接，發生什么事了？”

“哎，怎么微信也不回啊，忙什么呢？”

“凌夕，你沒事吧？”

“……”

一連十幾條，凌夕聽完心里五味雜陳。如果是以前，她早就回過去了，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們已經不是朋友了。

凌夕咬緊唇，提醒自己不要心軟。她把手機放回包里，走到路邊打車。

出租車在小區門口停下，凌夕剛下車，突然看到趙杰從小區里出來，她愣住。

看到她，趙杰也是一怔，“凌秘書，你也住這里？”

凌夕點頭，“嗯。對啊。怎么，你也住這啊，真是好巧呀。”

“不是的，其實是……”說到這里他頓住，看了一眼手里的東西說道，“不好意思啊，我還有點兒事，先走了……”

凌夕發現他手里提著一個旅行包。這大晚上的，他要去旅行？

“好啊，再見。”她笑著點頭。

她這才發現，趙杰開的是言明軒的車。她下意識往里面瞟了瞟，發現沒有言明軒的影子。

她自嘲笑笑。自己想什么呢，言明軒怎么可能住這種地方？

*

第二天一上班，凌夕以為自己會被言明軒訓，她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可奇怪的是，一上午都沒有見到言明軒的影子。

怎么回事，今天他沒有外出的行程安排啊。

難道，生病了？

心里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安。

吃完飯剛回公司，在電梯口就看到趙杰拿了一疊文件下電梯。

“拿這么多文件去哪里呀？”她忍不住問。

“拿給言總簽字啊。”

她頓了下，舌頭終于還是沒有管住，“言總他自己怎么不來辦公室？是不是生病了啊？嚴重嗎？”

說完馬上后悔了，自己這是操的哪門子心啊。現在他是上司，用得著什么事都跟她一個小員工匯報嗎？

“對不起啊，我……”看著趙杰笑瞇瞇地看著她，她有些尷尬。

趙杰卻禮貌回答，“放心吧，言總挺好的，只是家里人出了點兒事……”

言明軒是孤兒，哪里來的家里人？難道是……

凌夕機械地說了聲“哦”，然后進了電梯。

這么說來，言明軒已經結婚了！

不知為何，這樣一想頓時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難受程度不亞于之前看到吳瀟和肖苒在一起時的感受。

原來自己還那么在乎那個人，即便不愿相信，事實卻已經擺在面前。

出電梯的時候她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仔細一想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她怎么能期望別人還一直等著她呢，她之前不也差點兒結婚了嗎？

再說了，當初之前冤枉他離開他的人是她啊！

*

下班從公司出來，一眼便看到肖苒站那里，穿一條紅色連衣裙，像一團火。

她不得不承認，肖苒真的很漂亮，而且身材也很好，該豐滿的地方特別的豐滿。

她自嘲笑笑。

或許，這一款才是吳瀟真正喜歡的吧。

這次，她沒有像以往見到閨蜜就笑呵呵地迎上去，而是準備來個視而不見。

肖苒卻已經沖了過來，一把攬住她的肩，“哎凌夕，你怎么回事啊，眼睛長額頭上了嗎，我這么大一個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居然都看不見……”

凌夕有些尷尬地扭了下身子，避開了她的手。

肖苒一臉驚詫，“凌夕你怎么啦，之前不接我電話，發微信也不回，如今見面了又這樣……到底出什么事啦，你告訴我啊……”

“……”

如果是在電視里看到這樣的橋段，凌夕肯定會把這種女孩罵個狗血淋頭。背叛閨蜜還在這里裝，真是夠惡心的。

可眼前這人是肖苒，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前她們多好啊，什么話都說，什么秘密都沒有，一起吃飯一起嬉笑打鬧，多么幸福和快樂啊。

心里澀澀的一陣難受，連開口說話都覺得困難。

曾經想好見面一定要揭穿她，狠狠痛罵她一頓，然后轉身就走。可如今見了，卻變得尷尬別扭，仿佛背叛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凌夕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上次我沒有陪你吃飯你生氣啦。可是，那天我是真的有約了嘛，而且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不好失約的……”肖苒看她不說話，有些急了。

凌夕終于開口，聲音緩而平靜，“你不好失約的那個人……是吳瀟，對吧？”

她連自己都沒想到竟能這么冷靜，或許是最憤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吧。

肖苒的表情是震驚的，她開始認真地注視凌夕的表情，這才發現自己這個閨蜜的神情跟平日里不同，冷淡疏離，仿佛她是一個陌生人一般。不只是如此，表情里甚至還帶著一絲鄙視和不屑。

這樣的表情，實在很陌生。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還想做最后的試探，“凌夕，你這是怎么了？我那天約的人怎么可能是吳瀟呢，我和他只是同事……”

凌夕冷冷打斷她，“肖苒，事到如今你就別隱瞞了吧。如果沒有看到，你覺得我會這么問嗎？”

肖苒臉色煞白。

沉默片刻，她立馬過來拽住凌夕的胳膊，急切地解釋，“凌夕你聽我說，其實我只是一廂情愿喜歡吳瀟而已。那天也是我硬拉他去吃飯的，我們之間沒什么的，真的……”

凌夕冷笑，“去開房也沒什么嗎？”

聽到“開房”兩個字肖苒僵住了，拉她的手也緩緩落了下來。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辦法為自己辯駁了。

看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看來自己并沒有冤枉他們。

“什么時候的事？”凌夕是真的好奇。

肖苒支吾著低聲說：“大一那個暑假。”

什么？

凌夕不敢相信。記得那個時候外婆去世了，她情緒低落，肖苒和吳瀟輪流安慰她，有了他們的陪伴，她才漸漸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走出來。也正是那個時候，吳瀟拼命追求她，又是講笑話又是送花，最后終于打動了她。

如今看來，他們潛伏的功夫還真是精湛呢，這么多年她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一個字也不想再多說，她轉身要走。

肖苒擋在她前面，急迫地說：“凌夕，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呀，你罵我打我吧，這樣我會覺得好受一些的……”

凌夕靜靜看著她，淡淡說道：“肖苒，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說話，你聽好了，如果你真喜歡吳瀟你盡管和他在一起吧。不過，祝福的話我說不出口，還有，以后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

說完，毅然離開。

“凌夕，你聽我解釋呀……凌夕，凌夕……”

肖苒在后面拼命叫她的名字，她卻再也沒有回頭。

淚水在眼眶里轉了又轉，可最終還是忍住沒有流出來。

如果說有些東西注定要失去的話，她哭也哭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