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玉依舊坐在角落裡，沒有起身行禮，也沒有回答，只是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抱著膝蓋低著頭。莫羽看不清她的臉，只看見她穿著一身素衣，頭髮披散下來，整個人十分頹廢的樣子。莫羽還不死心，繼續說道：“怎麼？你不想求求我嗎？明日就要回魔域了，這就意味著我對你的審問，上清宇對你的徹查就要開始了，到那時你不是一聲不吭就能平安度過的。或許你現在給我磕幾個響頭，我心情一好，還能保你一命呢。”

諾玉的肩膀突然抖動了兩下，接著莫羽和如雪聽到了兩聲嘲笑，諾玉擡頭看著一臉神采奕奕的莫羽：“夫人做好月子就馬不停蹄的來這看我，我真的很感動。”然後諾玉就慢慢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莫羽身前，近距離的瞪著莫羽的眼晴，“我的命在你的手上，我還有選擇權嗎？反正我現在也就這樣了，要殺要剮隨你便。”

莫羽挑起眼角笑了笑：“很好，看來這一個月你並沒有任何改變，還是一樣的又臭又硬。既然你這麼期待著死，那我就慢慢折磨你到死，也算不枉費你的囑託。如雪，我們走。”

如雪看了看諾玉，眼神很複雜，可是還是什麼都沒說，跟著夫人一起離開了。就在夫人她們離開沒多久，思勿大夫又出現了。他穿著斗篷，捂著臉，顯然是偷偷買通了看守的魔奴進來的。他來到諾玉的暗房裡，去掉面罩，一臉著急的看著諾玉：“諾玉，明日就要回魔域了，今晚是你最後的機會，你有什麼計策就說出來，我一定盡全力幫助你。”

“思勿大夫都一個月沒出現了，如今在夫人之後出現，是不是太湊巧了。”諾玉轉過身去，不想繼續說話。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是如雪幫我事先打好招呼的。這一個月我有多少次被攔在外面，又有多少次差點被抓。我就是不想連累你，纔沒有強行衝進來。可是，今晚不一樣，明日回魔域，期限一到，上清宇的徹查就會開始，到時候從一開始你沒進魔域之前，所接觸的人和事，都會被上清宇通通翻出來徹查一遍的。夫人和你已經水火不容了，這一查牽扯出的人和事一定很多很多，到時候只要夫人有意，這指控你的人證和物證，就會一樣不差的出現在尊主的眼前，那時你就百口莫辯，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問心無愧，如果最後是這樣不公平的結果，那我也無話可說。”諾玉依舊一臉倔強。

“諾玉，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其實沒人真正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奸細，而是在意尊主究竟願不願意爲夫人去做取捨。莫羽身體已經恢復，她現在還給尊主生了一個兒子，明日啓程回魔域，日後尊主看不到的地方都會被她掌控。而你就是莫羽的眼中釘，尊主在孩子降生之時選擇去守護你，那時莫羽就決定與你宣戰了。所以莫羽的這一招，只是挽回自己的面子和自己的威嚴罷了，你認個錯是能保命的，又何必那麼固執呢？”

“思勿大夫，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莫羽每每看我的眼神，都在時刻提醒我她有多麼恨我，又多麼想解決掉我。可是，我在乎的人又不是她，她的眼裡我是何種模樣根本不重要，我在乎的是尊主。雖然我對他的愛已經是往事了，但是那畢竟是真正愛過的人。你知道那天尊主在大殿裡，最後看我的眼神，讓我多麼難過和心痛嗎？他在懷疑我，甚至生我的氣了，我纔是受害者，他卻已經開始不信任我了。如果這個時候我爲了保命，那尊主就會對我徹底失望，我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爲了一個你已經不愛的人，和一個你只要一接觸就會遍體鱗傷的人，你還要繼續執著和堅持什麼，就爲了他的一個眼神，他的信任，他對你不失望，你就這麼草率地放棄了生的希望嗎？諾玉，我一直以爲你是最聰慧的，沒想到今日你也會如此愚鈍。”

“不要再說了，回到魔域以後，將會是什麼結果，我已經清楚了。我沒有在怕，讓它們通通都來，我只求清白。”

這時，又有一個人走進了暗房，當他去掉面罩的時候。思勿顯然被嚇到了，而諾玉看著他的眼神，心裡一下就融化了，眼淚也不聽使喚的落了下來。諾玉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在當時這眼淚，應該會被他們認爲是委屈的眼淚吧。

“諾玉，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長老派來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尊主看見諾玉落淚，心一軟，直接坐到諾玉跟前，開門見山把話給說了出來。

諾玉一聽，心裡有些放鬆了，原來尊主那日震驚和生氣，是因爲這個嗎？他聽了如雪說的話纔會這樣的，難道如雪認爲自己是玄武長老特意安排在魔域的。如今玄武長老想借機除掉尊主，給少主鋪路的心已經暴漏，雖然尊主嘴上不說，但是一定心生芥蒂，對長老已經心生不滿了。那時又聽說自己不顧一切救起的人，是長老的人，不生氣失望纔怪。

尊主見諾玉沒有回答，突然有些恍惚了，而諾玉這時說出來的話，彷彿一顆定心丸，深深得穩住了尊主不安的心。諾玉她沒有解釋，只是發了一個無比狠毒的毒誓：“如果我是長老派在尊主身邊的奸細，那我此生就會無愛無後，孤獨老去，命絕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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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一把握住諾玉的手，捂住她的嘴：“幹嘛說這麼狠的毒誓，你解釋一下我就會相信。”

諾玉看著尊主的手，心裡頓時暖暖的。尊主感覺鬆開了手，站起身來，然後轉頭對著思勿說道：“傳我命令，諾玉罪狀證據不足，有虛無之嫌，故從今日釋放諾玉，恢復首領封號，明日隨行回魔域。”

思勿高興的笑了，然後又趕快嚴肅的回道：“是，屬下遵命。”然後諾玉和思勿目送尊主離開。諾玉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本來以爲必死無疑了，沒想到幾句話，自己就沒事了。一切來的太突然，諾*下一軟，坐倒在地，半天沒回過神。

這時，剛剛取下所有髮飾的莫羽聽到了消息，氣的直接拿起一根髮簪扎到了旁邊的侍女腿上，那侍女也不敢吭聲，就是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強行忍著，血卻不斷地往下流。莫羽拿起胭脂盒砸到了她的頭上：“看你把地都弄髒了，好不快滾，滾出去。”

如雪趕了過來，就看見幾個侍女攙扶著一個流了一腿血的侍女，渾身發抖的快步走了出來。如雪嘆了口氣，看來夫人已經知道了。莫羽在鏡子裡看到如雪遠遠走過來，直接說道：“這個雲逮塵，已經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把諾玉放了。他怎能如此狠心，對我如此涼薄。”

如雪走到莫羽旁邊，替她卸下濃妝，看著她顫動的睫毛說道：“夫人，如雪認爲應該是，尊主已經證實了諾玉的身份，所以才按兵不動，決定先暫緩此事的。”

“都已經恢復封號，隨行了，這是暫緩嗎？這是已經不追究了，尊主完全把這件事當成了我善妒的計謀了。”

“夫人，現在尊主是何處境，你應該很清楚。前幾日婉笛和金翼使者還傳信說第三件神器的事呢。這少主已經開始走進所有人的視線了，此時最按捺不住的應該就是長老了，當年要不是陽明師父的力保，和尊主在天崩地裂中無人能及的戰績，長老是絕對不會讓半魔半人的血統繼位的。如今純正血統的少主終於出現，尊主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了。此時更不宜跟長老翻臉，畢竟長老席位和魔神指引的權利還在玄武長老手中，尊主並不能獨斷專行，真正獨攬魔域大權。所以如果真的查實諾玉是長老的人，那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一切沒發生過。”

莫羽一臉不相信，可是自己是瞭解長老的。他當年怎麼利用師父，又是怎麼無情翻臉的，自己也是最清楚的。如今一面給了自己魔詔，然後一面暗地裡啓用諾玉也不是不可能。看來玄武長老並不真正相信自己，自己現在正在一步步走上師父當年的路，那麼自己的結局會跟師父一樣嗎？是啊，自己是雲逮塵的夫人，雲逮塵退位了，自己的命也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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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看莫羽突然一臉恍然大悟，後悔至極的表情忙問道：“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哪裡都沒有不對，是我自己……”莫羽沒有接著說下去，心裡一想到魔詔，不禁渾身顫抖，氣憤不已。好一個老奸巨猾的玄武長老，看來我也不能盲目聽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