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心妍攥住鑰匙的手松開,探究的看著整張臉被碼頭昏黃燈光籠罩看不出原本膚色的安靜怡,從清雅居見到安靜怡第一面時候開始,就覺得她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以前每次聽見你說如若不欠。怎會相見,都會嗤之以鼻。直到今時今日我才覺得這話太特么的有哲理了!”
“你別跟我整這些我聽不懂的話,說清楚一些。”
安靜怡的眼中隱隱有淚光浮動,她仔細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是死水一潭,好似剛剛只是她的錯覺。覺得有些不安,心妍眼神染上擔心。“是不是廖楓離婚以后,不要臉纏著你。這男人我看就是欠虐。”
“好了,好了,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的了,以后好好為自己謀取一份幸福,我真心的祝福你。”
她不知道怎樣跟心妍說她跟莫諱深此時的情況,廖楓纏著她也是事實,她沒有多做解釋。握緊心妍的手,防在她的左胸口,晶亮的星眸滿含誠摯。
“你這話怎么好像是離別贈言,聽得我心里怎么不是味兒。”
心妍歪頭打量她半響,也沒有看出個道道。輕搖下頭,自從安靜怡回來后,就沒有看透過她。
“別多想了,那輛車子開了,跟上。”
路上,安靜怡一直注意著車后面的情況。除了過路的車子沒有見到其他可疑的車輛,提起的心稍稍向下放了放。
時間不早,安靜怡讓心妍在清雅居住下,一想到莫諱的眼神,心妍慌忙搖了搖頭。
把安靜怡送到樓下之后,直接調轉車頭離開。
再過一些日子她就要再次離開這片生活二十多年,幾乎留下她所有記憶的洛城。無限傷感蔓延整顆心,安靜怡目送著她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中才緩緩回身。
沒有任何心里防備撞上一堵肉墻,她嚇了一跳,尖叫還沒重出口,被一只大手捂住。
“你是不是準備要吵醒整個清雅居的住戶?”
她驚魂未定的模樣呆呆的,莫諱深沒忍住低笑。
“你這人真是數貓的,走路連個聲音都沒有。”心猛烈在跳著,安靜怡深呼吸幾口,回想起在碼頭上見到車子,剛剛被嚇出的冷汗又多了些許,身體略微僵硬,“你什么時候下來的?”
“你手機沒拿,那么久沒回來。我下來一看,某個女人正盯著一輛遠去的車子發呆。”
倘若他不是知道車上的是個女的,估計他早就過來直接把她扛上樓教訓一頓去了,“手怎么那么冰?”
莫諱深幫她搓了搓手,擁緊她向樓上走去。
他的心思深,就算是說假話她也看不出來,又不能直接去問,安靜怡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回到臥室揣著手機就進了浴室,確定里面跟葉子珊的通話記錄都被刪除后,給她發了個短信,讓她查一下,莫諱深今晚是否出過清雅居。
確認短信發出后,她把手機關機,躺倒已經放好水的浴缸中,自從知道真相她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中,她需要好好的泡個澡緩解下。
久久沒有見到她出浴室,在床上等了她半天的莫諱深起身靠近浴室,沒有聽到里面有動靜,他面色微變,快速扯開門。
載滿擔心的桃花眼左右看了下落在安靜躺在浴室中睡著的女人身上,她眉目中寫滿疲憊,眼圈周圍淡淡的青黛浮現,明顯沒有休息好。
看了眼她脖子上吻痕,莫諱深眼中閃過自責,幫她沖洗下,扯過浴巾包裹住放在床上。
在他的手碰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來,眷戀他的溫柔相待,她不想睜開眼睛。
清晨,安靜怡醒來時,身邊的人早已經離開,潛意識抬頭,床頭果然放著一張便利貼。
“念在安特助工作范圍的特殊性,允許她今天休假一天不眠。晚上,等我。”
安靜怡輕笑,這男人不管怎么變,骨子里還是有些披痞性。
想著要離開,總得給兒子留下點兒什么。時間緊促,特別有新意做不出來,洗漱好以后,安靜怡去了趟百貨商場。
外面穿的衣服流行風向變的快,她準備給兒子多買些秋衣秋褲和保暖。
“逛商場?”
商場人多,一心幫兒子挑選衣服的安靜怡并未注意站在身邊的人,推著車子奔著另一個貨架走去。
“安靜怡。”
響亮的聲音貫穿耳膜,安靜怡站在杵在原地。辨別出聲音屬于夏亦宣的時候,她面色微變,并未回頭,繼續前行。
“用了別人名字太久,忘記自己叫什么了?”沒見到想象中的驚慌失措,夏亦宣有些不死心闊步跟上她,一雙載滿嘲諷的眼睛盯著她的臉,“安小姐以前就跟我媽認識?”
“不認識。”
安靜怡握著推車的把手收緊,為了掩飾她眼底此時的慌亂拿過放在貨架上的加絨保暖仔細挑挑選著。
“既然這樣,那我就借安小姐幾根頭發用用。”
“你干什么!”
聞言,安靜怡快速捂住頭發,調轉下身子,虧的今天她把頭發挽了起來。
“昨晚你跟我媽在碼頭碰面的照片換你的幾根頭發。”手落了個空的夏亦宣不死心的靠近安靜怡壓低聲音。
“原來昨天晚上在碼頭跟蹤我們的是你!”
“猜得沒錯,我還知道你們送走了幾個人。我敢肯定昨天晚上你去碼頭的事情是瞞著莫諱深的,倘若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他會不會聯想到一些事情呢?”
夏亦宣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別在我面前強裝鎮定,我比你想象中知道的要多。”
“既然夏少爺知道那么多,干嘛還要用我的頭發,直接把照片砸給莫諱深不就得了。”
直覺他不是單單想告知莫諱深她的父親的身份,而是另有目的,心神穩了穩。
怕被人聽到一些不該聽的話,安靜怡退進貨架的最里面。
“別跟我嘴硬,我知道你心里怕的要死。我勸你如果不想讓我現在就把你的事情抖出去讓莫諱深找到那幾個人,你就照我所說的給我幾根頭發,待我確認完你跟我媽的關系后,想辦法離開莫諱深。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保證比你整天提心吊膽生活在莫諱深身邊強。”
安靜怡低頭看著面前伸出的手,眼中寒光集聚。
良久沒有見到她有下一步的動作,夏亦宣開始不奈催促。
“你想要我親自動手?”
夏亦宣瞅了下兩人周圍,這兒位置稍顯安靜,仿佛隔離在喧囂的商場之外。
他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陰森如一頭陷入某種不知名欲望中惡狼不懷好意的向安靜怡靠近。
料到他會有這一招,安靜怡推著小車用力撞了下貨架,這邊的貨架售貨員剛剛理好貨,整個貨架滿滿當當,被它這么一撞,帶著包裝袋的保暖秋衣秋褲嘩啦啦滑落,掉落在地上發出聲聲不算大卻能驚動行人聲響。
不一會兒原本安靜的地方變得熱鬧起來,商場工作人員慌忙跑過來,幾十雙眼睛刷刷投向身邊圍滿跌落物的兩人身上。
安靜怡對著工作人員歉意的點下頭欲推車離開,夏亦宣握住她的胳膊,“我們的事情還沒解決。”
“放手!”
夏亦宣身上帶著一股陰暗氣息,直覺跟他做交易比身份被揭穿遭受到莫諱深的報復還要危險。
“姓安的你別敬酒不吃吃······”
“她讓你放手你聽到沒有。”
夏亦宣的話還未說完,手腕被廖楓扣住。見安靜怡被欺負,處于極度憤怒中廖楓面上結成冰,手背上青筋暴跳。豆向扔亡。
“真是個風騷的女人,一個兩個還不算,還有第三個男人。”
“你把嘴巴給老子放干凈一點!像你這樣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女人的才不是個男人!”
容忍不了別人詆毀她,廖楓掄起拳頭,對著他打了過去,夏亦宣傾身躲過,超市保安很快聞風而來將兩人分開。
兩人并未受傷,像廖楓跟夏亦宣這樣傲氣主根本不屑去聽在他們眼里毫不起眼的保安的勸說你,互相瞪了眼后,夏亦宣別有深意離開,廖楓則是上前檢查安靜怡是否受傷。
“別碰我。”
在他手伸過來的時候,安靜怡冷冷出聲,不想成為焦點,她快速推著車子穿插進人堆里。
“他是不是知道了伯父的身份,還用這個威脅你?”
安靜怡頓住腳步,抿著唇對著廖楓輕點幾下頭,好似在說廖楓你好樣的,原來你什么都知道,嘴上說著喜歡我卻不曾向我透漏過任何消息!
“安安你聽我說,不是我不想跟你說,我是怕告訴你你會傷心。”
更怕不相信我,以為是我想破壞你跟莫諱深之間的關系而扯的謊。
“你不想說我還是知道了。”
安靜怡怨恨的看了他一眼,倘若他早說,她會遠離莫諱深,不至于像現在彼此陷的那么深。她低著頭看著握住她胳膊的手,“要么放手,要么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告訴你,不過在這之前你先等我選件衣服。”
廖楓看了看毛衣上面潑墨似棕色咖啡,剛剛在樓下跟人談事情的時候,服務員不小心撒上去的,他就近上來挑件衣服,沒想到碰到她正被夏亦宣纏著。見安靜怡沒反對,廖楓拉著向旁邊男裝專柜走去。
“這件怎樣?”
安靜怡心事重重的坐在沙發上面對眼含希冀笑著詢問她意見的廖楓,她再一次選擇了無視,連眼睛都懶得抬。
“先生是衣服架子,你剛剛試的這幾款衣服穿在你的身上都很有型比我們模特穿的都好看。不過,我記得上次這位小姐來選衣服的時候挑的是那件開衫,我覺得她應該喜歡風格偏休閑點兒的衣服,你可以拿這件寬松一點兒的毛衣,設計簡單大方點兒的毛衣。”
站在一旁的服務員,以為兩個是鬧了別扭的情侶,為了緩解廖楓的尷尬,幫他推薦衣服。
“那件吧。”廖楓盯著手中的毛衣半響,對著服務員指了下那件開衫。
安靜怡抬頭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最后抿上唇起身背過身去,等待拿著原本配在開衫里面的白襯衫進試衣間換衣服的廖楓。
“你的眼光還和以前一樣,樣式次要,主要是穿的舒不舒服。”
“那是你的個人感覺,我覺得我選男人的眼光要比以前好上很多倍。”
安靜怡一臉的嘲諷,仔細想想是莫諱深主動貼上來的。
“再好也沒用,你們之間注定隔著跨不過的鴻溝。”
“跟你認識那么多年,唯獨這句話我能分辨出真假。”
“安安,對不起。”
安靜怡沒有回頭去看失魂落魄一臉悔恨的廖楓結完賬去了位于百貨公司樓底下的咖啡廳。
咖啡廳中人不少,安靜怡挑揀一個相對安靜一點兒的角落里。
“兩杯卡布奇諾。”
“給我一杯拿鐵不加奶塊。”
“不加奶塊會很苦。”廖楓示意站在一旁的服務生等待下,他勸說安靜怡。
“不覺得。”再苦也沒有她心里苦。
“兩杯拿鐵不加糖。”
說服不了安靜怡廖楓要了杯跟她相同的。
“怕苦的話,不用委屈自己的。”
“我只是想習慣你的習慣,不委屈。”
五年多年前,你為習慣我而努力改變,我現在做的不過是你當時的九牛一毛。
安靜怡慢慢的攪動著面前滾湯的咖啡,不再跟他說一句話,意思很明顯,我是在等待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事情。
“上次在樊城對你下手那個人是我媽的情夫,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我媽讓我給他叫連叔。從我能記清事情開始,他就跟我媽在一起。不過,他這個人很神秘,行蹤不定,也不是經常來我們家,對我挺好,在生活上幫助我很多。我對他的感情也挺復雜,受不了他跟我媽的關系,又感恩于他。”
廖楓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類似于家丑心底秘密,他停頓下,端過咖啡猛地灌了一大口,滾湯的咖啡滾過喉嚨,燙的他那顆深深埋在悔恨中的心疼的緊。
“六年前消失了一年多的連叔忽然找到我,告訴我,伯父跟我父親曾經在同一家珠寶行工作,兩人同為珠寶鑒定師難免會有摩擦。因為東家待見我父親多一點,伯父就懷恨在心,勾結一直覬覦東家財產的東家兄弟,再一次出海交易的時候制造了一場慘案。據連叔說,當時船上只活下幾個人,剩下的很多人連尸骨都沒有打撈上來。本來我也不信,后來他的話得到了母親印證,還拿出了一些證據。當時我就恨了伯父,覺得如果不是他,我們一家人還會開開心心生活在一起,我也不用受這樣苦。頭腦一熱,滿懷仇恨的我,同意了連叔制定的報復計劃。傷了你,奪了安氏。”
“你口中的這個東家,指的是莫諱深的父親。連叔也是那場海難中幸存下來的人嗎?”
那場海難的存活名單中又添了一個人,其實這之前,安靜怡就有懷疑過,她明沒有太多的驚訝。讓沒想到的是,廖楓口中的夏亦宣比她見識過的還要渣。
“這個問題我問過,他沒回答我。”
“說說你怎么肯定今天夏亦宣找我不是為了她妹妹的事情。”
“連叔告訴過我,葉子珊之所以能嫁進夏家是因為她身上帶著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就是伯父曾經拿走東家的幾箱價值連城珠玉寶石。我記得你對珠玉寶石有些研究,一件好東西都價值不菲,別說是幾箱,這些年凡是知道關于這方面消息的人都在打聽這幾箱東西的下落,據我所知暫時還沒有人找得到。而夏亦宣雖然是夏家少爺卻因為有一些不為之人的陋習而被取消繼承夏家財產的資格。他心術不正,外壞心思多,便把主意打到了這幾箱東西上面,他查這件事情已經有好幾年了。”
“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也想從我口中知道關于這些東西的下落?”
安靜怡抿了口咖啡,把杯子放在磁碟中發出一聲清脆聲響。當年他可以為了報復而假意對她好,現在也可以為了那幾箱東西,放低姿態,討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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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它們在哪兒。伯父聰明,知道大隱隱于市,便換了一張臉,一個身份,風風光光的活著。他那么疼你,不會把會帶來危險的秘密告訴你。”
“你倒是看得明白。當時沒對我爸狠下殺手也是想從他口中掏出這個秘密吧。”
廖楓用沉默默認,安靜怡輕哼聲,掃了眼他身上的開衫,眼底閃過厭惡,準備起身離開。
“夏亦宣這人心思歹毒,為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現在伯父跟靖仁哥已經被送走,我希望你可以為自己考慮跟我一起離開洛城,尋一個你喜歡的地方,一起生活。”
“如果五年多年你跟我這么說,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現在得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在我前面給我挖了個望不見底的深淵給我跳呢。”
她對廖楓一點兒信任也沒有,怕跟他走了后,他會利用她威脅父親。
別怪她心里太陰暗,經歷過那么多事情,她凡是都會先向壞的一方面去想。
坐進車中,安靜怡無神的目光看向遠方,現在已經有三個人讓她跟著走。沒聽廖楓話的時候,她覺得跟葉子珊走算是安全,可現在她卻迷茫了。
倘若這些人都不能相信,她也只能相信自己。
回身看了眼后面給兒子買的東西,安靜怡眼睛微微酸澀,隨后嘴角冷冷勾起。
你們不是都想算計我嗎?那我就跟你好好地玩一玩。
掏出手機,葉子珊給她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昨天晚上莫諱深并沒有出清雅居,讓她放心。
安靜怡冷笑手指輕動“昨晚跟蹤我們的是你寶貝兒子!今天還問我借幾根頭發,確定我們是不是母女關系。”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事情有變,你準備好,最近兩天我會送你離開洛城。”
安靜怡等了良久才回了一個好字,好似剛剛經歷了一場極度艱的選擇。
把手機扔進儲物格,透過后視鏡看到廖楓出了咖啡廳,安靜怡把車子向后倒了下,來到他的身邊,按了下喇叭,正無精打采的人見到她,訝異下,臉上隨后揚起笑。
安靜怡對了指了下車門,示意他上車,廖楓受寵若驚,坐進車里時,整個人都有些不敢置信,手都有些不知道放在哪里。
“去哪里,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去大學城吧,好長時間沒去咖啡廳看看了。”
剛想告訴安靜怡他也開車的廖楓難得碰到安靜怡主動邀請他上車的機會,趕緊打住,如不知道怎么跟異性小伙子樣不安的撓了下頭。
安靜怡面色無異點了下頭,他們的曾經已經再也影響不了她的情緒。她的感情之路太過蛋疼,剛剛爬出黑淵又跌進一個萬劫不復的地獄。
“以前我有煩心事的時候最喜歡坐在我們曾經坐的位子上,看看那些來喝咖啡的情侶,我就會想到我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心情就好了不少。”
“那你一定是沒想過我飛機失事的事情。”
“你說對,過去五年多,我確實不敢去想那件事。”越想就越恨自己,事情明明跟她無關,他卻要把事情算到她的身上,臉上除了悔恨還有絲尷尬。
“我想了想了,葉子珊能扔下我,就說明她對我沒有感情,我不想跟她走,夏亦宣更不用說,我更不相信他。至于你,你雖傷害我一次,但從你現在的表現來看,確實是想彌補以前做錯的事情,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去哪你定,時間后天。”
聽到安靜怡這么說,廖楓整個人激動起來,好似忘記她在開車,興奮的抓住安靜怡握在方向盤的手,車子猛地打了個擺子。
安靜怡低頭看了他的手一眼,他訕訕摸了下鼻子手在腿上局促的摩挲幾下。
“安安你放心,我會待你好的,竭盡我的所能不讓你受委屈。”
安靜怡面上沒什么表情輕點下頭,眼底卻閃過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