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安助理你的脖子怎麼了?”
莫諱深在開車,顏如玉坐在後面不方便跟他眉目傳情,無聊的四處瞅著。
安靜怡皮膚白,脖子上的咬痕異常扎眼。顏如玉語氣滿是好奇。
“家裡養了條狗,昨天晚上發瘋咬的。”
安靜怡面不改色,擡手把高高紮起的馬尾拆開,偏著右邊綁了個麻花辮,剛好能把傷口蓋住。
“默默一向挺乖的,怎麼會咬人呢?是不是媽媽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尾巴了?”
默然稍顯濃密的眉毛輕皺,默默一向溫順。都很少大聲的叫喚,更別說咬人了。
“應該是吧。”安靜怡敷衍聲。提醒兒子再不專心遊戲,這關就要輸了。
“老師說被寵物咬得打疫苗。”
注意力轉移失敗,安靜怡弱弱應了聲,偷偷瞥了眼的莫諱深,他黑沉的側顏正緊繃著,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下的斑駁光影落在他的臉上,更顯陰森。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莫諱深擡頭掃了眼後視鏡,視線相交,安靜怡慌忙低下頭。
“咬人的寵物狗最好送人,傷著孩子就晚了。諱深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莫諱深沒應,顏如玉倍覺無趣,看向安靜怡。
“是想送人,可默然喜歡。”
話語一落,安靜怡覺得整個車廂的溫度好似瞬間降了幾度,本想幫兒子通關。手指一顫點錯位置,已經瀕臨死亡的小人直接被對方ko,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默然眼含幽怨的看著媽媽,安靜怡對著兒子扯了下嘴角,眼角的餘光偷瞄下莫諱深,他的臉色好像比剛纔又才沉上幾分。
車子穩穩當當停在洛城山前茶樓的專用停車場中。
默然一下車目光就被眼前古香古色建築吸引,好奇的四處瞧著。
黑色琉璃瓦。白粉牆,門口掛著大紅燈籠,這所茶樓是明清時留下來的,屬於洛城標誌性的建築之一。
據說上個茶樓老闆沉迷於賭博與毒品,把這裡轉讓出去。自從這位新老闆接手後,把茶樓進行改革,將佔地面積不小的茶樓分成兩個區域。
一個區域保留了原來山前茶樓說書唱曲的特色,適合年齡大一點的消費羣體。另外一個區域採用現代茶樓的經營理念,招聘長相身段氣質俱佳的茶藝女。
本身茶樓佔的地段好,自家茶園裡的茶質量好口味正宗。經過整頓,原先服務員消極散漫的工作態度改善,服務態度轉好。
在喧囂的城市生活中難得找出這樣一處環境幽雅的地兒,茶樓生意日益好轉。
當然。對於這些她也只是聽說。
茶樓的消費水平不是她這個還要養家的工薪階層能消費的起的。當服務員熱情迎上來爲三人引路的時,安靜怡覺得傳言應該不虛。
剛纔莫諱深站的位置比較靠近柱子,顏如玉沒擠過去。人一走動,她剛欲過去挽住莫諱深的胳膊,安靜怡杏眼一瞇,抱起站在身邊的默然放進莫諱深懷中。
莫諱深手一擡抱穩兒子,顏如玉的胳膊抓了個空。
安靜怡站在莫諱深左手邊,不給顏如玉任何機會,直接親暱的抱著他的胳膊。
顏如玉委屈的看著莫諱深,莫諱深正低頭跟默然說話,好似並未看到的顏如玉哀怨的眼神,闊步直奔二樓最邊上的漣漪閣,連敲門都省了直接推門而進。
紅木桌靠牆擺放,三人圍著,談笑著,氛圍和諧,聽到聲音紛紛向門口看來。
倏然三人臉上的笑同時僵住,莫家老爺子虎目圓瞪,手摸向旁邊的柺杖,“跟我出去!”
“你瞞的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再說憑亦宣的人脈,早應該知道我的事情,只是礙於你的面子沒有點破而已。默然,給你太爺爺倒杯茶,讓他老人家消消氣。”
莫諱深無視自家爺爺吹鬍子瞪眼的表情,把默然直接放在爺爺的腿上,把跟在他身後的顏如玉扯過來在他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伸手拿過放在桌子中間紫砂壺晃了晃,拿在鼻下聞了聞,擺手阻止候在一旁茶藝女過來,“安助理泡壺茶。”
待遇明顯不公,安靜怡倒是沒覺得什麼,應了聲過去動作嫺熟的泡起了茶。
她若有若無的目光不由自主瞥過不知道跟她有沒有血緣關係的夏亦晴,一身淡粉色長袖束腰連衣裙,妝容得體,頭髮挽成花苞,身上有種清新脫俗的氣質,的確漂亮。
只是不知她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喜歡上莫諱深這個不著調的男人。
“爺爺你好,我叫顏如玉是諱深······”
在座人的目光只是在最初的時候在她身上停留數秒,紛紛聚集在安靜怡身上,讓被忽視個徹底的顏如玉心底很不是滋味,擅自站起身端起杯子作勢要敬莫老爺子一杯茶。
“我就一個孫女,我不記得她長你這個樣子。”
莫老爺端起面前的杯子送至嘴邊,聲音冷冰冰不含一絲溫度,沉澱了歲月的目光落在夏亦晴身上,“亦晴你一直知道阿深玩心重,她們這些不過是過眼雲煙,以後能長長久久陪在阿深身邊的人還是你。我會讓他儘快把身邊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都給處理乾淨的。”
“她,你可以隨便處理,如玉是我這麼多年遇到最合胃口的女人,你不能動。”
此話一出,剛剛被莫老爺子嗆得面色不忿,坐在那裡生悶氣的顏如玉嘴角瞬間翹了起來,還不知死活看了下莫老爺子,赤裸裸的挑釁讓莫老爺子臉色難看至極。
坐在對面夏亦晴兄妹兩個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別鬧,收斂點。”莫諱深蹙了下眉,捏了下顏如玉的手。
“我哪裡沒收斂,昨天你跟我說今天要帶我來見他。我昨天跑了一天的百貨商場買衣服,今天又刻意打扮了下,我這麼用心不是爲了來看他的臉色。都是你騙我,你說他的脾氣很好,一點長輩的架子都沒有。”
顏如玉聽似小聲的嘟囔聲卻清晰的傳進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莫家老爺子冷哼聲,“那你也得看對象是誰,倘若是亦晴這樣的大家閨秀,我會禮讓三文,絲毫不會爲難。”
莫諱深剛纔的話好像給顏如玉吃了一劑定心丸,好似不管怎樣莫諱深都會保她,對於莫老爺子這句話的迴應她直接是撇了撇嘴,好似在無言的表達,大家閨秀又怎樣,只要莫諱深不喜歡就是白搭。
“這個女人你不清理我會親自動手,亦晴亦宣,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們等改天再約。”
“等一下莫爺爺。”夏亦宣先妹妹開口,“我跟妹妹今天來這裡是想問諱深,是否像傳言中那樣,他有個五歲的私生子。”
私生子三個字一出口,安靜怡幫夏亦宣倒水的動作的一頓,滾燙的茶水濺到他的手上。
夏亦宣被燙的一疼,慌忙捂住手,安靜怡連忙的放下紫砂壺,嘴上說著對不起,連忙抽出紙巾幫他擦了擦。
“今天都在這裡我就把話說明白了。我莫諱深雖然是個混蛋,可我會給我的孩子該有的身份,完整的家。本想著娶她,沒想到她那麼不識趣。跟的太緊,想要的太多,做老婆不合適,所以我······”
莫諱深的目光掠過顏如玉,意思表達的相當明確,不要安靜怡娶顏如玉。
“諱深你·······”從頭至尾莫諱深都沒有睜眼瞧過的夏亦晴聽到這話終於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我們能單獨的談談嗎?”
“不能,亦晴我一直拿你當妹妹,倘若你一心要跟著我的話,妻子是不能當的,頂多只能像她樣被我劃進不討喜的情人行列,你能忍受的了嗎?”
跟夏亦晴說話的莫諱深目光看向低著頭站在桌邊的安靜怡,她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眼淚正啪嗒啪嗒向下滴著,好似受到莫大委屈,莫諱深的眉頭幾不可見輕擰下。
“莫諱深你別欺人太甚!”夏亦宣再也坐不住,怒髮衝冠直接一拍桌子站起身。
夏家雖然比不上莫家卻也是昆城數得上的書香世家,哪有女兒給人做情人的道理,這樣傳出去,夏家的臉往哪擱。
“當後媽也不比當情人光彩多少,既然不願就算了,我還得陪如玉去逛街,幫她跟默然培養感情。”
夏亦宣被他不冷不熱的語氣激的很想過來跟他直接幹上一架,剛伸手去拎莫諱深的衣領。夏亦晴便捂著嘴哭著跑出包廂,怕妹妹出意外,夏亦宣只能收回手跟了出去。
“我也走了。”
莫諱深欲抱起默然,莫老爺子躲了下,抱起來塞給站在一邊的安靜怡。
“抱好你的孩子。”他即便對安靜怡再不滿意也覺得她比顏如玉這樣連長輩的臉都不給的女人強,“你們出去,我有話跟顏小姐說。”
“不行。”
莫諱深握著顏如玉的手拒絕的乾脆。
“哼,莫諱深我看是三天不教訓你,你不僅皮鬆,還要反了天了!”說完,拿過桌上手機,只是輕輕按了下,周管家就帶著一羣人推門而進,叫了聲太老爺。
“把莫大少請出去!”
往往老爺子這麼叫莫諱深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他怒到了極致。
周管家不敢怠慢,先對莫諱深用了個請的手勢,見莫諱深站著不動,對著站在身旁兩個彪形大漢的使了個眼色。
“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莫諱深語氣冰冷,氣勢在卻威懾不了眼前一直跟在莫老爺子身邊的幾個人,他們動作連頓都沒頓,一左一右架著莫諱深拖出房間。
“你也出去。默然還是個孩子,很少見到剛纔那樣的場面,等下好好的安撫他,不要在他的心上留下點兒什麼。”
莫老爺子的語氣比剛纔要好上很多。畢竟默然是莫家的孩子,血濃於水,而且他又那麼乖巧,不喜歡是不可能的,皺著眉囑咐安靜怡。
“我知道。”
自莫老爺子把默然放在她的懷中,擔心他會聽到些不該聽的話,一直用手捂著默然的耳朵。打心裡對莫諱深把默然帶到這裡一事,頗有怨言。
“別忘了我跟你的三天之約。”
當安靜怡快要跨出門的時候莫老爺的話在身後響起。
安靜怡回頭看了眼面上還一絲害怕都沒有,傲慢的如一隻驕傲孔雀的顏如玉,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我記在心裡呢。”
沒見到莫諱深在外面,懷中的默然正好奇看著牆上掛著的山水花鳥畫,小手向口中塞著酥茶餅。
見到他這般模樣安靜怡剛剛的擔心消失,不想再呆在這裡,決定帶默然先回去,剛轉身碰到一個端著茶水的茶藝女,茶藝女手中的托盤一翻,怕燙到兒子安靜怡快速側了下身子,水幾乎全部落在她的身側。
沒有想象中的被燙到的灼熱感,幸虧茶水不是熱的,茶藝女連連對安靜怡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弄溼了你的衣服。”
“不關你的事,是我轉身太過匆忙。”
安靜怡擡手扯了扯貼在身上的衣服,溼溼的真難受。
“怎麼回事?”正在巡視的茶樓經理聽到聲響疾步走了過來,看著地上一片狼藉再看看安靜怡的身上瞬間明白,訓斥著撞了安靜怡一下的服務員,“還不帶客人去換套衣服。”
“不用,我回去換就行。”
“您的衣服是茶樓的員工給你弄髒的,我們理應要陪。”茶樓經理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一身深藍色鏤空旗袍,烏黑的頭髮用簪子挽著,整個人端莊高雅,她言辭誠懇讓人不忍拒絕。
想著外面天冷,她這樣回家感冒就糟糕了,安靜怡抱著默然跟著服務員上了五樓,最頂樓。
更衣室門前已經有人拎著袋子等候在門前,見到安靜怡禮貌的遞了過來,驚訝於茶樓的員工的辦事效率,安靜怡接過。
“小姐,換衣服要不了多長時間,你把孩子放在外面,我幫你照看下。”
“不用,我帶著他進去就行。”
安靜怡不放心把默然交給陌生人,抱著他就要進去。
“抱歉小姐,更衣室裡還有別人,你的孩子已經五歲,抱進去不合適。我們是茶樓的員工,會照看好你的孩子,如果你不放心我把工作牌給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找我們經理投訴。”
安靜怡看了看放在她手心裡的工作牌,蘇笑,剛纔經理好像就是叫她這個名字,安靜怡拿工作牌上的照片跟蘇笑本人做了下對比,的確是同一個人。
安靜怡才把默然放在地上,“聽阿姨的話,媽媽進去換下衣服一會兒就出來。”
塞了一嘴酥茶餅的默然牽著蘇笑的手,對著安靜怡點了點頭。
一進門安靜怡並未著急換衣服,瞅了瞅手跟胳膊,上面有一大片紅色連在一起,有的地方甚至出現水泡。
安靜怡閉了下眼睛,解開釦子,小心地向下拉著袖子,生怕碰到燙的厲害的地方。
“別動。”
剛纔茶藝女告訴她換衣間裡面有人,聽到腳步聲她也沒回頭,聽到莫諱深的聲音時,她扯著袖子的手一用力,衣服摩擦著燙傷的皮膚,傳來一陣疼痛,安靜怡倒吸冷氣,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滾落眼眶,咬牙切齒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莫諱深。
“把胳膊擡起來。”莫諱深從放在腳邊的醫藥箱中找出剪刀,剪開袖口,看著胳膊上觸目驚心的一片,眸色沉了幾許。
“燙成這樣,剛纔爲什麼不說。”
剛纔在包廂裡的時候怕爺爺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點什麼,他一直都沒有擡頭,當聽到夏亦宣叫了聲後,他才擡頭看了下。
當時只看到她緊擰著眉沒看出來有其他不對的地方,之後見到她掉眼淚,他覺得她應該是被燙傷了。
“就算我說了,在當時的情況下,你會帶我去處理?”
藥膏抹在燙傷的地方清清涼涼舒緩火燒火燎的感覺。
“不試試怎麼知道。”
莫諱深動作輕柔,“燙傷了也不至於哭成那個樣子,是不是剛纔的話傷到你了?”
安靜怡抿了下脣,“我怕傷到默然。”
“你不用擔心他,我只問你,剛纔的話,你聽在心裡難受嗎?”
莫諱深手上動作未停,安靜怡看著半蹲在她面前的莫諱深,難受嗎?應該是難受的吧,不然她的眼淚也不會像開了閘樣,怎麼關也關不住。
“回答我。”
莫諱深握著安靜怡胳膊的手緊了緊,安靜怡吃痛,心底莫名委屈,擡起腳踢了下莫諱深,“你想讓我怎麼回答你?”
“難受就是難受,不難受就是不難受,說個話還得讓我教你嗎?”
莫諱深莫名有些煩躁,扔掉手中已經髒掉的面籤又換了根。
“難受,很難受,你滿意了吧。”
“真的?”莫諱深的臉色緩和,擡手幫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安靜怡輕哼聲的懶得再說話,莫諱深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到剛纔的模樣。
“剛纔的話,別放在心上。”
“我其實挺好奇,看著好幾個女人在你面前爭風吃醋,你心裡是什麼感覺?很自豪?”
“是有點。”
“病態!”安靜怡嘟囔聲,溼衣服緊貼在身上有些難受,有些不舒服的扭動下身體,“這水是你讓人故意潑我的?”
莫諱深用沉默默認。
“你跟茶樓的老闆是什麼關係?還是說你用了美男計,讓她們把我引到這裡?”來投尤巴。
倘若是前者,不得不說莫諱深還挺有能耐的,纔來洛城短短時間就能認識到這家茶樓的老闆。
“還有哪裡?”莫諱深沒回答她的問題,擼著她的衣袖查看著。
“沒了。你先去出去看看默然,我換下衣服。”
“沒了好,我們該來清算下了。”莫諱深有條不紊的把醫藥箱收拾好,踢在一邊,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安靜怡。
“我說的話,我已經跟你解釋過是做戲需要。剛纔在車上,你的意思是要把我送給別人?”
安靜怡迷茫過後,見他一步步向她這邊逼近,蜷縮起腿向一邊退了退。
“我說的是把默默送人,你這麼大一個人,我怎麼能把你送出去。你說,是不是?”
明明她說的是狗,這人怎麼就聯想到自己身上去了呢!
“哼!”莫諱深重重一哼,該死的女人可是從一開始就把他比喻成狗的呢!
“你都說你的話當不得真,我也是應付顏如玉隨口那麼一說的。”他面色不好,安靜怡緊張的吞嚥口唾沫,一雙烏黑的眼睛寫著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全部是真的。
“我怎麼覺得是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我可記得你曾經說過,就算是我想娶,你也不會嫁。是不是覺得嫁給我很委屈?”
“莫諱深你別這麼不可理喻好不好?”
此時此刻的莫諱深好似一個鑽牛角尖的人,安靜怡很想那個棒槌給他一下。
“我怎麼不可理喻了?”
莫諱深把她困在沙發跟他中間。
聞言安靜怡無語凝噎,這樣還不算不可理喻嗎?
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安靜怡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莫諱深就那樣交代的事情,瞬間明白他此時此刻這般依依不撓的原因,手抵在兩人中間。
“你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你跟我結婚,我也不會讓你一定要履行某方面的義務,所以你不必要有任何心理壓力,爲了默然,我會跟你過下去的。”
莫諱深薄脣緊抿,倏然靠近她的耳邊,輕咬著她的耳朵,“昨天晚上是失誤,現在我滿足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