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放完煙花準備回別館的時候,向華突然開車急急忙忙來了。
厲若承神色如常,但我知道這大過年的,向華若不是有了重要的事情是不會來打擾我們的。
厲若承和向華去了書房,我去給他們泡茶。
臨近門口的時候,我聽到向華說:“穆老先生已經被送到醫院了,穆總也趕了過去。好在穆老先生底子打得好,只不過是一時間情緒上來,算不得嚴重?!?
“那穆氏的股份是什么情況?”
“……”
“看來是十分慘烈。”
“厲總,這事我掂量了幾次。還是決定告訴你。你和穆總多年朋友,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是不會坐視不管的,只不過這窟窿實在太大了。要是我們填上,雖說不會撼動根基,但是也會讓我們面臨一些挑戰?!?
“我知道,這事至少二十個億才能填平,畢竟這項目也是穆氏孤注一擲的項目,否則也不會輕易把穆氏掏空。”
“那厲總的意思是……”
“準備收納股份,明天一早讓財務總監見我?!?
“……”
“還有什么事?”
“恕屬下多言,其實以晟承作擔保,厲總大可以多找幾個公司來攤這件事,未必需要我們一人承擔?!?
厲若承?了一會兒,然后說:“穆遲是我朋友,我義不容辭,這忙我必須幫;更重要的,當年穆遲救過尹惜,還多次幫過她,這筆人情債,我要替尹惜還上。”
聽到這里。我手一抖,茶杯一下子打翻在了地上。
厲若承和向華聽到動靜走了出來,我和厲若承的目光對接上,他的眼中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從容。
他說:“今晚你辛苦了,去車上等會兒我,咱們一會兒去醫院看看穆老先生?!?
向華點點頭,走時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厲若承說:“進來,我告訴你?!?
我把茶杯拿起來,然后和他進入了書房,他說:“穆氏想要深入日本市場的項目出了大問題。”
我一愣,問:“是中村那個嗎?”
厲若承搖搖頭,說:“是另外一個電商項目?!?
我頓了幾秒,然后說:“這人情是我欠的,要還也是我還。你還是聽從向華的建議,我不想你有任何閃失?!?
他笑了笑,坐在沙發上說:“我一向不大度,也不無私。我這么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斷了穆遲對你的念想。我和他是兄弟,是朋友,可是他偏偏愛上了我的女人,要是想你以后活的自在,不被穆遲弄得左右為難,當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我坐到他身邊,抓著他的手臂說:“可是這代價太大了。二十個億啊。晟承是你一點點拼出來的,不是什么家族企業,你要是有什么,誰也幫不了你?!?
厲若承拍拍我的手,對我說:“難道你還不值二十個億嗎?再說。這錢對晟承來說也不是天文數字,只不過集團的流動資金會有些困難,但不出一段時間就會恢復?!?
我皺著眉頭,心里明白他做事情一向都是胸有成竹,可是我還是覺得這代價太大,他完全可以按照向華說的那樣去辦。
“好了,我要去趟醫院,估計回來的會晚些,你先睡?!?
厲若承不再多言,穿戴好以后,就和向華一起走了。
……
晚上,我本來想等厲若承回來,可是坐在沙發上看穆劍鋒給我的案例時,看著看著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我再醒的時候,正躺在厲若承的懷里,他露出一絲疲憊,說:“吵醒你了?”
我微微搖頭,才發現窗簾那邊已經有些透光了,我問:“現在是早晨了?”
“六點剛過,我七點的飛機去洛杉磯,現在就走?!?
我立刻清醒過來,掙扎著從他懷里站了起來,“怎么突然去美國?是不是出事了?”
厲若承一笑,“你還真是悲觀主義者,只是處理一些事情而已。不出一周就回來?!?
我心里疑惑,怎么前腳剛出了穆氏的事情,他這就去美國?看來穆氏的危機比想象中大,厲若承必須親自出馬。
沒再多問什么,我去衣柜里給他拿出來小箱子,一邊收拾一邊說:“這幾天你胃不好,到那里還是盡量找些合胃口的中餐,別吃什么油炸食品。”
厲若承什么也沒說,只是在一邊一直注視著我做這些。
隨后我把他送到樓下,向華看到厲若承拎著箱子便問:“厲總。那些準備好東西……”
“不用了,就用這些?!眳柸舫锌聪蛭?,隨即便是吻了吻我的額頭,他說:“后天你去事務所,然后工作幾天,我就回來了?!?
我點點頭,握著他的手說:“一切順利。”
……
他離開的這幾天,日子過的時快時慢。
上班的時候過的相對輕松,回家的時候就會孤枕難眠。
好在,再過個兩三天,他也就該回來了。
今天,我從事務所下班回別館,劉嬸正好在門口給我開門,她說:“剛才來了個快遞,我把它放到您的臥室了?!?
我應了句好就上樓了。
不得不說。這快遞還不小,是個大的紙盒子。我找來剪子將通明膠撕開,露出里面顏色的時候,我嚇得把剪子掉在了地上。
天藍色的盒子。
我盯著它半天,最后鼓足勇氣掀開了盒子,這次盒子里面有一張照片,居然是厲若承從晟承大樓出來時上車的畫面。
照片后面寫著:寶貝女兒,爸爸回來了,是不是該為我引薦一下這位準女婿?
一時間,我只覺得五雷轟頂。
那一刻,我想到的事情只有一件,給厲若承打電話!
我哆哆嗦嗦的跑到鏡臺那里拿出電話,因為顫抖不已,我越是著急想撥出去,就越是手滑掉了。
我癱坐在地上。心里一遍遍?念著: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
電話撥出去,每一聲等待都像是被無限拉長,我這心頭就像有鋸在來回來去的拉我。
“接啊!快接??!”
當電話因為等待太久而徹底斷線時,我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只回蕩著那句:“希希,只要我放出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姐,你是不是回來了?”王曉玲推門而入,就看到我像個尸體似的倒在地上。
王曉玲嚇了一跳,“姐,這是怎么了?”
我趕緊把手中的照片團了團塞進口袋里,梁賓這件事我不能牽連任何人。
我“噌”一聲站起來,說:“剛才、剛才絆了一跤。”
王曉玲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看我手里拿著電話,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想給姐夫打電話?看不出來,你可夠粘人的。”
我勉強扯了一個笑容,嘴角抖動的估計很是難看。
厲若承,你怎么不接電話呢?該不會真的就出事了吧?
已經將近十二年了。梁賓果真沒有忘記這段仇恨,是我太傻,沉浸在愛情的歡愉里,忘記自己身上還有這一段父女之仇。
“美國現在才幾點?你要是想打電話也要過一會兒吧?!蓖鯐粤嵋娢也徽f話,又補充了一句。
我一愣,心道還真是關心則亂。
厲若承在美國,梁賓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追到美國找他?煩,估計是因為時間太早,所以厲若承沒有接電話吧。
“劉嬸說飯好了,咱們下去吧?!?
我僵硬的點了下頭,說:“好,我洗把臉,你下去等我?!?
王曉玲聽后便下了樓。
等她一走,我立刻把門關上,想要繼續給厲若承打電話。雖說剛才我的分析不假。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沒聽到他的聲音,我絕對坐立難安。
結果這次,電話撥到一半,厲若承給我打了回來。
謝天謝地,我就和感覺受到了上帝的恩賜一般,快速接通了電話。
“剛才洗了個澡,一會兒有個會議。怎么?又想我了?”
聽他這么說,我忽然覺得眼眶一酸,差點兒流了眼淚。
厲若承從不是我的全部,可卻是我的命。
要是因為我的關系,而讓他受到一點傷害,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尹惜?”
聽到他喊我,我擦擦眼淚,說:“我在。”
電話那邊厲若承不知道是不是讀出了我的思念,還是感知到了我的不安,只聽他說:“后天,后天我一定回去。”
我說:“好?!?
這個電話,我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厲若承看人太毒,更是把我吃透,而梁賓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告訴他。
我和梁賓畢竟是父女,不是非仇即恩的關系,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家事,自然應該由我來解決。
我走到那個盒子前,又盯著這個盒子許久。
想當初,梁賓是何等的寵我,疼我,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東西擺在我眼前,可是他對我媽做的事情,還有我媽的死,生生把我逼到了他的對立面。
輕輕撫摸著盒子,我呢喃道:“爸,你一定要和我至死方休嗎?”
轉過身,我離開臥室向樓下走去,這期間我給張嵐發了個短信,請她幫我確認梁賓是否真的已經刑滿釋放。
這件事,將我人生面臨的最大難題。
老爸,老爸,我們去哪兒里???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