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堯渾身的皮，一直繃緊到抵達了那棟機關(guān)公寓的小區(qū)樓下。
他曾一直以為，他跟沐染的接觸那樣少，那種感覺也就是淡淡的沒那么強烈，可她越是難以躲藏他就越是擔(dān)心，擔(dān)心到不小心泄露了這種情緒。
楚君揚的那句話讓他內(nèi)心大震，他知道自己只要還想活，就不要碰他的底線，那種感覺能壓下，就得死死得壓下來。
小區(qū)門口，理所當(dāng)然地進不去。
蕭堯走下車，臉色冷冽如冰，走過去，跟門衛(wèi)說了幾句話，門衛(wèi)態(tài)度強硬得要命，死活不讓進，蕭堯冷冷轉(zhuǎn)身打了一個電話，遞過去，給那個門衛(wèi)，寒聲道：“滾遠一點接。”
電話，是他們局長打來的，嚇得那個門衛(wèi)把飯盒都掉了，被痛罵了一頓，趕緊給他們開門。
蕭堯冷冷凝視著那緩緩開啟的大門，一片的漆黑中，他知道會迎來怎樣的腥風(fēng)血雨……
……
夜里吃完飯正陪爹媽看電視呢，門就被敲響，李饒驚起，想，這也不是每天晚上沐染該回來的時間啊，但還是跑過去開了門。
一看，竟然真的是沐染！
“你怎么啦？怎么現(xiàn)在就回……哎！”李饒賊兮兮地笑著，話都還沒有說完，那小丫頭就進來，跟她父母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往她房間里面走去了。
“怎么回事啊……”李饒嘀咕了一句，跑進去，一進去就看到沐染居然在收拾行李箱，匆匆忙忙的樣子。
“你這是在干嗎？”李饒擰眉，“沐染？染染，你跟我說話，怎么啦？你收拾東西干什么，你要搬哪兒去啊！”
沐染停下動作，蒼白的小臉轉(zhuǎn)過來，努力甜美地笑了一下，說：“搬出去啊，前幾天我不是告訴過你，找到房子了，下周就要搬。”
沙啞的嗓音，透出了幾分她的緊張和急促。
“你也知道是下周啊！”李饒蹙眉，不滿地走過去，擺弄了兩下她的箱子，道，“那干嗎現(xiàn)在就收拾？啊”
她張大了嘴，瞪著眼睛驚訝道，“難不成是楚家少爺?shù)炔患傲耍恳崆案闳プ∧銈兡莻€甜蜜小屋？你快說！是不是！”
凝視著好友笑的月牙彎彎的小臉，沐染笑不出來，只能面前彎了彎嘴角，小手出了滿掌心的汗，點點頭。
“哇……那不錯！”李饒高興過了，心里的擔(dān)憂這才騰上來，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臉色變了，過去抓住她的手腕，道，“不過，染染，你想好了吧？就這么把自己交出去？我跟你說，你看你們現(xiàn)在都還沒有見過雙方父母，也沒有談婚論嫁，如果要婚前同居的話，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就是你們以后可能不會在一起，你要是真的做好這個心理準(zhǔn)備了，就可以這么做，這樣以后無論什么結(jié)果你才不會后悔！”
反之，她也最好，先想想清楚。
沐染神色呆呆的，有些頹然，不打算再騙她，扭過頭說：“……其實不是。我今天剛剛找到工作，跟君逸一起去慶祝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
李饒聽得云里霧里的。
“饒饒，”沐染敢說，因為她是唯一一個知道的，抬起尖瘦的下巴，說，“我碰到他了。和君逸一起。”
什么！！
李饒像是聽到了巨大的爆炸性新聞一樣，被震得久久回不過神，片刻后臉色也蒼白下來，手揪緊了懷里的抱枕，顫聲說：“那，那他對你……他有沒有對你，做什么……”
難道，一切都要曝光了嗎？
“是，我也害怕那樣，”小東西眼眶紅了，把話繼續(xù)說下去，“還有更可怕的是，君逸跟他們認識。他們認識，從我看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活不下去了。”
她當(dāng)時唯一害怕的，是楚君逸再次扭過頭來看她的時候，用的是那種震驚又嫌惡的眼神，那才是沐染的生命中，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事。
李饒猜測：“所以，你才選擇現(xiàn)在就跟他搬到一起去住？你怕，以后就再也逃不掉了是嗎？”
在沐染的認知里，大概覺得，驕傲如楚君揚，必然不會再要一個被別人玩過的女人。她不怕他毀了她的人生，她只怕他毀了自己唯一剩下的感情。
“不，不行！！”李饒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
沐染不解，抬起眸看她，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說。
“你不能就這么跟楚君逸住在一起，不能這么倉促地決定！！”李饒原本腦子還懵懵的，乍然之間就想清楚了！臉色漲成了通紅的豬肝色，猛然跪下來，拽過她的箱子，把里面的衣服抖出來又把箱子扔到了一邊！
“饒饒……”沐染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她。
“你這一次聽我的好不好？求你了，”李饒眼睛都紅了，跪下來跟她面對面坐著，想到那個問題簡直要苦笑出聲，“你說你們見面了，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也見面了，你懂這意味著什么嗎？沐染，我來告訴你吧，這兩個人誰都不是你命里的良人！誰都不是！！！你現(xiàn)在招惹上一個還好，還可以脫身，還不至于輸?shù)哪敲磻K！可是兩個……呵，他們真正在意的東西是什么你知道嗎？在他們兩個之間你只會因為他們的爭斗而被吞得連渣都不剩！！他們誰都不會娶你！誰都不會！！你知道在那種家庭里面什么才值得被犧牲嗎？女人！像你這樣沒有身份地位，沒有背景，沒有人撐腰像是螞蟻一樣可以隨便被碾死的女人！！！”
沐染懵了，她一時根本不清楚李饒為什么突然之間變得這樣激動，小臉蒼白地想要伸手去抓她：“饒饒，你先坐下……”
“我不坐！！”李饒激動得眼淚都冒了出來，揮開她的手盯著她，目光里充滿悲慟和憐惜，“你還不知道是不是？即使你心有懷疑你也不問是不是？你也想知道他們名字為什么那么相近一定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就是不敢知道是吧？那我來告訴你！那個楚君逸！！他是”
“咚咚咚”，外面，連續(xù)響了好幾次的敲門聲傳來，惹得李饒家的老兩口很是疑惑，就在李饒說這句話的空當(dāng)把門給打開了，外面的人，一身挺拔，裹著滿身的寒氣，模樣很是俊逸冷酷，他們不認識。
李饒臉色一變，戳在遠處的手指放下來，一個“咯噔！”連忙跑過去打開門。
難道是樓下的楚君逸實在等不及，親自找上來了嗎？那她說的話……
門口。
李父戴上眼鏡，背著手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打著官腔，問：“你找誰？”
蕭堯看了一眼門牌，沒有錯。
“沐染。”
他簡短道，盯著這老兩口，禮貌地輕聲問：“沐小姐打擾多日了，她在嗎？”
李饒偷偷打開一條門縫，看見這里的情形后，腦子“嗡”得一聲響，趕緊“砰！”得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這下，那跪坐在原地的小東西更加疑惑，原本蒼白的小臉此刻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她，小手伏在地上，問：“怎么了？是誰？”
君逸上來了嗎？
李饒臉色蒼白地慢慢回過頭，看著她張了張嘴，壓根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
該來的，總是要來。
狂風(fēng)驟雨一般，不是你極度想躲，就能躲得過。
李母很快過來了，敲了敲門，再把女兒房間的門擰開，探頭往里面去看了看，瞅著自己的小女兒眼神里滿是責(zé)備：“饒饒你怎么不早說？沐染在當(dāng)?shù)厥怯信笥训模┐鞫际且涣鞯模粗疾诲e，你這干嘛瞞著我？現(xiàn)在人家來接她了，快，讓她收拾收拾東西，跟她朋友走吧。”
朋友？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