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離離開二皇子的府邸之後並未回他們的別館,而是閃身進了黑暗的巷子之中,騰身而起,施展輕功朝著她的雅音小築行去。
雅音小築在太子府的一個角落之中,這個地方從未有人涉足,除了當今的聖上和李瑾瑜之外。
此時的雅音小築正是寒梅盛開的季節,她看著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物,心潮澎湃。這裡的風燈仍舊燃著,一如多年前,每當除夕之夜,這裡的風燈都會燃起來,只爲了等待她的愛人能夠來這裡一趟。
可是今晚,這裡的風燈竟然全部點燃,就如同這裡的東西已經有了靈性,似乎知道她會來這裡一般。它們用這個方式來迎接她的到來。
她緩步走過玉石欄桿的小橋,來到她平日放琴的白玉石做成的琴案上,這裡竟然擺放著一把鳳尾琴,琴案上沒有絲毫塵埃,顯然經常打掃的結果。
她的心情越來越複雜,心潮翻涌,也跟著提起來,越過琴繼續前行,緩緩地推開雅音小築的大門,她看到廳堂中的燈光豁然亮了起來,在她的牀上坐著的正是李瑾瑜。
她翻身拜倒在他的腳下:“屬下參見主子。”
李瑾瑜冷冷的看著她問道:“聽說今天跟瑾琪玩的聽高興?”
蘇雪離擡頭看了看李瑾瑜,低聲說道:“今日,二皇子帶著我們去了祥瑞樓。”她直起身子,挺直身板,定睛看著面前的男子。
李瑾瑜一身明黃的蟒袍,仍舊端坐在牀頭,擺弄著手上的金玉扳指,冷冷的說道:“你想知道什麼?想知道祥瑞樓的幕後老闆?還是這祥瑞樓的後院爲何跟這雅音小築特別的像?”
說到此處,他嘲諷的看著她,笑道:“你想到這母后的老闆是本王,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幕後的人也可能是秦瀛?要知道,他從開始就喜歡你,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你,他的功夫可能也沒有高,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你,他也許不會建造這個祥瑞樓。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蘇雪離低下頭,她強忍著淚水,卻仍舊滴落下來。
只能低下頭,不讓他看到這一瞬間的脆弱。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我從未想過祥瑞樓會是你所建的。只是我今日發現,二皇子似乎無意於跟你爭奪帝位。”
“今日不要談這些事。很長時間未曾回到小築了,琴已備好,茶已溫熱,酒也準備好了,本王想聽聽你彈琴。”他起身來到蘇雪離的身旁,伸出手。
蘇雪離嘴角抽了抽,最終並未將自己的手送出,利落的轉身,來到鳳尾琴的跟前,將袍袖像兩旁一甩,跪坐在琴案前,焚香,纖纖素手輕輕撥弄琴絃,便有好聽的音樂從琴絃中流淌出來,轉而變得急促起來。
絃斷,琴絃割破了她的手指,她也未覺得痛,反而就著只剩下的六根琴絃將剛剛的曲子彈完,冷眼看著李瑾瑜。
琴絃斷了的時候,李瑾瑜有一剎那的緊張,他剛要離座,卻發現她堅持著彈了下來,纔將心放下,等到琴聲停止,在看她的手指,已經血肉模糊了。
“一旁的彈片爲何不用?”李瑾瑜有些怨怪,有些緊張。
蘇雪離冷哼一聲:“並不疼,主子緊張什麼?這次難得回來,我想去看看秦大哥。如果主子沒有別的事,屬下先行告退了。”
她躬身行禮,將受傷的手指隱藏在袖籠中。
李瑾瑜的眉目突然冷了下來,他冷哼一聲:“好。你去吧!”
她卻並未馬上離開,轉身去了小築的後面,拿出一罈子的青梅酒出來,抱著這罈子酒看都不看李瑾瑜,離開雅音小築。
李瑾瑜看著她離開的單薄背影,手指緊緊地收攏,他上前幾步,將緩步的她一把拽住,狠狠的說道:“難道你這罈子酒願意跟秦瀛分享,也不願與本王一同共飲麼?”
蘇雪離能感覺到肩頭的疼痛,可她並未回頭,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回答:“是的。如果沒有秦大哥,也就不會有現在的阿離。可是跟太子殿下,我們一個是君,一個是臣,不能越距。”
“如果
,本王願意呢?”他急切的說道。
蘇雪離仰頭,她不知自己該笑還是該哭。
“可是阿離沒有這個福分!還請殿下放手,屬下,屬下……”
話未曾說完,整個人已經投入了一個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懷抱中。他的氣息如此的近,就在她的頭頂,吹拂著她的神經,讓她故作的堅強一點一點的坍塌。
“殿下,請你放過阿離吧!阿離沒有這個福分,阿離……”
他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在她的耳後說道:“不要這麼說,是本王沒有能力,是本王錯過了……”他忽然說不下去,將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處。
蘇雪離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兩人之間會有這麼一天,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向自己吐露心聲。
“殿下,我們…不可能了。阿離很珍惜曾經跟殿下在一起的日子,所以以後的日子不管如何艱難,阿離都會忠誠的跟著殿下,不會背叛殿下的。太子妃是個很好的女子,她值得殿下珍愛一生,她配得上跟殿下一同成就霸業。而阿離,不過是一個躲在黑暗中的殺手,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不配殿下的寵愛。”她忍著心中的痛,一字一句的將這些話說了出來。
李瑾瑜將她慢慢的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她:“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當初我未曾這樣選擇的話,你們也不會強迫我的,是不是?”蘇雪離將心中的痛楚埋下,揚起一張燦爛的小臉來。
“等到你稱霸天下的時候,記得曾經有個叫阿離的女孩爲你奮鬥過。殿下如果沒有別的事,屬下先告退了。天色晚了,這罈子酒送給殿下,我也該回去了,要不然王爺會懷疑的。”
她將那罈子酒塞入李瑾瑜的懷中,轉身跑開,等到過了玉石欄桿的小橋,她纔敢回過頭來,等到再回身的時候,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了。
李瑾瑜手中捧著酒罈子,癡癡的看著那個消失的背影,心內五味雜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