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你動作真快……”在走進攝影棚,準備進行流程彩排的時候,蕭永一路上被無數人這樣問候著。蕭永滿頭霧水,直到他在攝影棚最中間搭建起來的那個將來屬于主持人的平臺上看到了韓惟君。她居然帶著盛夏真的來了攝影棚。大家的那“動作真快”的說法,顯然是誤解或者是故意誤解了他和韓惟君、盛夏的關系。
工作人員們絕不會讓來探訪蕭永的客人在外面等著,哪怕身份再可疑都不會,更何況是那么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和那么一個可愛的小孩。蕭永幾乎完全沒有客人,他認識的所有人現在基本上都在大會里工作,都有自己的通行證可以自由出入。忽然冒出來這么一個訪客,大家實在是太好奇了。
韓惟君問起過楚弘,但楚弘最近幾天又回到了羽星廣告,臨時幫著他們進行培訓和項目的移交工作,而在現場最順理成章地負責接待韓惟君母子倆的,也就是朱漪泓了。雖說蕭永和朱漪泓的師徒關系,大家都覺得有些好玩,但無論如何,朱漪泓畢竟算是名義上的學生。雖然大家也搞不明白這個忽然找上門來的母子到底和蕭永是什么關系。
“啊,師父來了。”朱漪泓看見了蕭永一頭霧水地走了進來,站起來招呼著。
現在,整個影棚里到處都是跑來跑去的工作人員,真正能夠不受干擾的還的確是這個平臺,關閉了頭頂上的燈光,也就不那么熱了。雖然攝影棚里的空調設備算得上是功率強勁,但也頂不住那么多滾熱的燈光和來來往往忙碌著的人群。
“師父,怎么沒聽說你有同學在這里啊。”朱漪泓熱情地招呼著。
“我也不是石頭里蹦出來就那么大的吧。”蕭永翻了翻白眼,無奈地說。
“叔叔,這里真好玩,回頭我可以再來玩嗎?”盛夏跑了上來,親熱地扯著蕭永的T恤下擺。
“隨便啊,你高興來玩最好,不過這里平時很忙的,別妨礙那些叔叔伯伯們工作就好。回頭記下我的電話,來以前給我發個消息吧。”蕭永摸了摸盛夏的腦袋。
朱漪泓好奇地問道:“正在說你在大學時候的事跡呢,沒想到,你拿三腳架打架的歷史源遠流長啊。”
蕭永靠著舞臺的欄桿坐了下來,說:“那是不是介意聽一下我的版本呢?”
蕭永記得,那還是大二時候的事情。蕭永當時在協助學校話劇社,在學生的群落里,當編劇當導演當演員什么的,大家興致都很高,但后臺的很多技術性工作,卻向來乏人問津。至少,不像是現在的大學里,各種愛好的人那么齊全,當年,大家都比較文藝。而蕭永就是那么個對于技術工作很有興趣的家伙,在燈光、布景方面,是整個話劇社的不二人選。劇社當時排練的是一個很有些熱血的校園劇。一次劇社在排練結束之后,一幫被劇情激動得難以抑制的年輕人們在學校后門的大排檔上吃飯,幾瓶啤酒下去就開始瞎嚷嚷了。正好當時邊上有幾個小阿飛,不知怎么地就起了沖突,大家打成了一團。由于年輕的演員們血氣方剛,人數也占絕對優勢,自然是取得了勝利。但是,那只是事情的開始。就在第三天,那幾個小混混就拉扯來了幾十號人進入了學校,要找那幾個人。結果,把劇社一大幫人都堵在了禮堂里出不來。大概是因為那些小混混里有一兩個家里有點來頭的人物,校警得到嚴令不準動手,110也刻意地姍姍來遲,事情就那么僵持著。整個學校里好多學生都涌過來圍觀,但真正敢幫忙的卻很少。
蕭永那天本來并不在學校的,他那天和一個朋友約好,為那個朋友的女友拍攝照片去了。他提著全部的器材回到學校,卻發現劇團的同學們被圍困了。校警攔著學生們不讓靠近,他斜挎著攝影包,拆開了三腳架,居然從禮堂后面的足足有10多米寬的河里,將攝影包頂在頭上泅渡過去,突破了校警和老師們的封鎖。隨后,他將攝影包扔在后臺,將禮堂里的音樂開到最大,放著激昂的音樂,仿若狂歡一樣帶著一大幫人沖了出來,將那些小混混打了個落花流水。蕭永當年就喜歡鋁合金的三腳架,航空鋁材既有彈性、韌性,卻又堅固不易變形。那一場大戰,在校外是嚴禁傳播的,很少有人知道,但當時那幾屆的同學,卻都有著深刻的印象。至于蕭永,則因為在大冬天泅渡,打架,而在同學們心中成為了一個傳奇。學校方面本來是要處分他的,但到最后,由于一些同樣很有能量的學生的活動,終于不了了之。而蕭永,在那件事情之后,則有一個很好玩的外號,叫做“悟空”。那是一個大學生們瘋狂迷戀大話西游的時代,能夠有這么個外號,足以證明蕭永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多好了。其實,如果不是蕭永和他們那些朋友們是如此專注于事業,大概就算沒有七彩祥云,拐幾個相貌堪比紫霞仙子的女生回去,也不會太難。
蕭永的敘述相比于韓惟君自然是有著很大不同。韓惟君當時也只是道聽途說,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后來淺淺地掠過那個朋友群落,知道的比一般同學多那么一點點而已。她當年甚至都不是圍觀人群的一員,顯然說不上什么真實的感覺。但蕭永,說起這些事情來,雖然語氣中明顯不將當年的輕狂當作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仍然能夠從中了解到他當年的種種。而不管是韓惟君還是朱漪泓,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那些蕭永刻意用夸張的語氣,說的好像很什么的事情,卻似乎有所保留,尤其是真的打架的那一段。蕭永并不是個暴力的人,他也不想給這兩個女子留下這樣那樣不好的印象。
韓惟君和盛夏一直待到晚上7點多。盛夏可是玩了個不亦樂乎,整個影棚里到處都是男孩子會感興趣的東西:機械、電氣、攝影攝像器材以及數不清的美女。韓惟君對這些內容也很感興趣,但她留到那么晚,還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同樣是老朋友的楚弘。說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吧,但既然來了,難免想一次就見到他們全部。但是,楚弘最終還是沒有出現在韓惟君的面前。到了7點半,全場的攝像器材,轉播方案聯動測試就要開始了,韓惟君覺得不方便再等下去,只好走了。就在短短的一個下午加上一個傍晚,韓惟君和朱漪泓卻相處得十分融洽了。其實,兩人的年紀差不太多,朱漪泓比韓惟君只小了幾個月而已。雖然韓惟君有了盛夏那么大的一個孩子,但年輕的心性卻沒什么變化,而且,盛夏這個超級聰明的孩子,平時很懂得照顧自己,再加上家里其他大人的寵愛,并不會給韓惟君添什么麻煩。
當朱漪泓送韓惟君出去的時候,她忽然悄悄地問韓惟君道:“韓女士……有件事情……”
“叫我惟君吧。”韓惟君親切地說。
“嗯,我想,以后能不能再找你聊聊。我想多知道一些師父當年的事情呢。這家伙太神秘了,平時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當徒弟當得太憋屈啦。”朱漪泓嘆道。
韓惟君朝著影棚方向看了一眼,說:“神秘嗎?呵呵,要么是他變了太多,要么就是你被騙得很慘。”
朱漪泓咦了一聲。韓惟君看起來對蕭永的了解并不像是道聽途說那么簡單,這倒是大大出乎了朱漪泓的預料。
韓惟君笑著說:“另外,你不是還有個很好的師叔么?為什么不去問楚弘呢?”韓惟君從朱漪泓的這個要求,和她今天的表現里,了解到了一點這個年輕漂亮,生活優渥的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朱漪泓并不是那種將自己的全部想法深深藏著,不讓人知道的人。可恰如她的名字,她的心事可以像是水一樣澄澈透明,但是,當她的內心起了漣漪,卻又有誰能穿透那重重水光,將她一覽無余呢?
“老媽,回頭真的還要來這里玩哦。”盛夏提醒道。
“咦?那么好玩啊?”韓惟君笑著問道。
“蕭大叔說要教我拍照。”盛夏興奮地回答。他對蕭永的稱呼,已經變化了好多次了。
自己這個孩子,對什么事情都是五分鐘興趣,雖然學什么都超級快,偏偏沒有一項能持久。而那些集體項目,那些個男孩子們最喜歡的東西,自己卻沒辦法教給他,也沒辦法指引他怎么玩……攝影應該也是這些項目中的一個吧。盛黎年生前也喜歡攝影,也曾想拜在蕭永門下,這或許也算是某種遺傳了。如果蕭永愿意指導,倒是不妨讓盛夏玩玩看,順便看看攝影是不是對每個男性都那么有蠱惑力。至于攝影的花費問題,那倒不是韓惟君最先考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