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從鼻腔中不滿的‘哼’了一聲,然后趁著文安安茫然看過來的空檔,抬手使勁在她背上推了一把,就這樣,不幸的文安安‘華麗’地摔進了門內。
文安安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會以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與白彥宇見面。
也不知道韓老是不是故意的,他那一巴掌拍過來雖不疼,但力道卻太大,再加上文安安先前也沒個防備。
如此一來,文安安踉蹌了兩下之后,就被迫順著老頭子的力道摔了個大馬趴。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另外兩個人都傻了眼,當即愣在那里盯著趴在地上的文安安。
白彥宇之所以怔忪,是因為沒能反應過來,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會發生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
而韓老發愣原因,則是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只是這么隨手輕輕地一推,那丫頭就往前栽了出去,最后竟然摔在了地上。
弄不清楚狀況的兩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時間竟然誰都沒有意識到應該先將趴在地上的文安安給扶起來。
而文安安之所以沒有從地上立即爬起來,除了這一下摔得有些疼以外,更重要的是她此刻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人了,根本不好意思起來面對屋里的另外兩人。
有一瞬間她甚至想著,干脆就這么趴在地上不起來,或是起來之后不與小白相認,直接轉身就離開。
不過這種兩種想法最終還是被她給壓了回去。
文安安不斷告訴自己,剛才那只是一場小小的,小小的意外。自己此刻一定要淡定。
但即使她都已經如此催眠自己了,可文安安仍舊是羞得滿臉熱燙的厲害,就連耳朵也似染了血一般,紅了個通透。
“丫。丫頭,你沒事吧”,反應過來的韓老快步走到文安安旁邊,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見文安安搖頭表示沒事之后,他這才松了口氣。
白彥宇只在文安安摔倒的時候看了她和韓老兩眼。然后即刻就將頭轉了回去,連個余光都不愿意留給他們,仿佛他們兩人根本就不存在在這間屋子里。
屋內的氣氛一時間就凝固下來。
文安安見這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得先開了口:“那,那個,我想”
“滾”
由于白彥宇吐出的這個字太過冷厲,文安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張嘴問了句:“你說什么?”
白彥宇將從頭上卸下的珠釵‘啪’的扔到桌子上,轉過頭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道:“我,叫。你,們,滾”
“你個臭小子,你這是什么態度,啊!!!!!”
一見面二話不說就叫囂著讓人滾出去,即便是普通人都得生出三分怒氣。更別說本來就反感文安安過來找白彥宇的韓老。
老頭子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在原地蹦的老高,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人。
“韓老你別激動,別激動啊,讓我和他說兩句話”
文安安死命拉著韓老的胳膊,然后又是一陣好言相勸,才堪堪讓他的怒意平息下來。
上前一步擋在韓老的面前,文安安皺眉直視著離自己不遠處的白彥宇。
因為洗去了裝扮的濃妝,此時文安安才真正得以看清楚他的容貌。
時間似乎特別鐘愛那個曾經令他們一家人都感到驚艷的小男孩。現在的白彥宇早已褪去了兒時的稚嫩,整個人愈發的美艷起來。
膚如凝脂。在偶爾透射進來的陽光照射下,竟然隱隱呈現出一種瑩潤透亮的光澤。
斜長的桃花眼微微上勾,獨留下最后一絲眼線隱入飛鬢,即使此時他擺出一副冷冷的表情,依舊給人嫵媚如妖狐的錯覺。
烏黑的青絲散落在臉頰兩旁。稱得他原本就不大的臉龐更像是一只手就能握住一般,竟然但出些屬于女人的韻味來。
若是這身樣貌生在一個女兒身上,不知能引得多少英雄豪杰盡折腰,可偏偏托生到一副男兒身,終究是禍不是福。
文安安直視著白彥宇投射過來到冷冷目光,那刺骨的寒意中夾雜著濃濃的厭惡。
在這一剎那,文安安終于明白白彥宇為什么對他們會是如此的態度了。
因為這張臉,在過去的十年間,帶給他的只怕是無盡的煩惱,以及招惹著只為這幅皮囊而趨之若鶩的人吧。
想著曾經那個會害羞、有些傲嬌,甚至渴望家庭的小白,文安安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了一樣,陣陣兒的疼。
“我讓你們滾,聽見沒有”
氣急敗壞的聲音再次響起,切斷了文安安的打量。
文安安將自己要說的話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見沒有什么差錯后,才柔聲開口道:“這位公子別生氣,我們祖孫馬上就會走,只是在走之前能不能想你打聽個人?”
白彥宇不屑地哼了一聲,滿眼滿臉都寫著無盡的嘲諷與鄙夷。
文安安無奈的笑了下,看樣子以前有人用這種話騙過白彥宇。而現在,估計小白是把她也當成那些為了見他一面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了吧。
“我只是想向公子你打聽一位姓白的公子,名叫…,白彥宇”
在文安安說出那個名字的一瞬間,白彥宇猛然抬起眼簾驚訝的望下她。
眼前的少女半張臉都蒙在面紗之中,讓人看不真切她此時的表情。但那雙露在外面的眸子,卻盛放著瀲滟的波光,流轉間似乎能夠將他給看給通透。
這雙眼,與他每日在腦海中描繪的某個人的眼睛有些相像,但似乎又與之有些不同。
“咳咳,公子?”
被文安安的喊聲拉回神,白彥宇不自在的將眼睛投向別處。僵硬的回答著她的話:“你,你打聽那個人干什么?”
原來是她誤會了,那個記憶中的小白并沒有變啊,還是那么的傲嬌別扭。
文安安嘴角噙著笑。就連眼睛都微微彎了起來,不自覺地就逗弄起白彥宇來。
“呃,這個和公子并無關系吧,公子只要告訴我,你認不認識那位姓白的公子就可以了”
白彥宇顯然沒有想到得來的會是這個答案,一下子呆愣在那里。直到看清楚文安安眼中的揶揄才反應過來,竟然被這個丫頭給擺了一道。
不由的惱羞成怒起來,“這是,這是小爺的規矩。要是想問那個人,必須先得回答我的問題”
這次不僅是文安安,就連旁邊的韓老也哈哈大笑起來。弄得白彥宇只得怒瞪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笑了一會兒,文安安不打算再繼續為難小白,調整了下情緒后,才將理由說出來:“我有兩個哥哥”
話剛說到這里,白彥宇就蹭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幾步跨到文安安面前,神情激動的望著她。
不過他卻只是看著并沒有說話。
于是文安安只好繼續接著道:“我聽我兩個哥哥說,小的時候曾經在村子里遇到過一個姓白的小男孩,呃,就是那個叫白彥宇的,他們三人似乎挺投緣。不知怎么得就糊里糊涂的結了拜,不過因為那個孩子要跟著是戲班班主的舅舅討生活,所以最后離開了我們的村子。因此后來我們就失去了聯系,今天我聽到公子你的戲時,絕對你”
“你,你,可,可有,有證據”
文安安沒有想到,小白居然會激動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她不明白。他們曾經只相處過幾天的時間,情感應該沒有那么深厚。
為什么小白此時一副像是與家人分開多年,最后又找到自己的親人的孩子一樣,情緒如此激動?
文安安當然不能明白,在沒有遇到文家人時。白彥宇過著的是怎么樣的生活。那些個顛沛流離、任人欺辱的日子,讓他是多麼希冀能夠感受到家的溫暖。
而那種溫暖,是文家人帶給他的。
雖然短暫,但卻已經深深的融入在他的骨血里。
甚至讓他有種錯覺,自己身體里那一半骯臟的血液,因為那片溫暖而得以凈化。
他不再只是一個妓女生出的孽種,而可以卑微的作為文家半個兒子。
白彥宇知道,這種想法只不過是自己的妄想罷了,可就是這種妄想,也成為支撐他在這十一年間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證據,證據呢”
白彥宇有些失控的掐住文安安的肩膀,讓她疼得皺起了眉頭。
站在旁邊的韓老實在看不下去了,“臭小子,快放開”
文安安見韓老的脾氣又上來了,怕他氣急了之下隨便掏出些藥來,到時候小白可有得受了。
于是文安安趕緊將袖子掀開,露出手腕上的紅線桃木珠子,“這個,這個是當年我們一起買的,我、我哥哥還有那個孩子每人一個”
白彥宇低頭摩挲著文安安手腕上的珠子,喃喃自語道:“真的是的,真的是的”
隨即,文安安就感受到手背上一滴、兩滴,然后是越來越多的淚水,溫熱的,卻燙得她手背有些發疼,然后這種疼慢慢地通過手背,蔓延到了心中。
“白彥宇”
“恩恩,我是,我是”
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白彥宇從衣領中扯出一段紅繩,在紅繩的最末端拴住一個與文安安手腕上一模一樣的珠子。
“安安,安安,謝謝你,謝謝你”
被小白摟著的文安安,耳邊反反復復就是他的那句‘謝謝你’。
ps:
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小白,作者真的挺喜歡小白的。可是這樣的小白注定是個悲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