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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直面死亡

執著的石磊令席安陽只好順從的和他一起來到火化室。席家人都在等候火花師將席鐵生的遺體推至殯儀館正廳做最後的告別……

她沒有向前,這樣的時刻心中莫名的糾結起來,再加上對於爺爺內心的遺憾,席安陽默默的在角落看著眼前的一切。石磊就站在她的身後,也一言不發。有時候安靜的陪伴也是一種保護吧。

席鐵生的遺體告別在悲壯的音樂中開始了,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安靜的躺在水晶棺裡……接受著親朋好友的祭奠。每位參加葬禮的親朋好友都莊嚴肅穆的手持一朵菊花。

喪禮主持人說著例行公事般的臺詞,席安陽只記得最深入心裡的一段:你是一位父親,在兒女的生命中留下難於抹去的印記;像天際的一顆星星般,低調而永恆地陪伴孩子們走過人生的每一個春夏秋冬;讓他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你的關懷,而不試圖去接受回報……

這是以席鐵生兒女的口吻抒發的一段輓詞,卻讓席安陽在人羣中凝望著席文俊略微蒼老的容顏!她的父親,也會有離開她的一天啊!席安陽如同靈魂開竅一般,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今後該孝順這個媽媽最愛的男人了!

告別儀式結束後就是親人最無法控制情緒的一幕—火化遺體。

席文秋聲淚俱下的站在父親的水晶棺前,哽咽的和父親做最後的告別:“爸爸,您這樣離開我們,沒有任何徵兆,沒有一點準備,真的太突然了!讓我們沒辦法接受啊……我好懷念您跟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子,我會記得您對我說過得每一句話。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媽媽的,您安息吧!”

席文俊背對著家人,凝視著安詳的父親,他拭著淚水走至一旁。回憶這位老人,在他的一生之中所扮演的角色,令他難忘!從年輕時候指引他步入建築行業開始,父愛就像是一塊踏腳石,在他迷失時仿若明亮的燈塔照亮他前行的方向;在生活中更是扮演了一位能夠讓他坦誠心扉的長者,像他的精神支柱;在他成功時,父愛又是鼓勵與警鐘……

這樣一位亦師亦友的父親即將離他而去,他的心頭彷彿千斤大石一般壓在心口。

席翀攙扶著奶奶,老太太滿臉淚水望著相依爲命六十多年的老伴,依依不捨的看了他最後一眼,終於還是要面對分離啊……

她在心中默唸道:老頭子你等著我,不久的將來我再去和你團聚!

席翀和程旭也留下了眼淚,年輕還不能理解死亡的含義。卻在失去爺爺的時候,明白了逝去的疼痛……

席安陽沒有流淚,她回憶起母親去世的一幕,只有稀疏幾人,冷冷清清。那個時候在悲痛欲絕裡,並沒有察覺死亡帶給她更多的震撼和意義,只有痛苦和滿腔的沉重。

爺爺的去世,令她對於生命重新有了新的認識。生命的本質是機體內同化和異化過程這一對矛盾的不斷運動,而死亡則是這一對矛盾的終止。這既是疾病的歸轉,也是生命的必然規律,死亡就是輪迴的開始吧。

爺爺真的走了!她站

在火葬場的大煙囪下望著一縷縷青煙冒出去,隨風飄散。不禁感慨:生,本身才有意義啊!死了真的是一了百了啊!

錢茜茜和祁寧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席安陽從頭至尾默默無言。錢茜茜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陽,節哀順變吧!相信爺爺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這麼傷心的,保重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祁寧也給了她一個擁抱,一改往日嬉笑的模樣,正經的對她叮囑:“你的身邊還有我們,有你的親人,別鑽牛角尖,不要想太多了,太陽明天一樣會升起的!”

席安陽眉眼間的沉重慢慢舒展開,望著兩位好友的關懷,認真的點點頭。

許紹宗和幾位熟識的開發商在一起,眼睛卻緊緊的圍繞著席安陽。腳傷還未痊癒又接二連三的忙前忙後,她已經不能自主的正常走路。在有些人異樣的目光中,她都是低著頭緩緩的行動,好在今早接她的男人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是叫做石磊吧……

作爲一個愛慕席安陽的男人,許紹宗清晰的感覺到石磊對於席安陽的用心。雖然心中異常苦澀,這樣男人才是應該陪伴在安陽身邊的男人啊!望著兩個人如此般配,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也許該是慢慢退出的時候了吧。

席家人都在火花室外面等候最後的骨灰,這也將意味著席鐵生所有物質形式的存在都不再有意義了!多麼輝煌的一生,面對最後的一刻,都是一樣的結果……

席文俊莊嚴肅穆的捧著席鐵生的骨灰,準備送至公墓安葬。守候在火葬場的大小車輛又浩浩蕩蕩的前行,預示著主人生前不容小覷的氣派。

整整一個上午,終於入土爲安的席鐵生老人最後在親友的三鞠躬之後,永久的長眠於地下……

接著,所有的人轉至酒店,席家備下的酒席既是對逝者的追思也是對生者的慰藉。

在這一切之中,只有一個人無視這所有一切,只是盯著席安陽若有所思……她就是田蕓。

從視如父親的公公入院見到這個美麗異常的女孩開始,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在心中慢慢升起,當時席安陽是隨從程旭的戰友同來,田蕓還在自嘲自己的敏感。今天她終於篤定,這個被稱爲席安陽的美麗女孩就是丈夫的私生子……

她該怎樣面對這一切?丈夫曾經有個妻子還是情人呢?能夠爲他生下女兒並且撫養出落得亭亭玉立……田蕓的善良和溫柔,漸漸的被嫉妒和疑問取代!那該會是怎樣的一份感情呢?

席媽媽知道,席文秋夫婦也知道,連疼愛備至的兒子都能將席安陽視若親生姐姐一般……席安陽該不是第一次和席家人接觸了吧?爲什麼這一切都沒有人來和她解釋一下呢?田蕓麻木而悲傷地心情低到了谷底!

她走進酒店一個空置的包房中,將門慢慢關上,靠在門上終於抑制不住哭大哭起來!席家和田家是世交,自己的親生父親和席鐵生親如親兄弟,父母在臨終之前將她交給席家二老,期望他們能夠待田蕓視如己出。在席家並不寬裕的生活中,席鐵生夫婦卻堅持將

田蕓供完大學,最後她順理成章的成爲席家長子席文俊的妻子……

田蕓曾經不止一次的感嘆,命運對她既是殘酷又同樣垂青。沒有父母的孩子本該四處飄零,無家可歸。但是在席家,她卻能實實在在感受一種家庭的呵護備至。席家二老對她就如同席文秋這個親生女兒一般,從不讓她感到被冷漠和排斥。這樣的長輩,這樣的家,她曾經倍感珍惜……

但是席安陽的出現,徹底瓦解了她曾經的認知。她開始在懷疑和猜忌中質疑席家所有的人,對自己隱瞞著根本瞞不住的真相!如果這個孩子能夠迴歸席家,那麼於情於理都要知會她一下,不是嗎?就算那些往事都已經過去,但是她真的需要丈夫的一份解釋啊!

爲什麼?爲什麼要讓她默默的承受這樣的苦痛呢!沒有人理解的孤獨感,快三十年間的落寞誰又能清楚,丈夫忙於公事,常常忽視自己的感情。田蕓獨自一人承受著,以爲支持和理解就是對席文俊最好的表達愛的方式!天知道,她有多麼深愛丈夫啊!

現在終於能夠將這些片段編制在一塊兒……也許丈夫的愛從未在自己的身上吧?所以纔會將曾經年輕的她放心的安置於家中,好吃好喝養著,卻不懂她是個有血有肉渴望被呵護和關愛的女人!田蕓看著真相漸漸被自己洞悉,不禁冷笑的哭泣。這個事實太殘忍了啊!

席文俊招呼著親朋好友落座之後,準備在司儀的主持下,席家上下對衆人表示感謝。他意外的環視酒店,卻沒有發現田蕓的身影,他的心有些不安。一向溫柔的妻子這個時候會去哪裡呢?他找來席翀問及田蕓,席翀卻一臉茫然的環顧四周,母親怎麼不見了呢?

正在父子二人暗自焦慮尋找田蕓之際,席文秋將席文俊拉至一邊神色緊張的說道:“哥哥,嫂子不會是因爲安陽的緣故離開了吧?”處於一個女人的直覺,席文秋覺得嫂子是在酒店失去蹤跡的……

“你是說田蕓在固執安陽的存在?”席文俊本打算在父親的喪禮結束之後和田蕓長談一次的。席安陽的事情他不願意隱瞞,也不可能隱瞞她。只是這幾天太忙碌了,還沒來得及和她說一聲,她真的因此介懷而離開了?那她會去哪?田蕓是獨生女,遠方的親人也很少聯繫!也就是說她沒有地方可去……

那麼,一種不願意面對的情況慢慢浮現在席文俊眼前!

席文俊撥通了田蕓的電話,手機接通卻無人接聽,席翀又嘗試著撥打了一次!同樣是沒有接聽。過了一會,席翀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是田蕓:翀兒,勿念媽媽,照顧好自己。代我向奶奶抱歉,我想出去散散心……

席文俊看著妻子似乎有些任性的舉動。心中既是自責又擔憂她的安全,馬上讓席翀發回去一條信息,意思是讓她回來,他要和她談談……誰知對方沒有迴應就關機了。

眼看著酒席馬上開始了,望著席文俊心神不寧的樣子。程宏偉安慰席文俊道:“大哥,嫂子也許是賭氣,過些天想開了就會回來的!你別擔心了啊!我們開席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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