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晁……瑞……”夢正成艱難的吐著幾個字,灰色漸散光的眸子期盼的看著池晁瑞。
“爸!”池晁瑞趕緊走到手術臺前,雙眸閃光了。
“替……替……我照顧好……染……”艱難的聲音就在‘染’字嘎然而止了。
“不……”夢染兒狂吼一聲之后就不醒人事了。
“染兒!”
這樣的悲慟的場面,比把人丟進了狼窟更讓葉邴難過,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尚恪健本想跟出去,可是想了一下,沒跟了。
他跟葉邴之間,永遠也不可能,不光是因為自己是家中獨苗的原因,更因為葉邴他喜歡女人。
其實,池晁瑞一直都知道夢正成的病情,只是在夢正成的要求下,他沒有說,從做了手術那天起,就有了并發癥,而且是大腦中,根本就無法手術。所以,他換了他最信賴的人的照看他,要不然,恐怕一個月都難撐過。
這一切都是因為愛夢染兒,痛一次就好,不要每天都不開心。
可是,他錯了,從夢正成走后,一個星期里,夢染兒只是窩在自己的屋里,不哭不笑,吃飯時,吃飯,睡覺時睡覺,就像一個木偶般的生活著。
這急煞了池晁瑞,在別墅里,他卻不能關心她,連看她一眼都難。
夢染兒就如沒生氣的娃娃生活著。
她所做的都是為了父親,她不知道父親沒了,她還能做什么。一個沒有在乎的人,還活著有什么意思。可是,她卻沒有勇氣結束自己!
她知道自己在眷戀什么!
她恨這種眷戀!
一個星期里,看似風平浪靜,卻也暗起洶涌。
左思玲整日以自己是個孕婦而炫耀著,對下人更是作威作福的,可是,她卻很能裝,在池晁瑞的面前,就像一個溫柔善良的好主子,做到真正的賢妻良母。
可能整個別墅,她也只有對她親自招進來的姚傅潔最好了。
只是,池晁瑞看似雙眸帶笑,可是,蘊含在笑意下的卻是冰冷和擔心,他的雙眸時刻都關注著夢染兒。可是,除了吃飯,夢染兒從不踏出房間。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是池晁瑞給她療傷的極限。
一大早,池晁瑞就坐在了客廳里,叫來了姚傅潔。
“少爺!”姚傅潔微低著頭,不敢與池晁瑞那銳利的眸子相接。
池晁瑞微愣了一下,瞬間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去叫夢染兒到前廳來!”
“是,少爺!”姚傅潔回答得一板一眼的,然后轉身往后院走去,步伐有些快,如針刺背的眸光讓她心里發毛。
正在池晁瑞望眼欲穿的時候,姚傅潔跟夢染兒一前一后的出現在他那深邃的瞳孔之中,不由的勾起了笑意,可是在瞬間又收了起來,夢染兒那種如死灰一點生氣也沒有的臉龐讓他猛的一驚,一怒!
難道她就不明白嗎?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的生活!她的這幅樣子是想干什么,隨她像父親而去嗎?難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她要留戀的人嗎?
她一點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嗎?
父親臨終前的意思,她不明白嗎?
“少爺!夢小姐來了!”姚傅潔垂下眸光,微低了頭,恭謙的說了一句后,識趣的退下。
“夢染兒!”
“少爺有什么吩咐嗎?”夢染兒站在池晁瑞的面前,無神的眸光卻飄向他的身后落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夢染兒,你似乎忘了你的責任!”
夢染兒微有些不解的收回了眸光,看著冷然如陌生人的一張俊臉,陡然的恨意有升了上來,對,她就是恨,她恨自己就是眷戀這張時常勾起邪魅的笑意的臉。
“責任?少爺是指……”夢染兒不明白他所說的責任是所為何事?
“夢染兒,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一碟菜了嗎?”冰冷的語氣加了一點點的嘲諷,“你真以為是池傲天送來的,我就不敢動你了嗎?看看這幾天你做過什么,當小姐啊?你夠格嗎?”池晁瑞帶著濃濃的嘲笑從上到下的打夢染兒打量了遍,心里一痛,瘦了,瘦了,這幾天,她有吃飯嗎?本來瘦得像竹竿,現在瘦得像木乃伊了。
“是,少爺,教訓得是!”夢染兒眸光都沒有閃一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碎成了一塊一塊的了。
“那不去干活?”
“是,少爺!”夢染兒挺直了背,酸澀的眼眶難受得讓她不由的眨了又眨。
池晁瑞垂下了眸子,把那份痛楚掩在了無人看見的黑暗里。
“夢小姐!”李媽走出剛好聽見池晁瑞訓她,可是,少爺的用意,她懂。然而,這樣的語氣也太狠利了一點吧!夢染兒的心已經滿是洞傷了,少爺為什么還要在那上面撒鹽呢?
夢染兒充耳不聞的走到一個正在打掃傭人的身旁,一句話不說的搶過她手中的抹布,然后跪趴在地下,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的擦著光亮的地板。
“夢小姐!”那個傭人有些瑟瑟了,她這哪是擦地板啊!她是跟地板有仇,不擦個洞來,誓不罷休!
“今天把這個客廳里的所有位置擦得一塵不染,否則不準休息!”
“少爺!”李媽驚呼了一聲,想為夢染兒求情。
“誰都不許幫她!”池晁瑞冷硬的下了一句死命令,冷著鐵面走了。
辦公室里,池晁瑞一件事也沒有做的,雙眸染怒的盯著那個不遺余力的勢抹著地板的女人,生硬的眸子想真把她盯死!
都兩個小時了,她還維持著那樣的動作,抹布都被她抹爛了,手也蹭破了皮,浸出了股股的血液,越流越多……
她就那么喜歡虐待自己嗎?
“瑞,你到底對夢染兒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做!”
“啊?”尚恪健不由的驚呼了一聲,“你居然什么也沒做?難怪她要成這幅樣子了!”
“什么意思?”
“瑞,難道你不懂,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你的關懷和安慰嗎?”
“安慰?”池晁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我知道,可是幕后那只眼睛都還沒有抓出來,我怎么敢明目張膽的去呵護她,卻寵愛她?”
“瑞,你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是,小垌是發生在別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那個人對你根本就了如指掌,你這些偽裝根本就沒用,反倒是增加了夢染兒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