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
一道身影走了進來,恭敬的跪在牀前。“王,她已經(jīng)出府。”
話落。
原本眸子輕闔的男子緩緩的擡起眼簾,眸子裡冰冷一片,隱約的透著一絲怒意。“跟上,她回來後,帶她過來。”
“是。”
夜,漸漸的靜了下來。整個新月國的皇城裡靜謐的沒有一絲聲響,宛如一座沉睡了的城堡,靜寂寥寥。
這一種平靜,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覺得壓抑著的危險氣息。
驛站,新月國用以接待外來貴賓的地方,整個偌大的院子裡,有士兵把守,守衛(wèi)森嚴。房門外,更是有數(shù)十名護衛(wèi)身著鐵衣,手持利劍,分別站立在兩邊,形成了長長的列隊。
此時,房間裡,一名身穿藍色華服的男子坐在桌子前,雙手行雲(yún)流水般的在桌上擺放著的古箏上游走。
他身後的青絲用上好白玉簪子隨意的挽起些許,露出了男子光潔白皙的面容,垂落的眼瞼上睫毛掩住了眸子裡的神情,鼻樑下,那微微翹起的雙脣宛如花瓣般粉嫩,不經(jīng)意間的透露出一絲萌動可愛的氣息。
指尖遊走,炫音騰起,蜿蜒曲折,飄忽不定,輾轉(zhuǎn)流連。琴音衝出屋頂,飄落在人的腳尖,彷彿剎那間能迅速的滲入人的肌膚,瀰漫在人的心裡。
砰……
一道細微的聲響揚起,迅速的掩在了那一陣陣婉轉(zhuǎn)流連的琴音裡。
伊熙靜伏在屋檐上,視線透過窗戶,緩緩的落在了房間裡那名藍衣男子的身上。雙眸微微的瞇起,她的眼底裡閃過了一抹可惜的神情。
從他的琴音裡,可以知道,眼前的男子有著一顆純淨得宛如水晶般的靈魂。
只是,過了今晚,這麼純淨的靈魂恐怕和地下閻王相伴一生了。因爲今晚她要殺的人就是眼前的這一名男子,孤雁國的三皇子楊梵。
伊熙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了層層把守在外的士兵們。她孜身一人,如若要硬拼,即使她的武功過硬,也只能是寡不敵衆(zhòng),所以她只能智取。
她擡眸,銳利的眸光不著痕跡的掃視著四周,伸出手,她將腰間上藏著的圖紙拿了出來。這張圖紙是西門霖鑫放在錦囊裡的關(guān)於驛站分佈的地圖,知之甚詳,甚至連驛站裡直通城外的密道都標註出來。
西門霖鑫身爲新月國的太子,自然不會傻到會把刺殺孤雁國三皇子這件事情寫在一條紙條上。所以他只是交給她一張圖紙,圖紙上詳細的標註了每一個士兵把守的位置。
視線垂落。
伊熙細細的掃一眼便將圖紙收回,只是卻在此時,她的眸色猛地一冷,一雙清澈動人的雙眸微微的瞇起,一抹銳光似有似無的掠過四周,眼底意味難明的笑意染起。
看來,今晚這三皇子楊梵倒是成了一塊肥肉。
只見,四周揚起了一陣陣微不可聞的聲響,正朝著驛站的房間迅速的逼近。
伊熙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鼻息凝神。細聞其聲,她知道,這些人的內(nèi)力深厚,輕功高牆,能在這麼近的距離裡,發(fā)出的聲響卻依舊如此的淡不可聞。
微微的揚了揚眉。
伊熙緩緩的睜開了眼,將視線落在了房間裡的依舊沉浸在琴聲裡的楊梵。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視,原本沉浸在琴音中的楊梵擡頭,目光落向了伊熙,只是頃刻便又低下頭,全神貫注的彈著古箏。
就在此時,數(shù)道黑色的身影縱身躍起,手持利劍,形成一道弧線,迅速的朝著驛站外站著的侍衛(wèi)衝了過去。
瞬間,雙方交戰(zhàn),刀光劍影,殷紅的血液在劍光閃過的那一霎那之間,迅速的將地面染紅一片。
“有刺客!”
“衆(zhòng)士兵聽令,保護殿下迅速撤退。”
“保護殿下!”
一道道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瞬間,整個靜謐的暗夜被打破,嘶喊聲此起彼伏,血腥的氣息開始蔓延開來。
伊熙心一驚,倒是沒有想到,西門霖鑫會如此想要將楊梵置之死地。沒錯,院子里正和士兵交上手的人正是西門霖鑫派來的人。她勾了勾嘴角,冷冷的笑了笑。
新月國太子的鐵衣護衛(wèi)隊?
西門霖鑫這麼下血本,對於孤雁國三皇子楊梵來說,真不是一件好事。
房間裡,數(shù)名鐵衣護衛(wèi)將藍楊梵團團的護住,形成了一道堅固的壁壘,只是卻在這時,數(shù)十名黑影衝破屋頂,以絕對的俯衝姿勢朝著楊梵毫不留情的刺了過去。
強大的劍氣將整個房間裡的器具瞬間的震飛,甚至連桌子上的那一把絕世的古箏都整個被擊飛。
見狀。
楊梵縱身一躍,長袖一甩,將整個古箏完好無損的抱在了懷裡。他一個轉(zhuǎn)身,手中的古箏以一百八十度的輾轉(zhuǎn),瞬間的迎上了那數(shù)十把泛著冰冷劍氣的劍刃。
砰……
兩種強大的劍氣衝撞,並以水波的形式朝著四周震了出去,整個房間的門窗瞬間的被震開,一名黑衣男子不敵這如此強大的衝勁,便被這強大的劍氣震飛,整個人從窗戶的方向飛了出去,狠狠的掉落在了地面上。
這楊梵倒是並非鼠輩。
伊熙勾了勾嘴角,她起身,腳尖使力,迅速的朝著驛站的那一間房間躍了過去。
她一手撐著屋檐,另一隻手揚起,指縫間夾著數(shù)十枚泛著銀光的銀針,銀針上,隱約的泛著一絲的黑色光澤。
這是她研製出的劇毒,泡在了銀針上,即使被震開,毒性也會隨著對方的劍氣迅速的散開在空氣中。
她抿了抿脣角,暗自的運足了內(nèi)衣,翻身躍下,指縫中的銀針也隨著她的落下而狠狠的朝著那數(shù)十名黑衣男子的身後狠狠的擊了過去。
只見,悶哼一聲,衆(zhòng)人便紛紛的倒落在地面上。
對於忽然闖入的伊熙,楊梵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疑惑,目光迎上了她只袒露在外的那一雙冰冷的黑眸,宛如黑夜裡的鬼魅般,神秘清冷。
楊梵眼底裡的疑惑更深了,他可以確定,他並未見過眼前的這黑衣人。
素未相識,他爲何甘願冒險救他?
伊熙邁開步子,伸出手想也不想的就要將楊梵拉住,卻在這時,一旁的鐵衣護衛(wèi)迅速的將她攔下。
“不想給你們主子收屍,今晚最好聽我的。”
她的嗓音裡低沉,不若她昔日裡的聲音,只能依稀的感覺到幾分熟悉的清冷氣息。
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早已經(jīng)事先在來之前用藥粉刻意的將她原本的嗓音給壓了下去,刻意的詳裝成男子的嗓音。
伊熙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眼角的餘光警惕的掃視著四周,掌心揚起,雙手猛地朝著四周擊了過去。只見,嘭地一聲,原本敞開的房門和窗戶瞬間的合了起來。
片刻。
等到房門再一次被打開時,兩名鐵衣護衛(wèi)便迅速的掩護著一名藍衣男子急急的朝著另一邊方向離開。
“衆(zhòng)將士聽令,保護殿下撤退。”
一聲令下,在驛站把手的士兵便紛紛的上前,將朝著鐵衣護衛(wèi)刺去的數(shù)名黑衣男子擋了下來,瞬間,雙方交戰(zhàn)愈發(fā)的兇猛。
整個驛站裡,劍光四射,空氣裡,開始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此時。
房間裡。
伊熙伸出手,將房間裡的桌子上的一幅字畫移開,只見一道轟隆的聲響揚起,地面上的木板被打開,露出了一條黑暗無光的通道口。
她轉(zhuǎn)過身,將桌子上的燭臺拿在手中,擡眸,冷冷的掃了一眼站在一旁在已經(jīng)換下身上那一身藍色華服的楊梵,道:“想玩命?那也要有命在的前提下才能玩,還不趕快進去?”
即使已經(jīng)讓楊梵的手下詳裝成他的樣子出去分散了那些人的注意,但是究竟能支撐多久,她也不清楚。
所以現(xiàn)在對他們來說,時間緊迫。在如此緊迫的時間裡,她倒是沒有想到楊梵竟然還會有心思來觀察她。
這一條是通往城外的地下通道,西門霖鑫能將這一條通道告訴她,那麼勢必他派出的人也會很清楚。
“殿下,未免有詐,末將先行進入,一探虛實。”將楊梵護在身後的孤雁國將軍墨毅上前一步,率先的彎下腰,將身子探進去地下通道。
楊梵越過護衛(wèi),走到伊熙的跟前。他的那一雙眼眸靜靜的看著伊熙,粉嫩的脣角勾起,露出了盈盈的笑容。
明明是暗夜,他的笑,卻純淨溫暖的宛如一縷陽光,“你明明是和這些人一樣的目的,卻爲何將本殿下救下?”
面對伊熙,他並無人任何的防備,甚至還莫名的多了一絲的雀躍。他的臉算得上清秀,只是那五官上透著的盈盈動人的笑意,卻不自禁的給人一種萌動可愛的錯覺感。
他確實擁有一顆乾淨的靈魂,也只有這樣,他纔可以露出這般宛若孩童般純真可愛的笑容。
伊熙將手中的燭臺遞給了楊梵身後的那一名鐵衣護衛(wèi),又再一次走到房間裡拿過一支新的燭臺。她的眸光染著一絲警惕和防備,不動聲色的掃視著四周。
邁開步子。
她掃一眼一旁的楊梵,那淡漠的眸子裡透著一絲的漫不經(jīng)心,不經(jīng)意間的勾勒出一絲嫵媚慵懶的氣息,“這麼多人要殺你,足以見得你的這條命有多貴。我之所以會救你,只是覺得比起殺你,救你這一條命對我來說更有價值。”
此時,進入底下通道的墨毅折了回來,楊梵這纔在護衛(wèi)的掩護下,迅速的朝著通道走了下去。
伊熙走進通道口,只見整個通道並非臺階,而是有足足有將近兩米多高的隔板,只有躍到隔板上,將右邊的石門打開,才能進入整個地下通道。
見狀。
她便將手中的燭臺收緊,另一隻手撐著地板的邊緣,縱身一躍。原本按照她的計算,她應該毫髮無傷的站在隔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