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尤施綱感慨萬端,省長那一聲長嘆,感覺得到,她是那么無奈,她那份對黃敬超無邊的眷戀,讓人聽得到她的撕心裂肺,真的讓人心碎。
尤施綱對著沉默的座機嘆道:“郭省長這么風風火火,這么頑強堅定,背后卻有著如此令人心酸的往事,真的叫多情未必不好漢啊。”
第三天一大早,尤施綱就接到了省政府秘書長的電話:“尤市長,我是洛漢啊,郭省長已經啟程了,估計他會直奔趙家洼,七點半就能到。
“是的,省里臨時有事,我沒有陪同,你看怎么安排吧,不要大張旗鼓,這樣反而不安全。郭省長只帶了兩個隨從,連司機四個人,一輛普通奧迪車。”
尤施綱趕緊答話:“好的好的,周秘書長有空一定要來啊,快半月沒見你了,這邊李司令很想你啊。”
這個省府秘書長怎么就自稱“洛漢”,看尤施綱的話頭,姓周,周洛漢,天啊,不就是鐵螳螂嗎?
這個周洛漢那可是螳螂門的四大護法啊,辛帝酒業老總周洛平的親哥哥,醉俠周紅豪的親伯父。而尤施綱不提周洛平,偏偏提李司令,不就是指周洛漢的師父李抗秦嗎?
好家伙,周洛漢現在位居省府秘書長,想必周紅豪的朝歌文庠以及周洛平的辛帝酒業必然趁勢發力了。那也不一定,官商不一道,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那邊周洛漢也是練家子慣有的鋼音:“還真是的,自從西壇市國術會成立,還沒回去看過師父呢,唉,他老人家,算了,不麻煩你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問候一下。掛吧。”
尤施綱看起來對西壇市的人際關系摸得很透啊!這人不簡單啊!
那是當然啦,國學會、國術會都是他過來之后,在他的支持下成立的,內中文人和武俠的各種裙帶關系,早就搞得一清二楚了,這對于一個當市長的可謂是無比寶貴的財富。
就憑他剛才提那么一句李司令,就足以讓周秘書長也嘆一口氣,那里面有他對恩師的千言萬語啊。足見尤施綱的腦袋瓜子是何等厲害。
也就是,腦子有毛病的人怎么能當上市長呢,這么大個西壇市,如今五縣三區,怎么也有五六百萬人口,這么多老百姓交給他,沒兩下怎么行?誰敢交給一個二百五,開什么國際玩笑。
原來西壇市不是只有五個縣嗎?怎么就成了五縣三區。尤施綱過來后,經過相關法律程序和民政部門的層層請示,國家同意在西壇市區設立三個區。
尤施綱等周洛漢掛了電話,急忙給副市長趙公緯打過去:“你趕緊安排一下,我跟南宮越去趙家洼,郭省長七點半就會到那里,我必須七點等著。你跟孫鎮功今天全權安排市里的所有工作。”
交代過趙公緯,又撥通陳派兵的電話:“陳書記,對對,郭省長七點半到趙家洼,好的,咱們直奔趙家洼。好的,市府這邊趙公緯全權處理。”
市委書記、市長迎接省長居然要到趙家洼,大山溝里,這可是官場奇聞。這還在其次,他倆到趙家洼到底會看到什么場景?
陳派兵、尤施綱火速趕往趙家洼,姜之牙因為在敬深骨傷科出洋相,被尤施綱調離了市政府,原本是讓他去東掌縣當副縣長的,這下把他放到了商務局當副局長,讓他在孫鎮功手下繼續鍛煉。
現在南宮越直接服務尤施綱。陳派兵這邊當然還是韓希坤服務了。
他們一到,趙沖戎、劉秋英率領老少迎了出來,韓希坤看大家跟書記、市長說過話,趕緊來跟師父趙敬堂、師母許婷問好。
陳派兵捅一下趙敬堂:“屎缸還跟老子吼,說我跟他搶人,這下好了,俺倆尿到一個壺里,全沒了你的影子,真他么老天捉弄。”
尤施綱不饒了:“咋還叫屎缸?你還飛人呢。你要不瞎摻和,老堂咱仨還不把西壇市弄到天上去啊。這次要不是都都搞成立慶典,幾輩子能招到這么多外商投資啊?今后啊,再也不要耍學者脾氣了,損失太大了。”
陳派兵嘆一口氣:“屎缸這話說得好啊,我深有感觸,書齋里出不了經濟,出不了稅收,更出不了國富民強啊,這可需要實打實的東西。”
黃敬超坐著輪椅也迎了出來。他原本今天已經過了七天,能夠拄著雙拐走動,但那天郭萍的電話,一激動,受傷最重的右腿撞到了桌子腿,幸好沒再次骨折。
獨眼龍神醫徐敬深只好讓他坐幾天輪椅,并且裝上擋頭,人坐上去后,擋頭轉過來,放在兩條小腿前面,保證兩條小腿不再被撞。
他們還沒顧上說話,只見一輛“虎A”牌照的奧迪車穩穩停在了眾人不遠處,車上跳下來三個年輕人,急忙給下車的女神打開車門,擋著頭頂。
女神下車,溫文爾雅中帶著稍微急切,向這邊快步過來。這邊,黃敬超火速轉動輪椅,已經眼含熱淚,迎了上去。
來的女神可真的是女神,看她臉上雖然已經不少皺紋,但其風姿帶有一種壓倒性的氣場,鵝蛋臉白中透紅,身高達一米七八,憑著表面猜測只不過三十七八歲的樣子,實際上已經五十九歲。
她不是別人,正是臥虎省行政一把郭萍,只見她今天穿著大紅的長披風,快步走來,披風撩起微微寒風,飄逸瀟灑。
她到了黃敬超跟前,先是打量一下,繼而俯下身子,雙手緊緊握住黃敬超,離這么近卻幾乎是在喊:“超,超,你好啊,三十一年了啊,總算見到你了。”
黃敬超嘴唇哆嗦,那種太祖門高輩弟子都有的雷鳴、鳳嘹和雕咕,今天卻被無邊的情意給奪走了,沙啞著喉嚨:“小丫,想你好苦啊。你知道嗎,我在子國的兒子就叫阿昌啊,在獒國的女兒叫阿平啊,按太祖門的字輩,學名黃重昌、黃重平。”
郭萍并不看陳派兵、尤施綱兩位大員在場,捶打黃敬超的胸膛:“超,你早就娶老婆了嗎?我可至今未婚啊,你忘恩負義,你混蛋。”
黃敬超一把抓住她的雙手,把她攬入懷里:“小丫,我辜負了你,對不起啊。我哪里知道你那么優秀還會守寡呢?咱們的老伢子還好吧?”
郭萍掙脫了黃敬超,推著輪椅往院子里走,一邊走一邊說:“咱們的老伢子已經三十二歲了,博士畢業好幾年了,我無法征得你的同意,把他放到牂牁省當鄉鎮干部去了。
“老娘要他黃重老趕回來,見見老爸。他昨天下午就動身了,牂牁省山路多,從他們鄉到高鐵站需要九個小時,估計來到西壇市高鐵站就快中午了。”
黃敬超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謝謝你把他撫養成人,你們受苦了。”
眾人終于整明白怎么回事,原來他們在轉業的時候,郭萍就懷上了孩子。而黃敬超轉業之后,卻因為種種原因,一怒之下跑到國外發展了,從此,郭萍母子跟他杳無音信。
郭萍一直就這么守著這份情,除了自己打拼,把孩子帶大。這樣的一對,尤其是郭萍的遭遇,令人動容,這樣癡情的女子,世所罕見。而這樣取得成功的女子,也世所罕見。
他們,他們的兒子為什么叫老伢子,為什么叫黃重老呢?這是什么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