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小順子,你把寶源局的那五百萬枚銀幣,統統裝車,全部運往銀行?!睏罡母餆┰隉o比,拋卻了剛才的煩惱事,開始做自己的事。
“遵命,陛下?!毙№樧恿⒖檀饝馈;实垡呀涴堖^了他,這是一件好事。
“朕算了下,五百萬枚,大概有二十二萬多斤,大概得裝一百多車,運的時候,記得一次性運到,路上運的時候,找人,把運銀子的車隊,撞翻幾輛,把里面的銀幣撞出來,灑落了一地,讓別人瞧瞧……”楊改革說到。
小順子和李若漣驚訝的看著皇帝,好好的干嘛把銀子撞出來?古人說財不露白,皇帝這是要?
“陛下,這……”小順子摸不著頭腦了。
“想問為什么,呵呵,朕說了,要把軍票的聲譽,好好的做一做,奈何百姓只認銀子,不太認朕的軍票,朕沒有辦法,只能讓大家開開眼,看看朕的家底,讓大家相信,拿了軍票,是可以兌換到足額的銀子的……”楊改革被逼無奈,只能出次下策,演一出“車禍”,把車上的銀子撞出來,讓大家看看自己的家底,讓大家對自己的軍票有信心,再者,這陜西的軍事行動,已經展開,戰時開銷,戰后獎勵,撫恤等等,都得籌集銀子,所以,楊改革面對已經即將開場的陜西戰場,開始籌集銀子了。
“啊”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皇帝,皇帝實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別只顧著啊,想想,怎么把朕這一出戲演好吧,明日,除了安排人撞運銀幣的車隊,還得安排‘群眾’,混在人群里,把這次運了多少銀幣,是干什么的,每車有多少銀幣,都有意無意的說出來,讓百姓們知道朕的家底,讓百姓們相信,朕的軍票,是有銀子做保證的,明白嗎?”楊改革說著自己的計劃。
“啊”兩個人嘴巴里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了。皇帝叫他們干這種事……,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這到底是誰給皇帝教的這一手啊
“你們兩個人,到底聽明白了沒有啊?”楊改革如今“黨羽”也有一些了,這種事,已經不用自己出面了,叫人安排就是。楊改革沒有辦法,越是如今缺錢用的時候,越要把自己打扮得不缺錢,門面這個東西,是萬萬少不得。
“陛下,這……,就是要讓百姓們看一場‘意外’,然后通過這場‘意外’知道陛下有銀子,不缺銀子,軍票可以隨時兌換成銀幣,對嗎?”小順子十分意外,皇帝居然叫他們這樣干。不得不重述一下自己聽見的,生怕自己聽錯了。
“是的,軍票的事,一直是朕頭疼的,朕剛才已經說了,軍票的信譽,要做上去,別讓老百姓老是前腳拿到軍票,后腳就換成銀幣,這樣,朕可就沒有一點騰挪的空間了,所以,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讓百姓們相信,這批銀子,是朕給軍票做的保證銀,送到銀行里,隨時供百姓們兌換軍票的,朕的軍票是有銀幣做擔保的,是有信譽的……”楊改革又再次吩咐到。
小順子和李若漣算是明白皇帝的意思了,軍票的事,他們都知道,李若漣更是直接參與軍票的兌換工作,自然知道其中的底細。聽見皇帝如此安排是為了軍票,也就相信了,雖然這事荒唐了些,但是,也說得過去,因為如今確實是老百姓前腳拿到軍票,后腳換成銀幣,絕不過夜,生怕過一夜自己的銀子打水漂了。
“奴婢明白了,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派人演好這出戲,保證讓老百姓相信陛下的軍票是有杠杠的。”小順子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了,這種事,其實很簡單,一百多車的銀幣,一車上面裝了兩千斤,也不用耍心計,直接找人撞他幾輛,白花花的銀幣就會散落一街,到時候,派人稍微的添油加醋說一下,皇帝的心愿,自然就會達成。
“臣遵命,一定把這件事給陛下辦妥,讓百姓們對軍票信心倍增?!崩钊魸i也不多想,立刻答應。
“好,怎么安排,朕就不管,反正,朕的要求,務必使這次運銀子的事,盡人皆知,裝銀子的車子,務必沉重,不要老輕的去湊數,撞的車,撞他個幾輛,把車子上的銀幣都灑落出來,讓白花花的銀幣讓老百姓都看見,混跡在人群中的人,要及時的解釋,反正,務必,要把這次撞銀幣的事,撞得轟轟烈烈……”楊改革如此說道。
“陛下放心,奴婢(臣)一定給陛下辦到。”小順子和李若漣毫不含糊的答應下來,這事可真的是容易得很。
“好,那你們就去去商量一下吧,看這件事,具體如何操作,把細節都商量一下,明天,朕就要看到結果,并且會在邸報上進行大肆的宣傳,助你們擴大影響……”楊改革有說到。
楊改革安排這次“撞車表演”,不僅僅是給老百姓們表演,讓老百姓們看看自己的家底,讓老百姓們相信自己的軍票很有信譽,更重要的是,楊改革準備表演給那些勛貴,百官們看,楊改革準備賣股票,如今,股票已經凍結,處于發酵期,自己要賣不賣的舉動,會讓那些白癡生疑,如今,更是當街打翻了好幾車的銀幣,這種無意中顯露出來的“消息”,無意中的露白,會讓那些白癡相信自己不缺錢,相信自己的股票可能不會再賣了,相信自己舍不得賣琉璃齋的股票,造成一種琉璃齋賣一千萬兩也不劃算的假象……,股票漲價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
陜西,澄城西北,一支一千多人的軍隊,已經把一個叫做矮寨的土圍子圍了起來。
這個叫做矮寨的土圍子,就是殺白水知縣王斗耀,王二的老巢,也是搶了一個地主土圍子,改建的,王二帶著幾百人,憑著對當地地形的熟悉,和官軍也是捉了無數次的迷藏,本來,官軍大舉來圍剿,他是不該躲在這個土圍子里的,不過,如今的形勢和前幾次官軍的圍剿,大不相同。
這次圍剿之前,外面就傳出了圣天子移民的消息,只要沿著河往下走,總能找到天子的救濟點,找到了救濟點,就可以活命,天子就會派船把你運到南方去,到哪里圍湖造田,重新開始生活,不少跟著王二造反的農民,乘著夜色離開了,找皇帝的救濟點去了,不知道路不要緊,沿著河往下走就是的。跟著王二跑的人不過也就是想能有口飯吃,如今,不光有飯吃,還有地可以分,自然不會再跟著王二干這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買賣。
所以,盡管王二幾次戲耍了官軍,官軍的圍剿都泡湯了,但是,他的人馬,行動能力反而越來越弱了,如今,還跟著他走的,青壯不過二百多人,老少一起,也就七八百人。
“大當家的,你倒是想個辦法啊官軍已近到寨子外面了,我們到底該怎么辦?。渴桥苁橇?,大當家的快拿個主意吧。……這次,聽說是皇上的新軍,是天下少有的精銳,和以前那些飯桶可不一樣,這次,他們好像帶了不少的大炮,這次,怕是沒有上幾次那樣幸運了……”說話的人叫種光道,是和王二一起殺官造反的人,在這個寨子里,是二當家。他所稱呼的大當家的,就是王二。
王二頹廢的坐在首領的椅子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威風。最近,感覺到事情越來越不順了,原先,跟著他殺官造反的人,都有好幾百,后來,逐漸的增多,曾一度有一兩千人,可是紅火一時,成了附近幾個縣出了名的山大王,不過,自從皇上那個什么的移民一出,他就感覺到,日子越來越難熬,人,每天都在減少,都是奔著皇帝移民而去的,根據去看過的人回來說,確實有這事,沿著河走,一般在河的交匯點,就有人守著,只要愿意跟著他們走,他們就給吃的,還會用運糧的船,把人運到洞庭湖去,聽說在那邊圍湖造田,造好了還給二十個銀幣的安家費,什么叫銀幣,就是那種神奇的能吹響的東西,這種神奇東西,王二曾經一個人拿著銀幣,吹了一宿,就是為了聽銀幣那種獨有的“嗡嗡”聲,這種聲音實在是太特別的,王二一直想找出,這聲音到底是從哪里發出來的。
“大當家的,我們跑吧,我們不是那群官軍的對手,我隔著老遠就看了,他們不是一般的官軍,走路,連步子都是邁得是一致的,天下哪里有這種官軍?還帶了不少的大炮,我們這個土圍子,怕是經不起他們幾炮,我看,他們如今正在架炮,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打大炮了,到時候,想跑也跑不了了……”三當家的焦急的說道。
“大當家的,你倒是說句話啊”種光道焦急的催問道。
王二頹廢的坐在首領椅上,目光有些呆滯,道:“跑?往哪里跑?南面,西面都是河,官軍在河對岸派人守著,只要我們一露面,他們就知道了,何況連船也沒有,東面就是那些官軍,北面是洛川,不過,我們拖家帶口的,跑得過官軍嗎?老三不是說,他們有好幾百馬軍嗎?我們能跑得過馬?”
“那大當家的,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等死吧,要不,和以前一樣,躲進山里去,憑著我們對山里的熟悉,那些官軍,莫非還敢跟著我們進山不成?”種光道焦急的說道。
“算了,老2,如果進了山,我們的糧食還能吃多久?怕是一個月都吃不下去吧……,唉……,如今地里,是找不到一顆糧食的,也就大戶里,還有一些余糧,進了山,我們吃什么?大家都是拖家帶口的,我王二總不能看著大家都跟著我餓死吧,我王二殺官造反不就是為了給大家找口吃的嗎?把大家帶進死地,我王二不是那種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該怎么辦?”種光道大喊起來,當初,他們殺官造反,搶大戶,和官軍捉迷藏,是何等的快意,不過,自從皇帝的那個移民出來之后,日子明顯難過起來,人每天都會變少,人心也開始散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有了一個奔頭,誰肯跟著他們干掉腦袋的事?
“唉……,遲了,遲了啊如果我王二遲殺那個狗官一年,我王二也不至于落到這個下場啊唉,圣天子啊你怎么就不早登基一年啊不然,我王二,也不至于要殺官造反啊……,算了,算了,老2,老三,你們吩咐寨子里的男女老幼,都丟了兵器,官軍來了,都稱是被我們綁到這里的,都是良民,都移民去南方吧,到那邊找口吃食,走條活路,陜西這地方,已經不是人呆的地了……,你們把我綁了,送到官軍哪里去,我王二就把這罪責,一個人擔下來了也就是了……”王二一臉滄桑的說道。
“大當家的,這怎么可以?要死,大家一起死,我這就找他們拼命去……”
“老三,別去,他們厲害……”王二連忙喊到。不過已經不起作用,那個被稱作老三的人,已經沖了出去。
王二的目光呆滯了一陣,沒有追出去,而是跟種光道這個二當家的說道:“
老2,你照著我的話去做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讓寨子里的人都把兵器丟了,就說都是附近被我等綁來的良民,都是準備去找移民點的,如果官軍問我們到哪里去了,就說一部分早就散了,有的沿著河去移民了,有的聽說官軍來圍剿,跑到山里躲起來了,如果你不想跟著我出去,也隨著大伙一起隱姓埋名吧,老哥這條命,就再為大伙尋一條活路……”王二的目光凄涼,一副訣別的模樣。
種光道兩眼含淚,哭了,他們當初殺那個狗官,不就是因為那個狗官不讓大家活嗎?如今,活路有了,但是,大當家的卻沒辦法走這條路了。大當家的為了給他們找條活路,準備自己去送死。
……
沒多時,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響起,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火槍聲響起。接下來,就是寧靜。
王二呆滯的目光流下眼淚來,眼睛中,再也找不到一絲的神采,黯然脫光了上衣,用一根繩子把自己綁起來,默默的朝土圍子大門走去,門外面就是官軍。
種光道流著淚,狠狠的把刀往地上擲去。大步的出了房間,不是追著王二,而是朝后面走去。
吳三桂站在一棵大樹底下,觀察著這個土圍子,這個土圍子不算高,不到一丈高的土墻,也就是鄉下土財主防御土匪的那種級別的土圍子,以他們的火炮,只需要幾炮,這種土圍子,就會倒塌。吳三桂對這種土圍子,是根本沒放在眼里。
土圍子上面,也幾乎看不到人,不知道是賣的什么藥,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是雙方對壘,劍拔弩張的狀態。
“各縣的圍堵情況如何?”吳三桂面無表情的問到。
“回千戶,洛水沿岸,白水、宜君、中部各縣接了畢自大人的調令,派人收走了渡河的船只,都沿河派人守著,嚴防叛匪渡河,洛川也派人守住了大路,如今,叛匪們是無路可去了,這等土圍子,比我們演習時候的城墻可簡單多了,一頓大炮下去,就什么都沒有了……”
“別掉以輕心,這一仗,我們不能輸,更要贏得輕松自在,絕不可傷亡過重,否則,傷了新軍的銳氣,就是我等的罪過……”吳三桂聽了一回消息,見各縣都按照事先布置的去做了,也就放心了,打仗那些人或許不行,但是守住路口,應該是沒問題的,自己還有四百騎兵,那些叛匪如果敢朝洛川跑,那就再好不過了。
“千戶教訓得是。”
“現在,不怕他們跑,也不怕他們出來戰,就怕他們躲進深山里,那就糟了,如此一來,我們在這里,可能就要呆……”
“千戶,快看,有情況……”
吳三桂也看見了,這個土圍子的大門忽然打開,沖里面沖出來十幾個揮舞著刀子的人,瘋狂一般的沖向新軍的陣地。
還沒等到這十幾個人沖到新軍陣地前面,新軍的大炮就開火了,一陣轟擊,然后,火槍輪番開火,硝煙散去,除了一地的碎肉,什么也沒有。戰場,極度的寧靜下來。
土圍子那邊,大門洞開,再也瞧不見一個人。
新軍這邊,剛剛才射擊了一輪,新軍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填裝火藥鉛子,忽然發現戰場安靜下來,抬頭才發現,對面的敵人,已經不存在了,除了被火炮,槍子打碎了的一些肉,再也找不到其他東西。
“千戶,這……,這是怎么回事?結束了?”
吳三桂掏出望遠鏡,透過大門,仔細的觀察土圍子里面的情況。
“千戶,好像有人出來了……”
吳三桂嗯了一聲,收了望遠鏡,不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得很仔細,土圍子里面,走出來一個人,赤膊著上身,身上被繩子捆住,面無表情的從那堆碎肉中走過,走向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