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在大同邊墻外的交戰(zhàn)，成了多方關(guān)注的焦點。

蒙古右翼諸部切實的感受到了來自明朝的壓迫，以前明朝還有一定的克制力，基本不過宣府，現(xiàn)在連大同這邊也開戰(zhàn)了，也就是說，盡管他們不想和明朝打，卻不得不應(yīng)戰(zhàn)，他們是不得不打了一場生死大戰(zhàn)，面對咄咄逼人的明朝，他們別無選擇。

明朝自然是知道盧象升動武的事，沒有皇帝的示意，盧象升也不敢貿(mào)然動武。消息傳回大明，明朝朝野更在乎的是大明朝出了一個能上戰(zhàn)場的文人巡撫，這才是朝野關(guān)注的焦點，盧象升瞬間成了大明朝的英雄，至于盧象升是在哪里打仗，普通人未必關(guān)注這個，未必分得清那里是大同，那里是張家口。

林丹汗接到明朝大同巡撫盧象升在塞外斬殺蒙古部落的消息之后，連夜就走人了，幾乎沒有絲毫的停留，連還在運送當(dāng)中的明朝支援也不要了。

遼東。

黃臺吉也接到了明朝大同巡撫在大同邊墻之外打殺蒙古部落的消息，不過比林丹汗稍晚一些。

“憲斗看看，明朝這是要干什么？如今又該如何走？”黃臺吉看著手上的消息，問自己的謀士范文程。

“大汗，明朝這是要打土默特，沃兒都司諸部了”范文程沒多想，就說道，說實話，他也是個文人，也是讀的圣賢書，他也震驚這個消息，一個能上陣殺敵的文人巡撫，范文程自信也有幾下子可想到人家是進士還身為巡撫，還能帶頭沖陣，并且斬殺數(shù)人范文程默默的自卑。

“明皇的牙口不小啊！也不怕噎著”黃臺吉咬牙切齒，帶著一些恨意說道，在黃臺吉看來，西進除了能避開明朝的兵鋒，從林丹汗那里搞到補充，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西進之后還可以和蒙古右翼諸部連成一片一旦和蒙古右翼諸部連成一片，就可以收攏蒙古人，增強自己的實力了，他們大金的八旗加上蒙古人的騎兵，絕對可以稱霸草原的，明朝再想對付他，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可如今，明皇貌似提前動手對付蒙古右翼諸部了，這一戰(zhàn)打下來，只怕再沒有蒙古右翼這個說法了，只怕以后就只有皇協(xié)軍了想到自己進入草原之后，得不到什么補充不說，還得面對無窮無盡的皇協(xié)軍的騷擾，這如何不恨？

“…”范文程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再恨又有什么意義？鞭長莫及，勢不由人還能怎么辦？

“……，大汗文程覺得，還是應(yīng)該盡快的西進為妙，如能盡快的和土默特沃兒都司諸部匯合最好”范文程提醒道。

“該是如此，但只怕明皇不會那么容易讓本汗如意的再說，這西進，要和土默特，沃兒都司諸部聯(lián)系起來，還是得過林丹汗這關(guān)才行，要從林丹汗的眼皮子底下過，只怕不是那么容易”黃臺吉說著說著，更狠起來。黃臺吉不比范文程笨，范文程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西進可以，可必定要面對林丹汗，林丹汗正好擺在他和蒙古右翼諸部中間，他要想過白城匯合蒙古右翼諸部，林丹汗就是個大障礙，他和林丹汗殺紅了眼，如果是領(lǐng)兵作戰(zhàn)，他輕松的就可以繞過，可如今卻是拖家?guī)Э诘霓D(zhuǎn)移，這婦孺怎么辦？必定會成林丹汗的目標(biāo)，要從林丹汗的眼皮子底下過，只怕不出點血，是不可能的。想到這些場面，黃臺吉心中的恨意越發(fā)的濃。

黃臺吉的恨意讓在場的人覺得可怕，都不敢出聲，卻聽見帳外有傳報的聲音。

“報！啟稟主子，林丹汗西逃了。、。那個傳報的奴才氣喘吁吁的進了汗帳，跪下就說道。

“哦，倒是走得很快！、。黃臺吉聽到林丹汗西逃的消息，沒有太大的驚訝，這幾乎就在預(yù)料之平。

“大汗，大戰(zhàn)將起，明朝的心確實很大啊！

這林丹汗是要縮回去防備土默特和沃兒都司諸部了”范文程立刻說出了這里面的原因。

“是啊！林丹汗走了，我大金也要西進了，這大戰(zhàn)也要將起了…”黃臺吉忽然有些悲壯的說道，這一幕幕，他覺得他似乎是踩著點一般的一件一件的去做。明朝只不過在遙遠的大同動了下武，一系列的反應(yīng)下來，他大金就得跟著大明的動作走。黃臺吉很想說不西進，可不西進還能怎么辦？他那盛京能抗得住明朝火炮的轟擊？還是能防止明朝人升熱氣球？一旦明朝人兵臨城下，他就立刻成了喪家之犬，不事先準(zhǔn)備退路，難道成了喪家之犬之后再去考慮后路？

一股悲壯的情緒從黃臺吉心底升起來。

紫禁城。

楊改革看著邸報，倒是笑得合不攏嘴，這幾日的邸報，都在說盧象升的事。

“這個盧象升，果然沒讓朕失望，一出手就如此出彩”楊改革笑著對孫承宗說。

“還是陛下慧眼識人，否則，建斗也沒有施展的平臺……”孫承宗說到盧象升，這臉上的笑容似乎就綻放出來了，和平時的嚴(yán)肅完全不同。

“呵呵呵……”楊改革笑了起來，當(dāng)初他和孫承宗兩個人都為誰去當(dāng)遼東巡撫，誰去當(dāng)大同巡撫為難，現(xiàn)在看來，給兩個人的安排是沒錯的，盧象升一出手就出了大彩，給邸報連著吹噓了幾天，一個能文能武的儒將新星已經(jīng)冉冉升起了。

“陛下，建斗這一打，這關(guān)外的情形，會立刻劇變啊！”孫承宗微笑著說道，每次說到盧象升的時候，孫承宗總是帶著微笑。

“是啊！這決戰(zhàn)始終是要打的，以其被動，還不如由我大明來掌握主動…”楊改革說道。盧象升在大同開戰(zhàn)，明顯的是要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yīng)的，肯定會逼迫蒙古右翼集結(jié)大軍和明朝死拼。

“陛下，蒙古右翼諸部是一定會集結(jié)大軍和我朝打仗的，就是不知道林丹汗會有什么反應(yīng)，不知道林丹汗還能堅持多久”孫承宗又說道。打蒙古右翼的事，其實是早就安排好的事，蒙古右翼諸部里，很多都和東虜有聯(lián)絡(luò)，除了合兵打林丹汗，甚至有和東虜刑白馬盟誓的事，既然有這種事，那也就不要怪明朝翻臉了，實際在以前，明朝和蒙古右翼諸部的關(guān)系還不錯。

“林丹汗么，就不好說了，他如今拿朕的東西拿得手軟，…呵呵呵，反正也到了這個時節(jié)了，他走不走都無所謂，不走繼續(xù)消耗實力也好，走了更好”楊改革笑著說道。林丹汗到此時，整個局面上，已經(jīng)不是重要的一環(huán)了。

“陛下說得是”孫承宗說道。實際。孫承宗還是希望林丹汗退走，不然，放東虜西進的策略就要難纏了，如果林丹汗一直堅持和錦寧防線聯(lián)在一起，在那里死抗，實際還是個麻煩，當(dāng)然，也僅僅是個麻煩，遇到黃臺吉的林丹汗，注定就是一悲劇，當(dāng)然，這也僅僅是可能，實際是不可能的，林丹汗不可能放棄他的老巢白城。

“林丹汗如果要走，只怕這兩日就會有消息”楊改革算了算路途的遠近，得出了這么一個結(jié)論。話還沒說完，就進來一侍從，是來送消息的。

“報！啟稟陛下，遼東急報。、。那個侍從嚴(yán)肅而又有些急怕的稟報道。

“哦，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剛還在說遼東的事呢。”楊改革笑著接過王承恩遞過來的急報。

楊改革立刻翻看起來，看了一下，眉頭松了不少。

“陛下，何事？”孫承宗問道。

“林丹汗一接到盧象升在大同出戰(zhàn)的消息，連夜就撤走了，買油絲毫的猶豫”楊改革簡單的說道，這確實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楊改革說完，又把急報遞給了孫承宗。

孫承宗稍稍的瞄了幾眼，就已經(jīng)知曉了內(nèi)容。內(nèi)容很簡單，林丹汗接到大同巡撫在大同邊墻外開戰(zhàn)的消息，連夜走人，連還在搬運的許多支援都不要了，走的相當(dāng)匆忙。

“陛下，一切不出所料，林丹汗退走了……”孫承宗看了，也是眉頭松開，這和推演的結(jié)果幾乎完全一樣。

“呵呵呵，林丹汗鼻里，也還有明白人啊！”楊改革笑著說道。

“陛下說得是，我大明在大同開戰(zhàn)，幾乎就等于同蒙古右翼諸部宣戰(zhàn)，蒙古右翼諸部必定會集結(jié)起來對付我大明，我大明豈是那么好對付的？十余萬人馬集結(jié)起來，總是要找點事做的，林丹汗這是怕蒙古右翼諸部的人打他的主意啊！”孫承宗帶著一些笑意說道。

“呵呵呵，確實不錯，這個林丹汗，實際還是有些能耐的，只是生不逢時啊！”楊改革笑著說道，如今已經(jīng)快十二月了，蒙古右翼諸部和明朝直接大戰(zhàn)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一旦下雪，可能整個草原都無法動彈了，所以，決戰(zhàn)起碼也要到明年去了，今年頂多就是發(fā)生一些中小規(guī)模的戰(zhàn)事。有了盧象升這件事，蒙古右翼的人必定害怕被明朝逐個圍殲，所以必定抱團，一旦抱團，力量大了之后，難免會有些想法，對明朝他們可能沒辦法，但或許會把主意打到林丹汗頭上，如今林丹汗大部分力量都在東面，西面相對的薄弱，林丹汗縮回去，也是可以預(yù)期的。

孫承宗一陣無語，林丹汗確實生不逢時，平白無故的打殺了草原上不少部落，落下了個惡名，得了不少死敵，實際好處還是給東虜?shù)萌チ耍龅綎|虜，就是一悲劇，除了給東虜送人口財富，就干不了別的，如今東面被東虜擠壓，西面即將被蒙古右翼的人踹屁股，更失去了和明朝的直接接壤，獲取支援的渠道也斷了，這可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是不知道，這東虜虜酋會如何動……”楊改革有意無意的問了句。

“陛下，臣以為，必定會西進的，林丹汗這一讓，必定是縮回老巢白城，否則，必定難顧首尾，這白城到遼東，至少會空出兩三百里的空隙，東虜豈有不占之理？東虜不挨著林丹汗，又從哪里恢復(fù)實力呢？陛下放心，事情不會超出預(yù)料的……”孫承宗信心十足的說道。

“這道也是，看來，這萬里大戰(zhàn)，很快就要完全展開了………”楊改革說道。

“正是，陛下如今就等東虜西進的消息了，一旦確定東虜西進，也就輪到我朝動了……”孫承宗堅定的說道。說的意思是一旦東虜西進踏入草原，那么，以防備東虜繞道叩關(guān)為由，明朝立刻就會啟動整個北方的戰(zhàn)爭體系，就會讓萬里長城進入戒備狀態(tài)一旦明朝邊墻進入戒備狀態(tài)，萬里大戰(zhàn)，也就真正的開始了。

只，………，嗯，是啊！這大戰(zhàn)，確實要開始了……”楊改革嘆息道不說生死成敗在此一舉，也是對大明朝乃至楊改革至關(guān)重要的一件事。

如今正在楊改革推動大明朝思想變革的關(guān)鍵時期，楊改革之所以能推動這些事，靠的是巨大的聲望，靠的是威望，如果北方戰(zhàn)事失敗只怕這威望會跌入谷底，對于推進思想領(lǐng)域的改造，是極為不利的楊改革也只能贏，不能輸一旦輸了，沒個一二十年的時間，是不可能恢復(fù)過來的。

只，………，對了，孫師傅，對付蒙古右翼諸部的事，沒有問題吧？”

楊改革思索了一會，又問道。

“回稟陛下，應(yīng)該沒問題，把握至少在七八成之上，皇協(xié)軍本身就有十余萬，即便二抽一，也有至少五六萬的人馬可供調(diào)遣，加上還有邊軍，抽調(diào)兩三萬邊軍協(xié)助即可，再加上新軍坐鎮(zhèn)，至少可以對付蒙古右翼諸部十萬聯(lián)軍……”孫承宗詳細的解說道。

“嗯，只是不知道預(yù)測的十萬聯(lián)軍對不對，如果少了還好辦，要是多了，可就不好辦了……”楊改革又說道，這些對策和問題，實際楊改革自己也是參與者，知道是知道如何應(yīng)對這些情況的，不過事情即將發(fā)生，又有些不自信了。

“陛下放心，應(yīng)該沒問題的，我朝依靠邊墻、諸城防御，那蒙古人又沒有攻城的利器，能耐我何？總不至于教騎兵攻城吧……”孫承宗道，如今手榴彈在明朝軍隊，特別是邊關(guān)，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钠占傲耍揽渴至駨棧幢闶莻€普通的堡子，蒙古人要攻下來，沒有數(shù)倍的死傷，那是想都別想，有了手榴彈，面對沒有攻城利器的蒙古人，堡壘的防御力猛漲。

“嗯，這倒是的，十幾萬人不事生產(chǎn)，這吃喝拉撤，朕倒是要看看，這蒙古右翼諸部的兵馬能堅持多久……”楊改革說道，其實，楊改革對于蒙古右翼諸部，根本沒怎么放在眼里，明朝本身的防御體系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膮柡α耍缃裨俳?jīng)過加強，蒙古右翼要說和明朝過不去，打明朝的主意，那可是瞎想，這么多年都拿明朝沒辦法，沒理由如今明朝恢復(fù)實力了能行。士氣方面，明朝如今更是高漲得厲害，更不怕蒙古人。

“陛下放心，如今我大明強勢，這草原上，對我大明早已畏懼得很，已是人心惶惶，更有接受我朝冊封的傳統(tǒng)，不少部落都有心歸順我朝，加入皇協(xié)軍的，待日后大戰(zhàn)起，陛下會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的…”孫承宗笑著說道，軍情局做的事孫承宗是知道的，說出這些話，自然是有譜的。在軍情局那些人威逼利誘之下，不知道多少蒙古部落在“三心二意”蒙古右翼的情況，大明朝可以說了如指掌。草原上的部落，一直就有接受明朝冊封的傳統(tǒng)的，在很多部落看來，情況不妙，大明勢大，投靠明朝不失是一條好路。

只，………”楊改革也默默的笑起來，對付蒙古右翼和對付后金的難度，不在一個檔次之上，對付后金，楊改革只能是趕盡殺絕的，和后金血戰(zhàn)到底，沒有二話可說，而對于蒙古人，什么分化拉攏，威逼利誘，什么打殺放生等等手段，輪番的上場，絕對會把蒙古人玩得欲仙欲死。

“……對了，孫師傅，皇協(xié)軍的情緒如今如何？不會到時候出問題吧？”想過了敵人那邊到時候反水，楊改革也想起來，不要打仗的時候自己這邊反水才好，要那樣，這樂子可就大了。

“陛下放心，這不會的，那些皇協(xié)軍依靠特權(quán)貿(mào)易獲利就不說了，我朝如今更是錢糧充足，不曾短邊關(guān)將士一分銀子，有新軍和邊軍〖鎮(zhèn)〗壓著，皇協(xié)軍那里敢說個不字，每個部落不過抽調(diào)了五成出去打仗，還有五成在我大明控制之下呢，如有反叛之心，也要考慮后果，再者，陛下一向信守承諾，答應(yīng)給他們的戰(zhàn)利品也未曾多要過他們一分，他們也想著拿下蒙古右翼好分東西呢”孫承宗接續(xù)解釋道。

“嗯，這倒是不錯……，這次大戰(zhàn)，需盯緊這方面的事，如有人三心二意，直接打殺了，朕不希望看到皇協(xié)軍里有三心二意的人……”楊改革點點頭，皇協(xié)軍系統(tǒng)，實際就是學(xué)的八旗制度，打仗抽個三成到五成，既是給部落留下了火種，也是拿捏著去打仗那些人的七寸，讓那些人不敢生出反叛的心思，也不敢不出力。

“遵旨，陛下！”孫承宗答應(yīng)道。（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