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
大草原上。
龐大的行軍隊伍,正在徐徐的向北進發。
這是明朝進攻遼陽的大隊人馬。
依舊是以車營和核心,兩側前后有馬隊作為策應。
整個大軍徐徐向前,行進得有條不紊。
鞍山驛北十里。
“主子,今天怎么這樣反常?怎么明朝的探子這么狠?趕起我們來,可是下死手了,如今咱們都過了鞍山驛十里了,他們還死命的追,主子,今天可有些反常啊!往日他們可不追過鞍山驛的。”一個鞋子探子覺得今天的情況不對勁,和自己的頭領額真說道。
“是啊!主子,是不是明朝有什么大動作了?不會是要打遼陽了吧?不然今天怎么這樣發瘋?咱們根本近不得身啊!”另外一個鞋子探子也說道,對于今天反常的事,格外的懷疑。往常大家打斥候戰,也多少有些“默契”哪里是那個的地盤,還能分得清,可現在,原來的“默契”徹底的沒了,明朝實在是太反常,作為在一線,有著生死經驗的探馬斥候,有著不好的預感。
這只探馬隊伍的頭領是一名牛錄額真,聽了手下們的話,也拿不住主意了,疑惑得很,也有著不好的預感。他們這種游走在生死線上的人,有時候更相信預感,預感,往往很靈驗。
如今打斥候戰,單獨的一兩騎,可輕易的不敢出來,特別是和明朝糾纏的地方一兩騎很容易就被明朝擊殺了,所以,現在至少都是十騎數十起一起行動,一有情況,立刻遁走。
這名牛錄額真還在猶豫,雖然眼睛沒有看到,但預感似乎不是很好,道:“打遼陽?
”如果按照這個說法,對面明朝之所以如此拼命就是想掩蓋大軍的蹤跡,這可是一個大問題。不過,是不是真的來了大軍,卻極不好判斷,他們被明朝趕到這里來了,對面實際發生了什么,沒人看到。
“主子別又是和上次一樣吧……、,另一個鞋子探子說道。以前,明朝出動了不少人馬,也被他們探知了,本以為是明朝大軍來進攻,可實際明朝虛晃一槍,又走了,把他們搞得很被動,被上面的主子認為是在謊報軍情,要行軍法,如今對于判斷是不是真的明朝大軍要來,這群探子為難了。
這個牛錄額真更加的猶豫了。如果真的是明朝大軍進攻來了,那不報告這個情況可是會出大事的,但如果明朝依舊是虛晃一槍走人他也難做,要是遇到哪個主子脾氣不好,只怕不是挨頓說那么簡單,畢竟集結大軍也是不容易的。
“走”思索了半響,這個牛錄額真惡狠狠的說道,能來當斥候探馬的,都是大金中精銳的精銳,忠心方面,自然不用說。這個牛錄額真,準備舍命一博了,要南下探個究竟。
這個牛錄手下的人馬,確實都是精銳,齊齊的翻身上馬,動作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是常年行伍的。
“烏塞,你留下”那個牛錄額真忽然說道。
“主子!
”那個被點名的人不解的問道。
“你留下,回去給主子們回個信,就說一個時辰之后如果奴才們沒回來,就說明朝的大軍來了,讓主子趕緊走”這個牛錄額真一臉決然的說道,準備做最后的打算了,倒是十分忠心的人。
“主子!”那個被點名留下的人,有些急了。
“駕”那個牛錄額真已經一夾馬肚子,向前奔去,后面跟著十幾騎,也如風一般的向南馳去。
明朝的大軍,緩緩前行,不緊不慢,車輪,馬蹄踏在這青青的原野上,確有幾分浪漫,只不過,這份浪漫,帶著血腥。
明朝的戰場遮蔽工作確實做得不錯,已經出城四十里了,卻沒有任何東虜前來阻攔的消息。
“麟兒,前面似乎有動靜?是什么事?”秦良玉問道。秦良玉見自己的兒子從前方查探返回,立刻問道,剛才前軍似乎有不小的動靜。
“娘,沒什么,不過是幾個尋死的靶子罷了,已經解決了”馬祥麟說道。
“哦,尋死的鞋子?”秦良玉說了句,也就沒放在了心上。接著道:““現在到哪里了?、”進攻遼陽的請示,很快得到孫承宗的批示,很快,她就領著大軍開始進攻了,并沒有什么耽誤,現在,正在進攻遼陽的路上,借助車營和騎兵的快捷,已經走出幾十里了,似乎還沒有被鞋子發現。
“娘!此地已快到鞍山驛了,離鞍山驛大約十里的樣子。”馬祥麟回答道,沒人的時候,他倒是叫娘,而不是叫總指揮。
“哦,快到鞍山驛了,也就是說,快出遮蔽的范圍了啊?”秦良玉、
說道。對于“遮蔽”這二字,秦良玉的理解很深刻,總是時時刻刻掛在嘴邊,并且時時刻刻的實踐,無他,每次沙盤推演的時候,本就看不到對手的動向,如遮蔽戰場又失敗,那基本就已經輸了一半了,基本沒有勝利的希望。所以,這戰場“遮蔽”二字,秦良玉算是深有體會,如今真打起來,倒是常常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沒有理由吧這么重要的事情忘記。
“是的,娘!可是要休息一下再出發?”馬祥麟問道。
秦良玉看了看天,天上有云,也有太陽,最近一段時日,時常下雨,草原上才得以返青,天氣倒是多變得很,時日么,還算早。秦良玉道:“也好,傳令大軍休息,吃過了午飯再開拔”秦良玉道。
這個時候,并沒到往常吃午飯的時候,不過,要打仗了行軍當中不比往常,一來體力消耗較大,二來提前一些時間吃飯,可以避免被敵人抓住吃飯的空檔突襲,這倒是一個不成文的習慣,盡管探子早已探查清楚,周圍沒有鞋子的蹤影。
“孩兒得令!”馬祥麟道,準備立刻去傳令!
“回來,麟兒去請毛帥,洪巡撫,滿大人來這里……”秦良玉又道。
“是,娘!”馬祥麟道。
多爾毅正率著三千人的精銳在鞍山驛附近轉悠,面對明朝無休止的斥候戰,多爾毅也無可奈何。如今明朝聲勢浩大,也不懼損傷。在斥候戰方面舍得下本錢。
大金在斥候戰上,不敢輕易的和明朝血拼,實在傷不起,明朝實在太龐大了,折損了一批又立刻補充一批,可以源源不斷,無窮無盡的補充,而他大金,補充人手實在是不易,死傷一個就少一個。
明朝那種越集越多蜂擁而至的路數,讓人防不勝防,無可奈何前一刻還只有兩三千人,可能轉瞬就增加到五六千如今,多爾袞也不敢貿然的和明朝交鋒,只能游斗,不輕易的去抓明朝的破綻,也不然明朝輕易的把自己抓住。如今多爾袞也只求纏住明朝,而不是和明朝硬碰硬,他實在是沒什么本錢。
即便明朝真的有破綻給他抓住,也不是他能抓得起的,他不過領了三千精銳,一旦真的抓住明朝破綻,很可能被明朝蜂擁而至的大隊人馬淹沒,抓人的反而變成被抓的。如今明朝大軍僅僅是騎兵的人馬,已經和大金不相上下,硬拼,實在是沒多大的把握。
今天,多爾震就被明朝瘋狂的斥候大隊“趕過”鞍山驛。
多爾毅很是郁悶,三千人,放以前,那可以追著上萬明軍跑,甚至可以擊破數萬明軍,可今天,明朝和他差不多的人馬,卻把他如同攆狗一般的攆走,趕得四處跑,讓多爾袞很是受不了,這也沒有辦法,形式比人差,氣勢比人差,心氣更是被明朝打掉了,和明朝過招,實在是難。
正在煩惱的多爾震忽然接到稟報,說是在外的探馬回來了,有要事要報告。
遠遠的看到那個探子,多爾毅的臉色就變了。
“烏塞,你說,到底是怎么了?烏云哈呢?你的主子呢?”多爾毅不等那個探馬說話,反而先問道。如今的探馬可不是一個人,至少也是一隊,如果這只探馬只回來了一個,那就是說,這只精銳人馬被明朝吃掉了,多爾毅心疼得很,這可都是大金起家的人馬啊,就這么一點一點的消磨干凈了。
“回主子,奴才的主子他,化,他說”這個角烏塞的跑得吭吭哧哧,上氣不接下氣,說話結巴得很,可能也是急的。
“快說,到底怎么了?怎么只有你一午回來?”多爾震焦怒的問道。
“……回主子,烏云哈主子他,他帶著隊伍去探明朝的虛實了,主子說,讓奴才來給主子報信,說要是明朝真的有大軍前來,他大概是回不來了,讓奴才一個時辰之后給主子送信,奴才等了一氣,還是沒等到主子的消息,這才來報信的”這個叫烏塞的探馬,終于是把話說完了。
聽完了這個奴才的稟報,多爾震一陣無力,烏云哈是他手下得力的探馬,忠心和能力都沒有問題,跟著他多少次出生入死,一直都活過來了,可這次,只怕是活不了了。沖進明朝的遮蔽范圍去打探虛實,這說是打探虛實,明明就是去送死,要以死來“證實”明朝真的是大軍來了,好讓他盡早的做好準備。
“主子,怎么辦?”
“主子,怎么辦?”
多爾毅周圍的幾個部將佐領,立刻圍攏過來問道,他們三千人,不過是進行日常的例行巡邏,是作為和明朝大股人馬周旋而存在的,真的遇到明朝大軍來襲,他們這三千人,根本不夠明朝塞牙的,只要明朝愿意,一旦粘上來了,他們就必死無疑。
多爾袞一陣憔悴。
大金忠心可靠,又能打仗的人,一個個的都走了,人是越來越少,不是今日這個沒了,就是明日那個沒了,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烏云哈為什么要“尋死“?多爾毅知道無非就是為了他讓他趕緊跑,別讓明朝給追上了,無法探明明朝的虛實他就不敢輕易的撤走,不敢輕易的撤走,一旦真的是明朝大軍前來,他就危險了。烏云哈以他的死“證實”確實是明朝大軍來,有了這個消息,他多爾毅就可以跑了即便明朝大軍沒有真的來,他也不用擔什么責任,畢竟他也是聽了探馬的消息,而探馬已經死了,人死了,大汗那邊也不會怪罪……
這一層層的想下來,多爾毅是沉重的無力。
“主子……”部將奴才們依舊在催促著。
…”多爾袞忽然大聲喊道。
“奴才在。”一個奴才大聲應承道。
“去給大汗送信就說明朝大軍開過來了,讓大汗盡快做好準備,如大汗問起,就說此消息千真萬確”多爾袞不得不這樣做,在沒有實際探知虛實的情況下如此稟報。
“喳!”那個奴才大聲的答應了一聲立刻走了。
遼東城。
黃臺吉的汗帳。
黃臺吉正在和范文程進行沙盤推演。
這個沙盤推演,完全是學的明朝的玩意。聽說明朝那邊很流行這個,黃臺吉也就弄了,但是能和他玩沙盤推演的人不多,不過寥寥數人,范文程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沙盤推演黃臺吉扮演的是明朝,范文程扮演的是他大金。
“憲斗啊!如今我大金是全面收縮,即便你冒險從東面擊破毛文龍的人馬忽抵寬甸,鎮江堡一帶只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啊!如本汗是明朝,必定不會對這一路有多大的反應,必定依然直抵遼陽,進而直抵盛京!走偏鋒,似乎不適合啊!
“黃臺吉和范文程推演了一陣,已經沒有心思再推演下去了,明朝的勝面實在太大,而他大金的勝算,他是怎么算也沒看出來有多少勝算,索性不推演了,反而直接下了評判。
“大汗說得有道理”范文程索性認輸,他設想的以一偏師東進,以吸引明朝的注意力,可實際效果,實在有限得很。即便東面偏師能攻下一兩座明朝的城池,只怕對大局也太大的益處,明朝在東面有堅城鎮江堡,要攻下此城,憑一旅偏師,是不可能的,黃臺吉親率大軍去攻打還差不多,或者說,即便黃臺吉輕自去攻打鎮江堡,也不見得就能把鎮江堡攻下來,前年也不是沒打過,結果是打不下,偏師東進的策略,根本無法生效。
黃臺吉面無表情,內心實則煎熬得厲害,他實在是想不出什么轍來如何贏明朝。
“憲斗看,既然東進不行,那西進可以否?能否做做文章?”黃臺吉忽然問道。
“西進?大汗,西進確實是首選,如今大軍在外和明朝對峙,實在是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被明朝粘上,大汗……”范文程趕緊說道。他大金能拿得出手的部隊,實際不過和明朝的馬軍人數持平,明朝光靠馬軍,就能和大金硬憾,根本不懼他大金,再加上車營,實際真的正面交鋒,大金根本沒什么希望,還在遼陽對峙,實在是危險,一旦明朝東真格的了,大金不是和明朝決戰全死光,就是舍棄一部精銳之后逃走,范文程倒是堅定的退走。
“不,本汗說的西進不是去打林丹汗,本汗說的是可否通過草原,去叩明朝的邊墻,以此迫使明朝退讓,如果能震動明廷,那是最好的,憲斗以為,這個西進可行否?”黃臺吉說道,此西進非彼西進,這個西進,說的是依靠新獲得的草原,直接繞道草原去叩明朝的邊墻。
范文程聽了這個說法,立刻從座椅上爬起來,跪倒地上去了,頭埋在地上,哭喪著道:“大汗,這如何使得?我大金本就兵力不足,大汗還要分兵,這豈不是兩頭都不討好?奴才斗膽,敢問大汗,準備以多少人叩邊,又準備以多少人守備盛京,防備林丹汗呢?大汗又準備留下多少人?”范文程“斗膽”苦勸,以一個忠臣的態度來和黃臺吉說話。
黃臺吉面無表情的看著范文程,半響沒說話,手里捏著代表兵馬的小旗子來回的捻動。
“……大汗我大金如今可調派的人手,頂多不過四五萬,除了一部分要防御林丹汗的實際,對付明朝的人手,頂多不會超過四萬,盛京、赫圖阿拉等城池,防御實際已經是空虛的了,如今草場已經返青,可我大金喂養牛馬牲口的人手都是婦女和孩子,大汗”打不得,打不得啊!”范文程哭喪著苦勸道,將黃臺吉的家底兜了出來。
黃臺吉聽了范文程的話,表面依舊不動聲色,可手里捏的那個小旗子已經被捏得扭曲起來。
“那憲斗以為,如今大汗該如何做呢?”黃臺吉平靜的問道,如果不是手里那個小旗子被捏著扭曲得不像樣子,給人的感覺,黃臺吉就是胸有成竹一片平靜,勝算在握。
“大汗,西進,除了西進,別無他法,對付明朝或許有些吃力可對付林丹汗,以大汗的能力,卻是手到擒來的”范文程依舊是堅定的堅持自己西進的策略。
“西進……西進?””黃臺吉默念著。雖然西進能逃出升天,可黃臺吉也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冥冥之中,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驅趕著,支配著,黃臺吉很想去趕走這種感覺,可一直沒有成功,這種感覺,反而越來越強烈。
鼻臺吉正在猶豫著。
忽然聽見帳外大喊:“報!
”聽聲音相當急促,想應該是極為重要的消息。
黃臺吉甚至沒有讓范文程起身,直接先問消息,道:“前邊如何了?”
“回大汗,多爾毅貝勒說,明朝大軍過來了,請大汗做好防備……”這個探馬立刻報告說道。
“當真是明朝的大軍來了?不是虛的?”黃臺吉神情猛然間嚴肅起來。這個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明朝大軍一旦前來,他就必須決定,到底是死磕,還是退走,一旦讓明朝兵臨遼陽城,這遼陽城根本無法防守的,要么在路上和明朝人死磕,要么退走,保存實力。
“回大汗,是的,多爾袤貝勒說千真萬確。”這個探馬說道。
“好!
退下吧”黃臺吉揮揮手,讓這個人退下。
黃臺吉呆立在那里沉默了半響,半響過后,才轉身,看見范文程依舊匍匐跪在那里。和聲道:“憲斗起來吧……”
“謝主子!”范文程這才起身。
“消息憲斗也都知道了,有何看法?”黃臺吉問道。
范文程思索了一陣,道:“大汗,如明朝正面開過來,大汗可有把握破之?”范文程反問道。
輪到黃臺吉沉默了。他能動用的人手,就如剛才范文程說的,實際和明朝的馬軍人數持平,真的全面打起來,黃臺吉也沒什把握,一旦把全部力量壓了上去,那車營呢?車營怎么辦?攻不破車營,明朝就處于不敗的地位,可以從容的收攏殘兵,可以再調派人手過來,他大金把人都拼光了,也能和明朝一樣迅速恢復嗎?
“憲斗看,會不會是虛的?和以前一樣,明朝虛晃一槍就走了?明朝做的那個什么戰場遮蔽,就喜歡這樣玩虛虛實實”黃臺吉不甘心的問道。
“大汗,如果不是虛晃一槍呢?”范文程反問道。
又輪到黃臺吉沉默了,明朝確實喜歡玩虛虛實實,可能會出動一兩萬人馬在海州衛城附近轉悠,這么多的人馬,很容易讓人以為是明朝的主力出擊,從而虛報,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很多次,讓黃臺吉虛驚了好幾次,現在黃臺吉倒是希望還是虛驚一場了,不過,這次是多爾袞保證千真萬確,恐怕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面對明朝的斥候戰,戰場遮蔽,黃臺吉也想抓一把明朝的尾巴,讓明朝不敢這么肆無忌憚,打個翻身仗,但,面對明朝和他持平的馬軍人數,黃臺吉也沒轍,有幾次,確實都抓住明朝的尾巴了,卻引來了明朝的大軍,對峙下來,又不得不放開明朝的尾巴,真打起來,黃臺吉實在看不到什么贏的希望,好在明朝也不過是虛晃一槍,并沒有“過境”對峙過后就退了回去。
虛弱、疲憊、焦慮、憂郁不斷的襲擾著黃臺吉,將這個有著大志向的一方之主折磨得厲害。
“那依憲斗之言,該如何辦呢?”黃臺吉盡管滿身的疲憊和焦慮、
虛弱也還是盡力的平靜的問黃臺責。
“大汗不管如何,大汗必須保證有足夠的兵力西進,林丹汗盡管不是大汗的對手可手里也還有七八萬控弦之士,如果我大金的人馬太少,可就沒了西進的能力了,到那時,可真的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范文程據理力爭道。
“憲斗說得也有道理…”面對自己謀士的說辭,黃臺吉點頭承認這也是黃臺吉不敢太和明朝拼命的原因,畢竟還有退路,沒必要自己把退路也封上。
“大汗”范文程本已經站起來了,卻有忽然跪下,匍匐在地,凄苦的道。
“憲斗這是?”黃臺吉腦子已經是渾渾噩噩的了,更不了解范文程這是要干嘛。
“大汗容奴才說句斗膽的話”范文程凄苦的說道,一副我是忠誠的模樣,甚是叫人感動。
“憲斗只管說”黃臺吉頗為動容的說道。
“大汗,其實,明朝來攻打遼陽說起來,未必不是好事,大汗讓出遼陽,甚至盛京,也未必不是一個機會”范文程努力的抑制著內心的恐懼,將自己忠心的一面演繹得淋漓盡致。
黃臺吉的眼睛里瞬間閃過殺機,說這個話,確實大膽。
“憲斗可仔細的說”黃臺吉咬咬牙努力的平息這自己內心的怒火。
“大汗”黃臺吉匍匐在地,不敢看黃臺吉只顧著自己說。
“不管事明朝攻下遼陽也好,還是大汗讓出遼陽也好,雖然是件壞事,可從某些方面來說,未必不是機會,大汗想,明朝攻下遼陽,這從三岔河到遼陽,運送糧草物資,是不是有遠了很多?是不是風險要大些?我大金的機會也是不是多了許多?如果能截獲一兩次明朝運糧的車隊,是不是可以阻遏明朝?
同理,即便我大金失去了盛京,可也說明,明朝的糧草運輸也更加的漫長,我大金的扳回局面的機會反而更多,……同理,如果大汗退入草原,明朝是不是會有更加漫長的糧草這輸線?此更是我大金的機會所在……”范文程努力的說道。
黃臺吉的目光,已經不再盯著范文程了,而是看向了虛無,目光焦點根本不在這個世界上。
半響,黃臺吉才醒了過來,道:“接著說”聲音依舊是平平淡淡的。
“大汗,如今草場已經返青,我大金已經有了恢復實力的機會,大汗如何放著這個大好的機會不要,反而一味的要和明朝死戰呢?”黃臺吉又問道。
“接著說”黃臺吉依舊是平淡的說道。
范文程似乎早有準備,立刻道:“大汗,地沒有了,還可以再拿回來,只要人還在,總還有希望,但如果人沒有了,那就什么都沒有了”大汗,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范文程立刻奉上自己的說辭。
黃臺吉又沉默了,許久,才長長的舒一口氣,道:“憲斗說得有道理,確實是這個理,本汗執著了,多謝憲斗提醒,才沒使本汗犯大錯,憲斗起來吧。”
“謝大汗,大汗過獎了,此不過是奴才份內的事,當不得大汗夸贊。”范文程這才放下心來,身形有些虛脫,這種說辭,可是要冒很大的風險的。
黃臺責的目光似乎也不再虛無了,目光倒是堅定了許多。
“來人啊!
傳令各處,立刻隨本汗出征,本汗要會會秦良玉。”黃臺吉高喊道。
“喳!””
“大汗”范文程摸不著頭腦,他剛剛不是才勸好了黃魯吉嗎?怎么轉眼黃臺吉又要去和明朝打仗?
“無妨,本汗知道分寸,本汗此去會會秦良玉,憲斗在此處主持退出遼陽城的準備,一旦本汗確實要退走,也才好及時抽身”黃臺吉似乎想通了一些東西,神情和語氣又堅定起來。
“喳!奴才遵命!”范文程沒多想,就答應下來。
“毛帥,洪大人,這戰場遮蔽,確實做得不錯,如今我大軍抵鞍山驛,可鞋子卻似乎并未有發覺,不得不說,這種戰法確實神奇”秦良玉乘著休息的空閑,準備和幾個主官商議一下,開頭就評論起戰場遮蔽的效果起來。
“總指揮,就事論事,此種戰法,說起來,還得感謝袁兵部,若不是袁兵部想出這個招,如今我大明對付東虜,只怕也不會這樣輕松。”
毛文龍評價道,他雖然和袁崇煥不太對付,但這個事,就事論事,他還是很佩服袁崇煥的。
“毛帥說得是,此種戰法,倒是省去了廟堂之上諸人對戰事的指手畫腳”洪承疇也參與著評論,這個評論,很是奇怪,身為文臣的洪承疇倒是毫不客氣的說出如此的話。
“說起來,還是陛下大度”秦良玉連忙笑幾聲,打斷這個話題,這個鼻題,有些敏感了。
幾個主官又都稱是。
秦良玉岔開了話題,開始說正事。
“諸位,如今大軍已經抵近鞍山驛,也就是說,進攻遼陽,路程已近一半,剩余的一半,很可能遭到鞋子的攔截,諸位要做好準備!”
秦良玉提醒道。
“下官得令!”幾人道。
“本來,此戰的目的是把東虜趕出遼東,不過,本指揮還是得提醒諸位,萬一真打起來,諸位可萬萬不可有半點輕敵,也不可有半點松懈,一旦打起來,就必定是傾盡全力,不可因為目的是趕東虜進草原而對東虜有所松懈,保全自己,打贏,始終是第一要務,至于策略和目標,那是在能勝利的前提之下去執行的,如不能保證勝利,此目標也就無從談起,諸位可明白?”到了戰前了,秦良玉才提醒眾人,戰略目標歸戰略目標,但并不是說就對鞋子放水,把自己玩完。
“下官明白。”幾人都嚴肅的說道。
交代過了這件事,秦良玉才放下心來。
龐大的車營隊伍,繼續前行。
車輪下,馬蹄下的青草不住的后退,秦良玉望著北方,有些發呆,大戰在即,功成名就就在前方,或許應該很激動,也或許應該很澎湃,可此時的秦良玉,內心卻是很平靜,是真正的平靜,一種心靈和天地同在的平靜。
“報!
”一個斥候,急速的奔了過來,跑到秦良玉身邊,跳下馬,稟報道。
“何事良玉平靜的道。
“回總指揮,鞋子虜酋帶著大隊人馬已經向我大軍而來,似乎是傾巢而出……”這個探馬說道。
“哦,是嗎?黃臺吉親來了?來的好,再探”秦良玉平靜的道,大戰在即,秦良玉倒是變得心如止水了,這種感覺,倒是越發的清所。
“小的得令!”這名探馬立刻答應道,然后轉身上馬,往回跑。
“來人啊!
傳本指揮令,命左翼遼東巡撫洪大人加快步伐,負責前去阻攔鞋子大軍:命右翼毛帥做好接應的準備,大軍繼續前行……”秦良玉沒有多想,簡單的下令。
“小的得令!”傳令的校尉立刻答應道。
明朝的大軍繼續前行,并沒有因鞋子的出現而停下腳步。
雙方最終在鞍山驛北面二十里相遇。
最先和鞋子對峙起來的,是洪承疇率領的左翼騎兵。洪承疇和鞋子對峙起來之后,也沒有貿然行動,只是對峙,然后靜靜的等待后續的人馬。
黃臺吉帶著大隊人馬,急速趕來,被洪承疇阻攔,也不再前進,也不再做什么動作,雙方隔著遠遠的距離,靜靜的等待,并沒有一見面立馬開始沖殺。
黃臺吉知道,對面不是自己可以輕易可以解決的,一旦開打,明朝后續的人馬必定蜂擁而至,他是贏不了的,既然贏不了,那就應該要有足夠的理智。
所以,這個剛剛形成的戰場,異常的詭異和安靜。
秦良玉帶領著車營“緩緩“的接近雙方對峙的戰場,其態度和氣勢,可見一斑。
靠近戰場,秦良玉的車營,這才開始編成防守陣營,也就是巨大的車城。
車城“緩緩”的編好,秦良玉這才打算理黃臺吉。
黃臺吉不是第一次面對明朝的車城,以前準備抓明朝尾巴的時候,也見識過明朝的車城,對于這種車城,黃臺吉望而興嘆,這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城堡。而攻城,向來是大金的弱項,即便是一座車城,也不是說能攻下就能攻下的,要填進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