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一個來到了黑暗殿,這黑暗殿是白骨道宮的監牢。這里自然是依然有人守衛著,雖然道宮的上層已經劍拔弩張,但是下層卻依然是有序的,秩序依然在,最多也只是覺得有此不安而已。
苦竹在道宮的輩份很高,進這些地方要查些東西是根本就沒有什么阻礙的。他查的是那位刺殺半山的人的身份,每一個被關進黑暗監牢之中的人都會有詳細的記載的,會有因犯了什么事,在何時何地,被何人所抓所關。
一直以為,道宮之中能夠縱覽全局的只有道宮的宮主,也就是半山。如苦竹這般的最多就是管好自己那一殿弟子,平日里傳道授法,或是去遨游虛空,化身為凡去感悟人生。對于道宮的事他們當然是不管的,除非是宮主有令傳達
他很快便查到了,那資料冊上清晰的寫著:“二千三百年前,星辰殿之妖星,被龍游祖師擒于萬化星域,欲換取被星辰殿關押的馮燃,對方沒有同意,遂關妖星于黑暗殿中……”
苦竹沉思,暗想:“星辰殿的這一子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呢?如果是有意的話,那么今日之局必定不是偶爾,而是背后有人推動,那么,此時道宮必定還有內奸所在。可是半山執掌道宮千余年,怎么會什么發覺不了?憑他的精明與神通,不可能會發覺不了的。”
剛才他在半山殿之中看,竟是有一種感覺,感覺半山并沒有死。如果他沒有死的話,現在又在哪里,為什么不出來。
苦竹心中想著,突然想要去查一查半山的資料。他來到了資料室,查詢著,很快便找到了半山的卷宗。
“原名劉正南,出生于混沌天之中,生能知善惡,曉陰陽。……”
當苦竹看到這里之時,心中大為驚訝,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而且,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么半山又怎么會被刺于半山殿之中。
而且,從這里,苦竹還知道,半山并不是白骨大陸出生的人。
“混沌天,混沌天,……”苦竹念著這個地方的名字,這個地方是一個非常詭異的所在。但是卻依然不確實自己心中的猜想。
“師父,師父,師父……”旁邊的朱明和王煥低聲的喊道,將苦竹從沉思之中驚醒過來。
“我們走,去造化殿之中。”苦竹突然說道。
然而他們不知道,此時的造化殿之中已經是殺機四伏。
雷動手中混天鈴的鈴聲層層疊疊,原本覺得清脆的鈴聲此聲已經密密麻的疊在一起,分不清起與落,就像是一個聲波圈一樣,將這一個世界罩住了,統治著。
雷動整個人只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不斷的搖動著手中的混天鈴,但是在清陽的眼,與他之間的虛空卻像是隔著一層一層的世界,有一種頭暈目眩,神魂被那一圈圈的波紋卷走的感覺。
整個造化殿之中,唯有那個世界,其他的一切都似已經湮滅,地面、墻壁,大殿的頂,和那些其他的人,唯有雷動站在最中間之處,以他為中心,他像是一個統御著這一片天地的君王一樣。
他與太一的東皇鐘震響之時又有著不同,太一是那種鋪天蓋地的霸道,讓人不敢面對,有著一種山擋山滅,海攔海散的威勢。
而雷動手中的混天鈴并不是那種霸道,但是卻也讓人無從躲避。那種纏纏綿綿,入骨入微的感覺,與太一的東皇鐘正好相反,東皇是霸道,而他則陰柔,只是這種陰柔到極致之后卻又返璞歸真化生著那種王者霸氣。
無論什么法到了極致之后,都將生出一種王霸之意。
滴水可滅山群山,一口清氣可吹于大海,這種雖然是極難做到的事,但是并非是不可能。無論是滴水還是清風都是極柔弱之法象,但是到了極致卻也能夠驚天動地。
清陽伸手在虛空一抓,那層層疊疊的鈴音瞬間出現了一片空白,然而很快就被填上了,而站在那里一直不動的雷動在他揮手的一瞬間,他的身形就像是隨著鈴音一起扭典著,就像是水中倒影一樣,被伸入水的手驚散了。
所以清陽那一探手并不是真正的深入便已經收了回來,因為他知道,即使是真正的探入鈴音的深處,也無法破去這個混天鈴,無法觸及雷天的真身。
這就是白骨道宮雷霆殿殿主的實力深不可測,清陽整個人在那聲波之中晃動著。他看似陷入了這一圈一圈的聲波之中,然而只有雷動知道,清陽就像是水中的泥鰍一樣,整個身上不沾半點法,雖然看似困在那里,但是他的每一步的晃動,都讓聲波從他的身上滑落。雖然整個殿之中,亂神、困身、拘神,震魄、蕩魂……等鈴音一層層一遍遍相互疊加在一起了,可是依然不能夠將清陽套入其中,他的斡旋造化已經融入了他的骨子里,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在斡旋,是在破法。
雷動看似占了上風,但是他的心中卻明白,清陽是立于不敗之地,自己無法奈何他,只要待他一但適應了自己這混天十三搖的變化,便能夠很快破去了,到那時候就是自己顏面無存之時了。
他心中微微的嘆一口氣,不由的想著:“當真是后浪推前浪啊,道宮失了太一,卻又冒出他,也算是收之桑榆了。”
突然,他看到清陽的眼中浮生精亮的光華,直直的朝著他注視過來,他心道:“這么快就看透了嗎,比預想的要早得多。”
然而就在這時,造化殿的大門突然打開了。殿中眾人一驚,此時他們的神經都繃的緊緊的,而且道宮大部分的主要人員都在這里,這時還會有誰來。
當門打開的一剎那,他們看到三個人,其中當中的是一位青衣道袍的年輕人,旁邊則分別是一個赤著上身的大漢瞪著一雙大眼,和一位嬌小的碧衣女子,撲閃撲閉的眨著雙眼。
“很抱歉打擾一下諸位,……我遇著一位名叫王祥的人,他請我幫他帶回來一個口信,指名要送到法元或者是你們的宮主手上,但是聽說兩位都已經仙去,所以我就來了這里。”
這年輕人不緊不慢的說著,他的這一段話竟是在那混天鈴聲之中清晰傳到眾人的耳中。不等眾人回答,他便又繼續說道:“他說,道宮里有星辰殿的人,而且,這人的地位極高,星辰殿布下這個顛覆道宮的局已經有近千年了。”
他說完,也不管殿中諸人表情,不管他們心中是怎么想,轉身便走,很平常的轉身,很平常的離去,就像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一樣。
“哪里來的人,敢來白骨道宮妖言惑眾。”
話落之時,已經有一人撲了出來,那人帶著一道燦爛的光華,這一撲,就如猛虛下山,一縱過山澗。他撲向那三個,然而那三人卻只是幻影一樣被他撲過,一閃之間,三人已經到了另一個拐口,轉過那個拐口之時,他還看到那個大漢回頭朝著他裂嘴笑。
他一愣神,卻又有另一人從道宮內遁出,他的手上一條長金色的繩索隨著他一揮手的動作而鉆入虛空,再現之時已經纏向了那三人。
可是那三人只是向前走著,看起來很平常的走著,但就是如此,那根在道宮之中非常有名頭的鎖神金藤,卻鎖了個空,那里哪里還有那三個人,再朝前看,那三人又在前方的一個拐口了。
苦竹皺眉的看著三個迎面而來的人,他并不認識他們。
“難道是誰請來回來的客人,如果是的話怎么會沒有人相伴。”
正當苦竹要相問之時,那三人之中的年輕人卻突然停下來,讓開一步,并朝他點頭,微笑道:“請幫我向里面的那位傳一句話,就說難道他忘記了在阿鼻城的承諾了嗎?并不是我要說,我也是幫人帶一句話來而已,剛才似乎有些不適合,所以沒有說,還請幫我帶過去,要不然的話可就要失信于人了。”
苦竹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在說些什么,對方已經又向外走去,看到他邁步而去的身姿,苦竹的瞳孔便縮了起來,因為面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行走在大千世界之中,而是行走在小千世界內,一步一個小千世界,卻又讓人看得這么清楚,能夠說話,仿佛能夠觸摸得到,其實離他很遠很遠。
苦竹顯然也發現這三人是不請自來的,但是他卻并沒有出手,只是緊緊的盯著那個一身青衣道袍的年輕人,那人轉眼這便已經消失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師父,他是什么人?怎么感覺他好像有一種看不清的感覺……”
“這人……”苦竹沉吟了一下,最終卻找不到適當的詞語來說,只是說道:“說不清楚。”
“難道他修為高的連師父也看不透嗎?”王煥驚詫的問道。
“若要說他的修為的話,并不算多高,應該跟你們差不多。”說到這里他又頓了頓,然后改口說道:“或許跟我差不多,但是他那能夠步行于小千之中卻自如的跟小千世界之外的人說話的神通,幾乎是從未聽過的。光從這一點來看,即使是他與人斗法,縱然不敵,卻也可以來去自如,道宮若是有宮主在,與混沌鐘相通,自是能夠讓他不敢進來,但是現在,只怕沒有人能夠攔下他來
“那師父,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他是要跟誰說,阿鼻城又是哪里?”朱明問道。
苦竹還沒有回答,便有數人化遁光朝他這里而來,頃刻間便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其中有人立即問道:“師叔,怎么不把那三個人攔下來。”
“那個人早就走了。”朱明說道,他的眼中有些疑惑。
“此人雖然神通玄奇,讓我們難以觸及,但是行走于小千之中的速度卻極慢,你看,這么久,還在那里,只需要發動法陣,他今日必不能走脫。”
朱明與王煥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沒有,心下微微愕然,隨之心頭便涌生一股寒意,因為他明白了,眼前的這位修為并不下于自己的同門,居然已經被迷了心智,眼中竟是看到了幻象。轉頭卻看自己的師父,發現苦竹的眼中也露出一絲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