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近鄉情怯,韓冰這一路走來,一直在尋找過去的影子,可惜與記憶中大相徑庭。沒有平坦寬闊的高速公路,沒有擁擠堵塞的私家轎車,聞不到刺鼻的工業霧霾,看不見四處亂飛的白色垃圾。林木稀疏的山嶺現在郁郁蔥蔥,宛若溪流的遼河如今煙波浩渺。如洗的晴空,舒爽的清風,沁脾的空氣和眼前淳樸的笑容。
愣了一會神的韓冰灑然一笑,這才是自己的家,一個安靜祥和,純綠色無污染的家。這一念頭升起,讓他掙扎很久的想法終于得到確定。領著眾人隨意地坐在剛冒頭的草地上,聊著本地的風土人情,感受家鄉人的溫暖。這一刻,韓冰就好像回到前世年輕時跟著師傅,勘察現場,跟著當地百姓拉家常的情景。很享受,也很感慨,往事越千年,知向誰邊?
“大蝦,你們部落有姓氏嗎?”聊了一會兒,韓冰問道。
“沒有,誰知道呢,反正大家都是隨便叫的,也沒聽說姓啥,反正老族長沒告訴過我,我也不知道。”大蝦并不在意,一個小部落,經常受人欺負,沒資格給自己定姓氏。
“以后跟著我們天狼國,你的部落一定會越來越壯大,人口也會越來越多,沒有姓氏可不行。這樣吧,我送你個姓,按照你的名字,借個音就姓夏吧,給你起個名,就叫夏玄梁,以后你的部落就叫夏部落,部落所有人都姓夏,名字自己取,怎么樣?”
大蝦有點含糊,不知道該咋辦,他擔心姓了夏就不再是自己部落了。旁邊跟他聊的開心的泰山直接懟了他一肘。“還不趕緊謝恩,天王賜姓,這可是天大福分,只有天王親近人才會賜姓,你這老鬼居然連名字都白得了,還傻愣著干啥?等天王給你酒喝哪?”一臉的嫌棄。
聽明白的大蝦趕緊趴地上謝恩,當了這么多年族長,又跟飛鳥城打了多年交道,說他白癡那就是扯淡了。知道有好處那還不趕緊順桿往上爬,謝了恩,立刻笑嘻嘻提出,是不是該在蝦米溝也建個城,在他心目中,有名有姓的都得有固定安全居所才行。現在蝦米溝可不是游擊隊,已經被朝廷收編成了正規軍,當然應該鳥槍換炮。
韓冰沒有否定他的想法,只是心里還有其他打算。蝦米溝人少,地方也小,不是個立城的好地方。再說距離飛鳥城太近,將來管轄范圍一定會沖突,等平定了飛鳥城這一帶,韓冰會給大蝦指定地點,筑圍建城,統領一方。
安慰了大蝦,又聊了一陣,時近中午,韓冰招待大伙兒吃飯喝酒。席間大蝦借酒勁拍胸脯保證,永遠聽命于韓天王,帶領夏部落發展壯大,拱衛一方。韓冰等人也是推心置腹,所有人親如兄弟。
酒宴之后下午休息了兩個小時,睡醒的韓冰來到蒲河岸邊,看著架橋的工匠,已經把橋基本架通,只要再鋪一層圓木就可以通行。
看罷風景,回身對跟著自己的葉飛吩咐道:“等橋一通,你明天派人帶著禮物去飛鳥城,把我們的意圖跟他們講明白,就是要過河占據南方,不跟他們搶地盤。禮物你找天宇商量,盡量豐厚一些。”
“嗯,我明白,不就是拿禮品砸懵那群鄉巴佬么,這咱拿手,呵呵。”葉飛走南闖北,這事經常干,說拿手真不是吹牛,不止他,他那幫手下都懂。一開始都舍不得,后來還是韓冰敲著他腦袋警告他,經過幾次才明白送禮的秘訣,還是那八個字:要么不做,要么做絕。
“明天等橋通了,近衛軍大部隊過橋,在對岸暫住。那兩個部落和周邊其他小部落,想必明后天也能趕到這里,等人齊了一起見一面。對了你那小女朋友咋沒過來找你啊,聽人講,那丫頭可挺生猛,不會是移情別戀了吧?”
“隨她便,你不是說過大丈夫何患無妻么,跑了再找就是了,這都不算事。”葉飛大言不慚,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可警告你,這話可千萬別在你姐面前講,你想死,我可還想活呢!”笑話,敢在葉楓面前說何患無妻,想象一下那冷冽的眼神,葉飛直接一哆嗦。同時想到山里紅對自己的纏綿依戀,對比一下不禁生出對未來姐夫的無限同情。
看著小舅子滿臉同情,韓冰就明白這小子在想啥,笑罵道:“趕緊干你正事去,少特么在這瞎想。明兒把那丫頭叫過來,我得替你姐給你把把關,一天忙得腳打后腦勺,還得管你這破事,趕緊滾蛋!”
葉飛立即嬉笑著轉身回去,找吳天宇商量送禮細節,安排送禮人選,準備車輛等事宜。韓冰在河邊繼續欣賞原始風光,腳邊蹲著六毛七毛兩匹老狼。的確是老狼了,十五歲的狼,已經相當于人類七十多了。狼媽去世后,韓冰就經常把碩果僅存的這幾匹狼帶在身邊。這次跟著來的只有六毛七毛是“七匹狼”樂隊成員,都已經掉毛了,剩余毛色也變成灰白色。現在只要沒事韓冰就帶著它倆,好兄弟最好永遠不分開。后邊小棒槌鹿天震,領著三十名御林軍緊緊跟隨。遠處,狼群在林間草叢散布開,警戒每一處異常,不時追只雞攆個兔子,玩的不亦樂乎。
“天震,你說你哥這時候在干嘛?”欣賞一會兒,韓冰忽然沒來由的問起了大棒槌。
“屬下也不清楚,想必經那一次之后,他不敢胡來。聽那吳家哥倆說大棒槌已經加入河南流民土匪,干的還不錯,是個小頭目,等我們到了河南,應該能跟他派來的人接應上。希望他這次能戴罪立功,別再出什么幺蛾子。”鹿天震對他這大哥也是又愛又恨,真心盼著大棒槌別犯傻,以為手下有了兵將,又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呵呵,你放心,你大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次事也不能說他做的全不對。只要一心為了天狼國,犯了錯我可以原諒,想做事,我會給機會。總之一點,一切為了天狼國,為了天狼國全體民眾。我相信大棒槌這次不會讓我失望,他會做的很好,超出你預料的好,不信你可以拭目以待。”
鹿天垂沒想到韓冰不僅對大哥仍然信任有加,而且似乎評價也不低,這對他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就是不知道大棒槌如果聽到這番話,會不會感激得要跳崖。反正他自己是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韓天王,傷害天狼國。就連知曉事情始末的御林軍護衛們,也無不為韓冰的心胸所折服,決心誓死捍衛韓天王。
雖然不是故意作戲,但韓冰也沒想到自己隨心而發的一番話,竟然取得如此效果,隨風潛入夜,傷人了無痕,這也許就是以德服人的最高境界吧。
兩天后,大林子和老柳都親自帶著各自部族來到河邊,同來的還有這半年看到三個部落豐收之后,有心投靠的其他四個小部落。山里紅是跟著她爹一起過來的,沒有早過來就是因為路程遠,得到消息也最晚。若不是她爹攔著,這姑娘當時就要騎著葉飛留給她的戰馬,趕去會情郎。這會兒跟著葉飛不知道跑哪親熱去了,反正熱鬧的聚會現場是沒人看見過這倆人。韓冰心中暗恨,瑪德,禁閉七天看來是關少了,下次關你一年,看你小子還敢嘚瑟,哼!。
小舅子的事先放一邊,作為客人,有地主上門來拜訪,招待必不可免。觥籌交錯之間,感情都蒸蒸日上,聽說大蝦被賜名,老柳和大林子滿鼻子酸,都是一起認識的葉飛,老柳連閨女都貢獻了,反倒讓那只爛蝦占了先,這哪行,必須請韓天王給自己也賜名。
這些人到這里總算看明白了,這天狼國才真是財大氣粗,看看這戰馬,看看這青銅長矛,看看這馬車牛車,再看看人家這吃穿,人家馬都吃豆子,跟人家咋比?飛鳥城稱名也是當地一霸,跟人家面前真不夠瞧的,既然大頭領韓天王說要在這里立足,那肯定將來就得他們說了算。抱大腿得挑粗的抱,這個道理所有小部族都明白,所以趁早結交,多得實惠才是正經。
于是除了送上帶來的各種土產禮物,大家都希望韓冰給賜姓名。韓天王跟師戰別的沒學會,好為人師的毛病絕對是落下了。當然來者不拒,按照各部落位置或族長稱呼,參考個人喜好,給這六個先期歸附的部落分別起了姓氏和名。老柳就以柳姓,取名柳青,大林子就姓林,取名林沖,其他的也都起了名姓,滿意的眾人集體舉杯慶賀新生一般,敬祝韓天王壽與天齊。
鬧哄哄之時,一個清脆聲音響起。“請天王也給我起個名字吧!”眾人一看,好嘛,到處找不到的山里紅,這時出現在圍坐一起喝酒的眾人后邊。大概也是剛剛跟情郎跑馬遛彎回來,小臉蛋還紅撲撲的。剛才聽見韓冰給眾人賜名姓,自己也覺得山里紅這名字過于草率,情郎的名字也是韓冰賜的,楓葉天上飛,多美妙的名字,她也想改一個能配上葉飛的名字,于是鼓起勇氣大膽走進來,提出請求。
這還是韓冰第一次見山里紅,一見此女的確不同常人。柳眉如畫,睫毛如刷,眼神靈動,面帶桃花。一頭烏黑長發束成馬尾,垂落腰間。一身豹皮長裙獵裝,裸露著小腿和雙臂。身材高挑,前凸后翹,乍一看跟電影里張某芝真的有幾分相似。腰沒有張美女那么纖細,卻不顯粗笨,反倒讓人覺得強健。“是個好生養的,跟葉飛描述的略有出入,不過倒是葉飛的良配。嗯?這腳上穿的啥?這么違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