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面再次風平浪靜,葉清歌才想起倉中的救命恩人。他扶起趙姓男子走入倉中,定眼一瞧才發現脫掉斗笠后的斗笠客竟是一長發女子。此女不是他人正是那日在鳳儀樓中令上百酒客無不神魂顛倒的新花魁谷蘭。
“花魁!……不……谷姑娘你,怎么會是你?”葉清歌滿臉驚訝道。
趙姓男子也頗為意外,隨后一笑道:“有道是,誰知俠女輩,多是風塵出。谷姑娘救命之恩趙某在此謝過。”
“二位不必多禮”谷蘭的聲音似有些疲倦。
“谷蘭姑娘,你不應該是在鳳儀樓里嗎?這乘船是要去哪兒?”葉清歌好奇問道。
“在鳳儀樓里沾染風塵,只是我歷練修行的一部分,現在我已懂得其中道理,所以這便要回去向稟明我的修行心得。”谷蘭若有所思道。
“師父......莫非就是前日夜里,你口中所說的那位長輩嗎?”葉清歌追問道。
“嗯......”谷蘭似是不太愿意多提自己的事。
“葉兄弟,七煞堂的人從來不會放棄自己的獵物,追殺只怕還會源源不斷的趕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趙姓男子面帶憂色的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可趙大哥,現在船家已死……誰來撐船?”葉清歌愁道。
“讓……讓我來……吧。”那之前本坐在船艙之中的農夫,從船尾鉆了出來沖三人說道,之前一番兇險,令他害怕之極,三魂六魄這才從驚恐之中慢慢找了回來。
“這位大哥會這操槳的手藝,那真是再好不過。”趙姓男子喜出望外道。
農夫拿起船槳放入江水之中左右揮動,笑道:“年輕的時候兒也曾跑過船運,操槳分水的吃飯本事倒還是沒忘。說完他雙手加快頻率來回攪動,木船隨著他的掌控靈活的順著江水向東駛去。
不多時,葉清歌一行所乘的木舟已駛入巫山境內。
巫峽一名既來源于巫山。巫山從古至今都是巴渝之門戶,連綿長達數十里,坐擁瞿塘峽的大部分水域和整個巫峽。
巫山歷史悠久,古跡紛呈,風景獨樹一幟。聞名天下的巫山十二峰靜立兩岸,其中尤其以神女峰最為秀麗。山水中那云雨之多,變化之頻,云態之美,雨景之奇,令人無數詩人墨客嘆為觀止。唐時詩人元稹傳之千古的絕唱題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也難以將巫山萬古不衰的神韻和魅力概括得淋漓精致。
“谷姑娘,趙大哥你們看,那就是傳說中的神女峰,真是太美了。”葉清歌第一次見到如此絢麗多姿的山峰大為驚嘆。
“嗯,神女峰不愧為天下奇景之一,果真秀美無雙。葉兄弟可知這神女峰的傳說?”趙姓男子抱胸笑道。
“這個我在書中見過。傳說神女瑤姬助大禹治水,后又為百姓施云布雨,保得凡間風調雨順,后來忘記回得仙界,久而久之化為這望霞峰上的一塊巨石。神女峰的美名也因此而來。”葉清歌繪聲繪色道。
趙姓男子聽后頷首道:“私塾的老師們應該都是這樣講的吧……只是這里面還有更多的故事。”
“哦?趙大哥快快講給我聽”葉清歌提起了興趣。
“其實神女瑤姬相助大禹治水并不完全是為了凡間百姓。”趙姓男子嘆息道。
“難道是因為神女愛上了大禹?”葉清歌搶道。
“不錯,其實神女瑤姬在幫助大禹的同時早已對其情根深種,同時大禹也愛上了瑤姬。而且瑤姬為了讓大禹成功治理好水患,還將《上清寶經》從西王母的經樓中偷給了大禹。
神女瑤姬對夏禹愛既真誠又迷茫,因為等到幫助完夏禹治水完后,她就要返還神界,她必須要在自己的家園:神界,和自己的愛人夏禹之間做出選擇。最后他們約定等到夏禹和水神共工決戰后在望霞峰相會,再決定要不要回到神界。
大禹正是憑借著這本無上天書中所記載的承天載物之術,才能在與水神共工決戰中勝出。可惜就在大禹和水神共工決戰的同時,瑤姬行竊之事被西王母知曉,一怒之下將天門關閉,如此瑤姬便再也無法回到天宮了。
更可悲的是,大禹在決戰中雖然打敗共工,自己卻也身受重傷,被涂山氏女嬌也就是后來夏禹的妻子所救,夏禹因傷勢危重竟昏睡了兩年有余。
夏禹醒來后,第一時間就記起曾與瑤姬的約定。他抬頭觀天,發現天門早已關閉。時間過去兩年之久,想必瑤姬認為自己爽約不至,此時早已回到神界。他仰天長嘯,這一嘯長達七日七夜,最后精力衰竭再次昏睡過去,這一睡又是一年。”趙姓男子悠悠講到。
“那后來夏禹就沒去過望霞峰一次嗎?神女是不是一直在等他?”葉清歌惋惜道。
“沒有,夏禹醒來后不久炎黃部落又迎來了分裂的禍亂,夏禹英雄一世從不忍黎明百姓受害,兒女私情之痛只好暫時先拋開一邊,專注于平定戰亂的事情。”趙姓男子嘆息道。
“那神女瑤姬呢?”葉清歌對神女的故事意猶未盡。
“后來神女一邊等待夏禹,一邊為巫山周圍的百姓施云布雨保其一方土地風調雨順,還收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孩做弟子。轉眼十幾年過去,夏禹還是沒有來,瑤姬從百姓口中得知夏禹在與水神共工的決戰中并未有死,而且還娶妻生子。瑤姬心灰意冷,日日站立于望霞峰邊久久不動,最開始她的那位弟子還為她送來飯菜,百姓有災害瘟疫她還會離開峰頂,幫助救治。后來他的弟子學會了她的本事,百姓們若有難,她只是派遣自己的弟子去,而她卻永遠靜立在望霞峰邊,望著一江東去的驚濤,再未有動過。
一日,她的弟子在又一次外出為百姓排危解難后回來看她,竟發現瑤姬已經化為一尊石像。”趙姓男子指了指神女峰的那尊巨石長嘆道。
葉清歌聽完這凄美的故事也不禁唏噓,但他天生豁達想想不過故事罷了,又問繼續道:“這么說神女還有傳人?”
“自然有的,傳說巫山神女一脈相傳,每隔四十年都會在江湖上出現一次。神女傳人不但武技高若仙人,且慈悲為懷救濟天下。不過趙某今生福淺,枉我少時游歷天下,也不曾見得仙子一面。”趙姓男子堅毅的面容中帶著一絲向往。
“葉公子,我到了,谷蘭要向兩位告辭了。”就在葉趙二人還沉靜在瑰麗山水和凄美傳說的時候,谷蘭有些神不守色的向二人說道。
“呵呵……谷姑娘是巫山縣城的人嗎?這里離巫山縣還有半日的水程,姑娘不用著急。”趙姓男子笑道
“還有半日就到了嗎?……”葉清歌言語之中頗有遺憾之感,有像谷蘭一般美麗的女子陪在身邊別說是半日,就算是三生三世也沒有一個男子會嫌煩的。
“不是的,我家就住在上面。”谷蘭指了指頭頂那巍然屹立的神女峰。
“莫非你真是山中的仙女?”葉清歌玩笑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谷蘭若有所思道。
“既然谷姑娘家住于此,那就請操槳的大哥找個地方靠岸,好讓姑娘下船吧。”趙姓男子笑道。
“不必了。”她話道一半,二人只見她長袖一揮,指中真氣運轉,激起三道水柱,從近到遠一道高過一道。隨后身如飛鳥,一縷烏墨色的倩影依次踩過被她所激起的這三道水柱朝左岸峰頂翱翔而去,曼妙的身姿透過兩岸騰起的氤氳果如扶搖直上的九天仙子。
葉清歌一時看得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一旁看得出神的操槳農夫恍若見了仙人一般,拜倒在地,大呼道:“真是巫山神女啊!怪不得今日有驚無險,原來是神女保佑。”
“九州四家,巫神一脈?”趙姓男子望著谷蘭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趙大哥,你說谷姑娘真是巫山神女的傳人嗎?”葉清歌有些興奮道。
“也許。”趙姓男子抬眼望向神女峰頂的那尊石像道。
“可,你不是說巫山神女武功之高近乎于神,但我看谷姑娘和那七煞堂的人斗得旗鼓相當,難道那二人也是絕世高手?”葉清歌有些不信道。
“此七煞堂兩名殺手的武功放眼江湖也能入一流之境,但要說是絕世高手那倒還差了許多。”趙姓男子思索繼續說道,“可是你見到她那把劍了嗎?”趙姓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你是說那夜在鳳儀樓中她手中揮舞的那把綠色的短劍?”葉清歌也想起了那把劍。
“或許,她只是不愿意用吧。”趙姓男子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