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孫紅霞的忐忑&備戰
沈烈說完這話后, 也就扶著冬麥往家走,這個時候,村里的人才猛然意識到, 最近人家沈烈對冬麥都很小心!
所以這是真懷孕了?
怪不得覺得冬麥最近肚子那里有些凸起, 還以為是人家胖了, 鬧了半天是懷孕了!
可不是說冬麥不能生嗎?就是因為冬麥不能生, 林榮棠才不要冬麥, 才和冬麥離婚的,怎么現在竟然懷上了?
冬麥懷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村里,大家都難免納悶了。
“以前林家帶著冬麥去醫院查, 查出來不能生,王秀菊天天罵人家是不下蛋的雞, 現在倒是好, 人家肚子都大起來了, 她家兒媳婦還沒動靜呢!”
“那不是孫紅霞也懷過嗎,流了!”
“流了就是沒有啊!現在人家再過幾個月估計就生了, 她家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抱孫子呢!”
也有的人若有所思:“你們說這陵城的大醫院,怎么就能查錯了,人家冬麥這不是挺好的,能生嗎?怎么就給人家查錯了!”
反正大家議論紛紛的,說啥的都有。
劉金燕這下子開心了, 簡直比她自己懷上了還要揚眉吐氣, 跟著大家一起煽風點火:“當初冬麥和林榮棠當夫妻, 一直不能生, 你看冬麥整天被作踐的, 想想真是可憐,王秀菊啥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 現在倒是好,冬麥竟然懷上了,那邊還沒動靜!你們說,孫紅霞懷上了,好好的怎么就掉了?是不是種根本就不行啊?男人的種不行,女人要么懷不上,要么懷了也流掉!”
她只是這么一提而已,但她既然提出來了,馬上給大家的猜測找到了新方向。
大家都覺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沒準就是林榮棠的種不行,他娶什么媳婦也不可能有孩子。
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傳到了王秀菊耳朵里,王秀菊驚了一跳:“怎么可能,她根本沒法生,她怎么可能懷上,這不是騙大家伙嗎?這樣有意思嗎?不能生的人,現在有錢了就能生了?我呸,我可不信!”
她這一說,大家伙都笑了:“誰還能騙你,我早就覺得冬麥那肚子不像是胖的,倒像是懷上了,現在看還真就是了,人家沈烈都帶著冬麥去陵城檢查了,說是孩子挺大的,還說再有五個月就能生了!”
王秀菊聽得眼睛都瞪大了。
本來最近她可是挺高興的,從沈烈那里把王瓜月給挖來了,心里舒服哪,想想就覺得揚眉吐氣。
誰知道突然聽說這消息。
自己兒子那里還沒動靜呢,怎么可能沈烈和冬麥有孩子了,再說,她不是不能生嗎?
她當下愣了幾愣,沖過去林榮棠那里:“把冬麥當時的檢查單子拿出來給我看看,不是說不能生嗎,怎么好好的她竟然懷上了!”
林榮棠剛在梳絨機上盯了六個小時,現在讓孫紅霞替班去了,他自己煮了一碗面條在吃,聽到這個,只淡淡地來了一句:“懷上就懷上了,你管那些干什么?”
王秀菊:“啥?我管那些干什么?冬麥突然懷孕了,我們多丟人啊,紅霞的肚子怎么還沒動靜?她上次流產了,是不是傷了身子啊?你帶她去檢查檢查,她要是不能生,這媳婦不能要了,趕緊找個能生的!”
她想想這事,恨得就咬牙切齒:“怎么著也不能比那個冬麥差啊!我得先抱孫子!”
林榮棠皺眉:“娘,人家醫生當時只是說不好懷孕,沒說徹底不能生,現在人家懷上就懷上,你別瞎折騰。至于我和紅霞這里——”
他略停頓了下,才道:“時候長了,總能有的。”
王秀菊卻有些忿忿不平:“算了,我去和她說說去,你們必須給我趕緊想辦法,總不能那個小賤人肚子都大起來了,我的孫子還沒動靜!”
她這里匆忙就要往外走,誰知道正好碰到孫紅霞迎面進來。
孫紅霞一進來,恰好聽到了王秀菊的話:“啥,你剛說啥?”
王秀菊沒好氣:“還能是啥,冬麥那個小賤人竟然懷上了!”
孫紅霞愣了:“冬麥竟然有了?”
不是說不能生嗎,怎么突然就懷上了?
王秀菊:“你的肚子呢,你怎么沒動靜?”
孫紅霞正懵著,聽到王秀菊這么說,頓時冷笑不已:“我之前懷過啊,懷過你老林家的種,那不是被你氣得給流了嗎?怎么,你現在倒是要說我了?行,嫌棄我身子不行,咱去醫院檢查,如果檢查出來我身子有問題,我這輩子,吃喝賴住你林家,你林家就等著斷子絕孫吧!”
王秀菊聽這話,其實也有些心虛,當初孫紅霞流產的事,確實也賴她,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道:“你賴了又怎么著,你如果不能生,誰家敢要你!你自己流產,管我們什么事!”
孫紅霞不屑地道:“那我就一頭撞死在你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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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秀菊走了,孫紅霞想想這事,還是覺得納悶:“冬麥真得懷上了?”
林榮棠已經吃差不多了,抹了抹嘴:“是,懷上了,可能沈烈帶著她去醫院檢查,給治了治,治好了吧?”
說這話的還是,他很是不上心的樣子,之后便隨口說起別的:“對了,你不是在梳絨嗎,怎么回來了?”
孫紅霞:“這不是瓜月正好過去,我讓她先替我一會,我回來拿東西,咱家那簸箕呢,我看那邊院子里有些碎毛渣子,讓瓜月拿著簸箕收攏收攏,這么浪費了也挺心疼的。”
林榮棠聽了,便起身去拿簸箕。
孫紅霞心里卻開始琢磨:“她怎么治治就好了呢?她竟然能生,就這么懷上了?那我們是不是也得趕緊?要不然你這里還沒孩子,人家肯定看咱笑話!”
她其實也不想被沈烈比下去。
致富上面,人家先有錢了,自己這里拼命地趕,結果在這種事上,人家肚子先大起來,那叫什么事啊!
林榮棠看她一眼,便笑了:“是,我們確實應該趕緊,今晚上讓她們干,我們忙我們自己的。”
孫紅霞心里還是有些疑惑,不過聽林榮棠這么說,還是道:“好。”
當下拿了簸箕,要回去梳絨,誰知道恰好碰到沈烈和冬麥,沈烈好像要帶著冬麥過去后宅說事,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出胡同下坡的時候,沈烈扶著冬麥的胳膊,小心地護著她。
這個男人臉上都是體貼和包容,望著冬麥的時候,眼里帶著笑,笑的時候眼睛里有光。
孫紅霞怔了下,她努力回憶了一番,沈烈曾經對她這樣笑過嗎,林榮棠曾經對她這樣笑過嗎?好像都沒有。
她便有些失落。
之后,她的眼睛便落在了冬麥肚子上。
冬麥穿著一件大衣,脖子里帶著圍巾,不過那肚子卻是遮掩不住,確實挺起來了。
女人懷孕的肚子和胖起來是不一樣的,胖是全身都胖,但冬麥是肚子尖尖的挺起來,其它地方卻依然是瘦的。
孫紅霞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酸澀,但更多的,是心慌,說不上來的心慌。
她想,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她獲得的那些記憶里,沈烈不應該發財,沈烈應該出事才對,就算沒出事好了,可冬麥不是和林榮棠一直沒孩子嗎,怎么現在,改嫁了沈烈就有孩子了?
孫紅霞陡然想起冬麥曾經和自己說過的,她那話里意思,好像是暗示有問題的是林榮棠。
冬麥說的那些,孫紅霞是不信的,一個字都不信。
但是現在,那些話,卻陡然涌入她腦中,讓她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
冬麥嫁給沈烈也就半年,肚子都大起來了,那為什么和林榮棠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沒有?真得只是林榮棠說得“治了治”嗎?
她一直覺得沈烈做生意要賠本,要栽坑,但是并沒有。
她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她現在只能和梳絨女工一起梳絨,和林榮棠一起努力,把這一切給重新扳回來,要打敗沈烈,要比沈烈和冬麥更有錢。
但是如果,林榮棠和冬麥之間,不能生的那個人是林榮棠呢?
孫紅霞陡然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問題太可怕了,并不敢去想,一旦想了,她就覺得,自己眼前根本沒活路了。
畢竟,她都已經“懷孕”過一次了。
如果有問題的是林榮棠,那豈不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孫紅霞這么直直地看著冬麥,自然是引起了沈烈的注意,沈烈挑眉,淡淡地望著她,眼神中有警告。
這個眼神刺痛了孫紅霞的心。
她突然想到,這本來應該是她的丈夫,現在曾經屬于她的丈夫呵護著別的女人。
她咬牙,轉身就走。
一路上,還是有些恍惚,她覺得自己的猜想很荒謬,不可能,畢竟林榮棠的檢查報告上蓋著大紅戳,這去哪里作假。
但是,萬一呢,萬一真是林榮棠有問題呢?
整整一天,孫紅霞都有些恍惚,一直在那里胡思亂想,還有幾次,手指頭差點碰到刺輥,幸好反應過來,才及時躲開了。
旁邊的王瓜月說:“這個東西看著還挺嚇人的,得離遠點,不然碰到了,可了不得,要人命!”
孫紅霞點頭:“對,是應該小心點。”
說話間,王瓜月便想起來了:“對了,紅霞姐,你知道吧,冬麥人家懷上了,竟然懷上了,今天我娘還說呢,說冬麥懷上了,也是納悶了,之前明明說她不能生呢。”
孫紅霞一聽,臉色難看起來;“專心梳絨,別瞎說那些有的沒的!”
王瓜月嚇一跳,忙說:“好。”
孫紅霞心煩透了:“你先看著,我出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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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麥新招來的六個人,六女兩男,有之前的老人帶著,慢慢也能上手了,沈烈觀察過一段,做事都還算規矩,也就放心了。
這天他陪著冬麥去醫院產檢,產檢過后,便買了一些稀罕的水果,過去拜訪了蘇聞州,畢竟之前人家幫著說話,一直惦記著這份情。
過去的時候,恰好彭天銘也在,彭天銘便拉著冬麥在一邊說話。
彭天銘提起來孟家,原來陸靖安真得給孟家當了上門女婿,剛開始的時候,孟成松對陸靖安很不待見,臉色難看,陸靖安倒是能做小伏低,一聲聲地叫著爹,比孟雷東這個親兒子叫得還親。
“他可真行,孟成松不是病了嗎,人家陸靖安簡直是親孝子,在跟前服侍,端屎端尿的,就是親閨女兒子都做不到啊!”
“他自己公社的鐵飯碗丟了,必須緊扒著孟家,要不然打回農村,就是一個普通農民,算是啥都沒了,現在別說是讓他端屎端尿伺候,就是要他的命,他都愿意。”
畢竟是當過公社干部的,再回去農村,哪受得了,緊抓住孟雪柔,緊扒住孟家,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彭天銘點頭:“可不是嘛,不過他也能耐,竟然把孟雪柔哄到手,聽說孟雪柔懷上了,估計月份也就是比你小一個月?孟雪柔懷上,孟成松讓孟雷東帶著她去醫院,要打胎,可到了醫院人家大夫看了看,說她身體不好還是孩子的位置不好,反正這次打了后,估計很難懷上了,他們家就猶豫了,加上孟雪柔要死要活的,就是覺得陸靖安好,他家沒辦法,只能認了這個女婿。”
冬麥:“她竟然真懷了啊,我之前聽人提起,風言風語的,沒想到是真的。”
彭天銘:“是,陵城都傳遍了,誰不知道孟家出了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不過他家能怎么著,只能硬著頭皮認女婿,現在給陸靖安開了苛刻的條件,讓他當上門女婿,孟成松把他放到自己工廠里干活,臟活累活都讓他干,這就是成心想折騰他。”
冬麥蹙眉:“其實既然認了這個女婿,還是得好好相處,陸靖安那個人,心思挺陰暗的,現在折騰他,看不起他,他記在心里,將來還不知道怎么著呢。”
彭天銘嗤笑一聲:“那倒是不至于,有孟雷東在,陸靖安也翻不出天。”
冬麥沒說話,心里卻想著,將來的事,誰知道呢,一個女人嫁一個男人,不指望對方人品,只盼著自己哥哥能壓制住對方。
大舅子壓制妹婿,能壓制一時,哪能壓制得了一輩子。
不過這些自然是沒影的事,也只是想想罷了。
兩個女人在旁邊說話,沈烈也和蘇聞州聊了當下的形勢,從蘇聞州那里知道,今年年底,陵城打算選出來一個典型,叫“率先致富獎”,選出來后,會把名單送到省里,參加省里的“優秀農民企業家”評選,讓沈烈爭取爭取。
蘇聞州笑著說:“如果能評選這個,以后遇到什么事,也能得到一些政策上的支持,肯定有好處,比自己在那里瞎干強。”
沈烈聽了,笑道:“這個我不指望,陵城優秀的人那么多,哪輪得到我,我是掙了幾個錢,可也就是在農村還算可以,到了陵城,能算老幾?”
蘇聞州倒是挺看好沈烈的:“這個主要是鼓勵農村致富的,不是說誰最有錢評誰,我們需要的是憑著自己雙手白手起家的典型。”
沈烈聽這意思,明白了,也就道:“那我好好干,多表現。”
蘇聞州點頭,之后,卻是意味深長地道:“孟雷東這個人,可不是多大度的人,你凡事還是得小心。”
沈烈明白:“是,我會小心著。”
蘇聞州便不再提這個,反而問起來冬麥現在的情況,沈烈說了他懷雙胎的事,蘇聞州笑了,拍著沈烈的肩膀:“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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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陵城回來后,沈烈回想著和蘇聞州的談話,蘇聞州其實還是向他透露了不少意思,孟雷東那里,既然想做羊絨生意,人家直接在陵城南邊建了一個廠子,現在上了二十臺梳絨機轉,那個規模,不是自己能比的。
可以說,把羊絨市場比作汪洋大海的話,人家是戰艦,自己只是一艘小船,戰艦動一動,直接就把自己這小船掀翻。
這更是讓沈烈謹慎起來,他必須穩打穩干,把每一步邁踏實了,不然稍不小心,都可能賠個凈光。
當下他將自己整個生意的鏈條都考慮了一遍,銷路的話,有上海那里在做,即使首都絨毯廠出了茬子,倒是也不怕,但是原材料呢?
現在沈烈的原料,一個是收集下腳料,一個是自己想法從內蒙那里運到的羊毛,但是內蒙的貨源太不穩定了,萬一斷了,回頭下腳料這里又被人家卡脖子,到時候將是進退維艱。
沈烈想到這里,不免后背發冷。
他了解過孟雷東的過去,知道這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只看他挾制林榮棠的手段,就夠一般人喝一壺了。
他要對付自己,不可能簡單粗暴,必定是設下圈套,慢慢地給自己收網。
冬麥看沈烈心事重重的樣子,大約猜到了,估計是和孟家有關系,又想起戴向紅的叮囑:“你也別想太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這是新中國,社會主義國家,他們就算再勢大,還能違法犯罪不成?咱們遵紀守法,好好做生意,最不濟也就是生意不好,咱們手里有些錢,總比最開始強,所以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沈烈聽這話,看向冬麥。
懷孕四個月的冬麥肚子凸起,柔軟的頭發輕披在纖細的肩頭,她勸著自己的時候,神情恬淡,雋秀溫柔。
她最近其實操心不少,為了招工的事,還得時不時過去餃子館看看。
他想起之前自己貨物被扣押,冬麥為自己的奔忙操心。
并沒有親眼見到,但他想想就明白,她多操心勞累。
現在她懷著身子,卻還要因為這個來寬慰自己。
沈烈便笑了:“孟家的事,也沒什么太擔心的。蘇同志說,年底要評選一個致富先進個人,他讓我爭取下,我是在想這個事。”
當下便把蘇聞州的消息詳細地給冬麥說了,冬麥聽了,自然是高興,也松了口氣:“干嘛在意這虛名,大不了選不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沈烈點頭:“我也這么覺得,不過總是忍不住想。”
冬麥無奈:“你啊!”
當晚,沈烈又過去老宅,江春耕也在,兩個人一起清點了一番,根據兩臺梳絨機的效率,估算著這些羊毛和下腳料大概一個月梳出來,梳出來后馬上運往首都絨毯廠和上海紡織廠,到時候就是現錢。
不過這些沒梳完,就得趕緊去進新的原料,免得到時候機器停下來,停下來就虧了。
江春耕:“上海紡織廠那兩家,除了收長絨,也收短絨,短絨給的價格比首都絨毯廠高,我已經估算過了,運往上海,咱運貨的成本肯定高,不過即使這樣,還是運上海更掙錢。”
畢竟內蒙距離首都近,其它羊毛產地也都在北方,所有的羊毛羊絨制品運往南方成本都會高,所以相對來說,南方的市場價格也就比首都高,而現在運往南方的羊絨生產商還很少,大多沒動這個腦筋,這對于他們來說,自然是很好的機會。
沈烈皺眉:“雖然上海那里更掙錢,但是首都絨毯廠是我們才拿下的客戶,人家也讓我們掙錢了,而且他們距離我們近,以后做生意也方便,我們肯定不能丟,還是得供著。”
江春耕:“是,肯定得供著,只是我們如果供兩家的話,就怕未必能供上,兩臺機器轉著,勉強也夠,但我們哪有那么多羊毛啊,現在開始干這個行業的越來越多了,都在搶貨源,我們自己的貨源也不夠穩定。”
江春耕的這句話,何嘗不是沈烈的擔心。
不過他卻笑了:“哥,你想得周全,這確實是問題。”
江春耕其實是一個做生意的料子,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又是親戚,人品靠譜,大家合伙做,總是比自己單打獨斗強。
沈烈笑著道:“把短絨依然賣給首都絨毯廠,把長絨往上海發,我們村里頭,我再尋覓幾個靠譜的小伙子幫忙,到時候兩邊一起搞。”
江春耕點頭:“行,我們村里,我有兩個好兄弟,都靠得住,也講義氣,回頭我帶著他們一起干。”
沈烈又道:“要不這樣吧,我們現在手里的羊毛還能梳一個多月,你現在帶上兄弟,去內蒙,那里有大片的牧區,牧民手里都有羊毛,我們可以直接收購這種散的,到時候運回來,牧民手里的羊毛根本沒人管,也不受政策的限制。如果你這邊事情不成,我們再想別的辦法,這樣也有時間。”
江春耕皺眉:“這個路子行嗎?收集牧區散毛,花費時間大,也耗人力,還不如收那些現成的,哪怕價格稍微高點。”
沈烈:“大哥,這件事不好做,但卻是我們必須要做的。”
江春耕揚眉,看向沈烈。
沈烈道:“我們現在的原料來源太單一,孟家如果將來要對付我們,無非是從原料和銷路上下手,銷路上面,目前看沒什么大問題,但是原料上,我們如果只依靠現在的幾個路子,萬一人家給我們卡了呢?內蒙的原毛是不讓出內蒙的,政策限制著,現在陵城梳長毛的都是自己想著法子各種門道給運出來的,別說我們沒那么多渠道,就是有,也不夠穩當。一旦我們斷了貨源,空機器在這里晾著,那得耗費多少時間?所以現在,牧區這一條路子,哪怕是費功夫麻煩些,也得試試,興許就能走出來呢?如果能走出來,到時候不用我們自己去,我們就號召附近村子里的農民過去那邊背羊毛,就算搭上列車路費,這么一倒手,他們也有賺頭,有了你這個例子,能賺錢,到時候不用我們招呼,肯定一批人過去背毛。”
沈烈皺眉思量著,語氣緩慢了下來:“當然,路子是我們走出來的,到時候我們直接預付款,和他們簽合同,提前定下,把這個路子給拿捏住。到時候,我們還用怕哪個?”
江春耕聽沈烈這個計劃,眼睛都亮了:“好,這確實是個路子,我們可以少掙錢,可以給背毛的讓一些利,但我們這樣就省了不少功夫!”
沈烈點頭:“前提是這個路子能走通,所以大哥你得走一趟。”
江春耕:“沒問題,我去牧區!”
當下江春耕找了兄弟,都是身體精壯的小伙子,當初還曾經幫著他一起過去搬嫁妝打架的,現在聽江春耕這么一招呼,二話沒說,直接跟著一起過去內蒙了。
沈烈在江春耕走了后,恰好有個廠子要甩賣梳棉機,是五十年代德國特呂茨勒公司的DK2型梳棉機,一臺才賣兩千元,沈烈仔細研究了一番,德國的制造品質沒話說,雖然是五十年代進口的,但質量依然很好,不是一般機器能比的,兩千塊錢確實便宜了。
又想著眼下羊絨產業放開了,稍微有點錢的估計都眼饞,想加入這個行業,接下來梳絨機的價格只會一路上漲,梳棉機肯定也得跟著漲,到時候再想買這么好的機器怕是難了。
沈烈咬咬牙,還是干脆買了,以后肯定得努力做大,光靠現在的兩臺梳絨機供不上,就算一時手頭緊點,但緩過來就好了,十臺這種好機器,如果不是對方用錢,肯定不至于這么甩賣,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梳棉機錢是兩萬塊,這次江春耕出門,把家里差不多的錢都帶走了,冬麥便從餃子館那里結賬,和自己二哥二嫂商量過,挪用了一些現金,湊了八千,先付了人家,又和對方簽好了合同,約定好剩下的一萬二等下個月十五日再給,沈烈算計著,手頭這批羊絨賣出去后,正好能趕上可以結清這批款,不至于青黃不接。
收購了后,也沒安裝,直接嚴密地包起來,打上了封條,放在了西屋,把西屋擠得滿滿當當后,又借用了劉金燕家的老宅子來囤房。
忙完了梳棉機,沈烈松了口氣,貨源,銷路,機器,都得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沈烈又過去和路奎軍聊了聊,談了當前的情況,路奎軍對他自然是沒話說,萬一沈烈資金短缺,他那里肯定能幫他頂上,不至于出現周轉不靈。
沈烈見他二話不說這么爽快:“謝謝路哥。”
路奎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我們性子不同,做事路子也不太一樣,不過無論怎么著,我們都是兄弟,比親兄弟還親,哥永遠記得當初在越南的荒林里,你把那個爛甘蔗擠出汁來往我嘴里塞,就是憑著那幾滴汁,我才活下來。我們是死過的人,那些榮華富貴都是虛的,關鍵時候,別說什么錢不錢的,命都給你放這里!”
沈烈咬牙,默了一會:“哥,我明白。”
路奎軍:“你也別多想,那個陸靖安之前能偷你的介紹信給你使壞,以后就能給你來更狠的,孟家那些人不知好歹,非要招這么一個破爛女婿,也是他們活該丟人,他們現在記恨你,這是小人之心,咱是正義一方,我們正義永遠不怕,能戰勝邪惡!”
沈烈:“是,我也想過,陸靖安心胸狹窄,敏感易怒,我們不在意的小事,他可能記掛在心里,估計過往有些小事得罪了他。將來他飛黃騰達,小人得志,這一場仗,早晚也要打,不過也沒什么好怕的,我們是閻王爺手里逃過一劫的,還至于被這點小事打趴下?”
路奎軍聽得爽快大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