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我們的人?!?
“他?”塞拉佩爾驚訝的瞥了一眼架在兩人肩頭的艾爾。
雖然無法仔細辨認容貌,她摸了摸艾爾身上的衣服,粗布麻衣,並不是淘金者慣於穿著的緊身皮具,在刀尖上跳舞的人,身上決不允許又有太多的拖累,所以緊身輕便,並且有一定保暖功能的皮甲就成了他們的首選。
淘金者不止對著裝有要求,武器、食物等,也是很有講究的,像妮薩這種尤其嚴苛的,甚至將一頭秀麗的長髮剪成齊肩長短,既不會成爲負擔,又保住了美麗,而且也容易清洗,塞菈佩爾之前正考慮要不要也剪成那樣的長短。
而粗麻布衣,塞菈佩爾只在兩種人身上見過,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奴,以及被騙進山谷當[生肉]的……也是農奴。
能從那樣的野獸手中救下她們的人,怎麼可能是個農奴呢?
“他是……額,怎麼救下我們的?”
“我想想……用一把奇怪的武器刺穿了巨狼的頭部,割開了狼人的喉嚨?!?
“聽著好像很簡單?!?
“大概是這麼回事,等他醒了你可以問問?!?
“雖然有點討厭,但當成救命恩人來對待就行了是吧,”塞菈佩爾頓住腳步,“你一定累壞了,我來揹他吧?!?
說著她就半蹲下來,示意妮薩幫忙把艾爾放到背上。
“好。”
妮薩爽快的迴應道。
但是艾爾卻心裡一驚,這不行,絕對不行!
從被她們架著走開始,那股隱藏在淡淡的汗味之下,醉人心脾的異香不斷的往他鼻子裡鑽,刺激著他的心肺。雖然刻意的去忽略它,但糟糕的是,越是告訴自己不要聞不要聞,味道就越清晰濃郁。
以至於現在,他都感覺自己彷彿被埋葬在花蕊當中,這種味道對一身熱血的男人來說有多致命,他已經深有體會。這個時候,如果趴在塞菈佩爾的背上……那就暴露了!
不,絕對不能這樣。
“那啥,”艾爾假裝咳嗽了兩下,“我餓了?!?
“他醒了。”妮薩提醒同伴,然後和塞拉佩爾扶著艾爾坐了下來。
“慢點?!?
待他靠在樹幹上坐下來後,妮薩將食物和水袋遞給艾爾。雖然敵人步步緊逼,但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如果艾爾恢復了體力,那麼他們行進的速度將會大大提高,雖然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能恢復到那種來去如風的狀態。
接過仍有餘溫的食物,艾爾再次餓死鬼上身,沒去分辨手裡的是啥,就一口咬了下去。
然後他收到了意外的驚喜,這是肉乾,濃郁的肉香充盈口腔,他原以爲自己這輩子幾乎都不可能吃到肉,在他生活的地方,農奴只能吃黑麪包,喝雨水,如果自己要打破這條枷鎖,除非是在哪個貴族的家裡偷竊,纔有可能嚐到肉味。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因爲那些敢於嘗試的人,最後都死了。
嘴裡大口嚼著肉乾的艾爾,突然發現那個管家和侍女倒是沒有那麼可惡了。
他狼吞虎嚥的吃著,盡情的享受神明對自己的恩賜,在這過程當中,他甚至覺得渾身上下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還……嗝……還有嗎?”
“有有,”妮薩又掏出一塊肉乾遞過去,“你先喝口水吧?!?
看來這人是餓壞了,沒有鹽分,還盡是腥臊的肉乾都能吃得吧唧作響,她忍不住小聲提醒道,“你這樣吃會把野獸引來的?!?
“嗝,不好意思?!?
妮薩吞了吞口水,不知是不是對方的食慾對自己造成了心理暗示,她覺得自己好像也餓了,也想嚐嚐那些吃到膩味的肉乾是不是有了新的味道,便也叼了塊肉乾在嘴邊慢慢地啃著。
“我這還有,”塞拉佩爾也掏出一些存貨,她自己拿了一塊,其它的都摸索著塞給了餓死鬼一樣的艾爾,後者自然是照單全收,完全顧不上道謝。
反正吃不完可以先收著嘛。
漸漸地,餓死鬼投胎一樣的艾爾開始細嚼慢嚥。
妮薩估摸著他是差不多吃飽了,就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塞拉佩爾連忙豎起了耳朵,她很好奇這個人的來歷,按照自己的觀察和判斷,這人怎麼看都像一個農奴,她想搞明白這人是怎麼救下她們的。
“研究人類繁衍的學者?!?
“嗯?”
“真是胡扯。”塞拉佩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的艾爾,那麼我們趁現在,來談談吧,”妮薩拿下叼著的肉乾,“你救了我一命——”
“妮薩!”
塞拉佩爾連忙打算同伴的話頭,在她自己看來妮薩完全沒有必要說這些,就像借戶和債主,從來都是債主討上門來,如果債主忘了就更好了,哪有這樣自己送上門告訴對方我欠你多少錢,我現在要來還你了。
“昂,不客氣。吧唧吧唧……”
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開頭,艾爾也沒作理會,繼續吃著肉乾,隨口應道。他想趁著休息的時間,細細的品嚐著肉類的鮮美,剛纔急於填飽肚子,一通亂塞的吃法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浪費。
然而在艾爾看來,塞拉佩爾莫名其妙的反應,妮薩好像也沒放在心上,她湊近艾爾,似乎是想看清對方的樣子。模模糊糊的,艾爾似乎看到了柳眉下方,那雙狹長的眼睛,似閃爍的紫色星辰。
她緩緩的說道,“那,我欠你一條命。”
“啥?”
“你可以選擇讓我幫你殺一個人,或者殺了我,或者讓我救你一命?!彼隣懮弦痪湓捵龀鲈敿毥忉專贿^這句話開口前她的語氣似乎有些慌亂。
什麼?!
艾爾既覺得理所當然又覺得不敢置信,理所當然是覺得對方說的沒錯,事實上對她們來說若不是自己她們說不定真死了。
但是,自己一開始的打算只是猥瑣的趁機偷襲一下,就像頂翻撲倒卡特的狼人一樣。
如果沒有它的話,艾爾不由得摸了摸藏在懷裡的怪匕,不得不說的是,不知道爲什麼它現在像是枯萎了一樣,萎縮成一小塊摸著像是肉乾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