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影搖頭：“我不太清楚。”

“做空的意思，就是買股票跌，”顧雨晴說，“正常都是買漲，低價買進股票后，高價賣出，就賺到，但做空是反過來。

“比如說，如果我要做空泰美，在他1股10元的時候，我先借上10萬股，直接賣掉，到手100萬。

“等泰美跌到1股1元的時候，我再買上10萬股，還上之前借的10萬股，只花了10萬元。

“100萬減去10萬，就是90萬，我這波操作，直接凈賺90萬。

“簡而言之，做空就是看跌，股票越跌越賺錢，反之叫做多，股票越漲越賺錢。”

顧雨晴說完，柳如影點頭道：“我懂了，所以，左文宗和外國游資一起做空自己的股票，他反而能賺錢。”

“對的。”顧雨晴一笑，接著道，“但是，現在泰美集團的局勢上，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什么問題？”柳如影屏住呼吸，認真聽著。

秦云初帶著笑意，手托下巴，對旁邊的柳如影問道：“你是怎么和陳涯變成婚約對象的？你才這么年輕，現在談婚姻，還早吧？”

陸清璇也抬起頭，看著顧雨晴，她對這方面的知識也不太了解。

一旁的陸清璇瞳孔巨震。

“斐波羅斯家族大禮包。”柳如影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現在她毫不懷疑兩人的交流了，至于是那種形式的交流，就說不好了。

顧雨晴確實就是這種性格，說不清是灑脫，還是占有欲強。

“啊？！”陸清璇猛然抬頭，同時手忙腳亂。

看陸清璇陷入沉思，顧雨晴嫣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陳涯了？”

“對。”顧雨晴點頭，“剛才已經說了，做空是先借，再買。國際游資借了15.3%的股份，而現在，市面上剩下的股份只有4.9%，即使他們把剩下的股份搜刮一空，也還不上他們之前借的股份了！”

“顧總，您那邊的顧家，可比我陸家，還要更像個龐然大物哦。”陸清璇不客氣地提醒。

現在陸清璇對他的心情非常復雜。

但是更加奇怪的是，帶給她這種感覺的人，現在并不在這里。

那些人們爭先恐后，想要將手中的“燙手山芋”甩出去的人的面孔，還浮現在她們眼前。

“對的，”顧雨晴道，“泰美集團的股價，將會因為這些資本不計代價的搶購，而被堆高到一個恐怖的地步。”

自己剛剛跟紅顏群的妹子熟起來時，也曾經接受過顧雨晴的各種盤問，就好像某種審查。

陸清璇道：“啊？……不是，沒有說嗎？等等，你的意思是，這就是他送給陸老太爺的第三件禮物？”

“陳涯跟老爺子兩個人，也算是惺惺相惜了，知道陳涯平時最喜歡跟我嘮叨一句詞，知道什么詞嗎？‘六朝何事，竟成門戶私計’。”

“而且，老太爺今天說的，大概也都是真心話，他也不想再用這種封建大家族形式了，”顧雨晴若有所思地說，“老爺子拼搏一生，自己卻活成惡龍，唏噓感嘆。”

陸清璇可以做他在陸家最好的對手和搭檔，他們可以一起做一些很精彩的事情。

顧雨晴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會被問這種問題，聳了聳肩，道：“我只是知道搶不過他罷了，明知道搶不過還要去搶，性價比太低。”

秦云初在一旁沉默了良久，此時從嘴里擠出一個詞：“真卑鄙啊。”

如果不知道陳涯還有那么多的頭銜該有多好。如果他真的只是陸瑞香家一個莫名其妙撿回來的寒門贅子多好。

“之前我就很懷疑了，你的態度很不對勁，”顧雨晴瞇起眼，“說實話，本來這次打算好好盤問一下柳如影妹子的，但現在突然覺得，你問題更大。”

陸清璇突然被問了這個問題，有點猝不及防。

柳如煙是那種“你也喜歡陳涯，所以你也是同好，對同好的話，不反感，不是同好的話，不想接觸”；

江心海則是“在我和陳涯戀愛的時候，他只能是我的，沒戀愛的時候……算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顧雨晴則是“你不會是對陳涯有企圖吧？你沒有企圖嗎？好吧，我會盯著你……什么，你問我和他什么關系？這有關系嗎？”。

等到明天，泰美集團的股價漲到天價的時候，這些人會是怎樣一種表情？

大概腸子都要悔青了吧。

而且他明明不在這里，僅僅只是想起他，自己的心里也天翻地覆。

太卑鄙了。

柳如影喃喃道：“難怪裴虎今晚還在收購那些人持有的股票，他……不，陳涯早就計劃好了。”

“還有上上次，雷亞集團那次的時候也是，”秦云初繼續說道，“你和陳涯明明沒有交流，卻默契地跟他配合，把雷亞集團一起狠狠宰了一刀，你們真的沒交流過嗎？”

現在已經沒有什么陸家了。陳涯，也感覺很遙遠。

秦云初聰明地選擇了沉默。

言辭中多少帶點情緒。

而且就是拜陳涯所賜，陸老太爺才宣布，陸家永久性地成為歷史。

“……”

而且她還有點不滿。

“注意到沒有？”顧雨晴笑道，“之前還有一個數字，國際游資做空了泰美集團15.3%的股份……15.3%哦！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數字的三倍還多！”

柳如影躊躇了一會兒，道：“其實，我之所以過繼到大伯家，就是為了完成這次指親。”

“如果到了交割日，還不上之前借的股票，就會爆倉。”

上次收購愛華集團，也是陳涯和顧雨晴默契配合，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聯合起來完成了對愛華的整體收購。

“我……”

不過，一個小細節倒是耐人尋味。

顧雨晴笑著說道：“你想想，你的需求是市場上供給的三倍，會發生什么？”

今晚從顧雨晴和楊昌碩嘴里，聽到的陳涯的那些事跡，對于陸清璇來說，沒聽過的時候好奇，現在聽過了，反而希望自己從來沒聽過。

本來這家伙對于陸家來說是戰犯，只需要去恨他就好。

秦云初微微抬眉：“哦？那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這玩意兒，就是合法賭博，大家都以為自己聰明過人，互相算計，就比誰算得多咯！”顧雨晴不在乎地翹起腿，和秦云初的兩條宇宙級長腿隔空交相輝映，“你以為那些對沖基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顧雨晴喝可樂。房間里一陣沉默。只有顧雨晴喉嚨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這如果還不算大禮包，算什么？

只看陸家人能不能用好就是了。

很難說清楚，這個群里哪個人比較正常。

“我估計是的，”顧雨晴道，“由陳涯來掌控陸氏控股，全盤負責對境外游資的最后收割，等到收割完，分配好利益，陸家的利益階層每個人都能滿嘴流油，老太爺讓出股東位置，也不算虧。”

“哦，對了，還有上次，愛華集團……”秦云初說到這里，忽然想起陸清璇還在場，頓時打住了沒有說。

顧雨晴開的是跑車，有時候飚起來，秦云初真的有點暈。

“陸家持有泰美集團20%的股份，陳涯持有75.1%的股份，加起來，一共是95.1%，到這里，你沒發現有什么問題嗎？”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恨這個人，還是該……

“哈，爽，”顧雨晴放下水晶杯，站起身，回頭轉向陸清璇，“陳涯這次對陸家做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可從來不認為陸家是什么“惡龍”。

不過，畢竟還有一個陸家人在場，這種陰謀，還是下次再提比較好。

這要也是默契，秦云初就打死都不信了。

現在雖然秦云初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她知道，憑自己和秦家，應該是搶不過早有準備的顧雨晴，所以她壓根沒有去跟顧雨晴搶的意思。

“對，全打了水漂，噗通噗通的，一個不剩，全沉下去了。”

柳如影瞪大眼睛，大腦加速思考：“他們會爭先恐后地去搶那剩下的股份，會無限地拉高當前股價……”

陸清璇問道：“陸老太爺退出陸氏控股，也是交易籌碼嗎？”

柳如影抬起頭，眼睛里閃閃發亮：“但是，即使搶購完市面上還剩下的股票，也遠遠不夠還上那些人做空時‘借’的股票啊？那接下來會怎樣？”

秦云初解釋道，眼神里還帶著對這個驚天大局的贊賞：

“復雜的我就不講了，你可以理解為，那些游資在做交易時，要建一個倉，里面放上足夠數量的保證金，如果他們還不上之前借的股票，莊家就會把他們倉里的保證金抽出來，確保交易公平。”

顧雨晴自嘲一笑，道：“所以我早就叛出家門了，如果不是我生意做得這么大，顧家早就把我除名了。”

說完，顧雨晴舔了舔嘴唇，道：“不過，我是沒有什么野心去當軋空集團的主力了，在旁邊混口湯喝就好，主力讓陳涯去當吧。”

秦云初呆呆地想到，你這還叫沒野心，你已經第一時間想到去搜刮二級市場的股票了。

顧雨晴搖晃著水晶杯，說道：“之前陸老太爺不是也說了，他已經和陳涯互送了禮物了嗎？我估計，兩人就是在宰割境外游資方面，達成共識了。”

秦云初躺在了舒適的沙發中，一條長長的玉腿從浴袍下擺中伸出來，高高翹起，從小腿到足弓，一條完美的線條驚心動魄。

陸清璇扶著額頭，秦云初在一旁看著，感覺有點好笑。

陳涯一手布局，讓什么都沒有做的陸家，變成了軋空集團的二頭目，掌控著對大量游資生殺予奪的權力。

“那……那樣的話，會發生什么呢？”

顧雨晴故意一聲嬌笑，岔開話題道：“對了，陸家的小姐，你知道嗎，陳涯送給陸老太爺的第三件禮物。”

說到這里，顧雨晴嘴角露出一個殘虐的微笑，道：

陸清璇道：“那意思就是說，他們的錢全打了水漂？”

“你說對了，默契罷了。”顧雨晴伸出一根手指頭，“或者說，他屁股一抬，我就知道他想要什么體式。”

“啊！”柳如影小小輕呼，“那意思就是說，那些借來的股票，如果陳涯和陸家都捂著不放的話，就買不回來了？”

說罷，她舉起桌邊的玻璃杯，杯子里的冰塊發出著悅耳的聲音，像是某種鈴聲。

陸清璇曾經驕傲的那個身份，已經永遠不存在了。

“爆倉對于這些資本來講，可比你們想象中還要可怕，可以這么說，今晚之后，米國第三大財團斐波羅斯家族的生命線，就被拿捏在了陳涯，和陸家手中！”

“呃呃……”

秦云初感覺心里有點酸酸的。

“愛華集團，怎么了？”陸清璇果然敏銳地注意到了。

“陳涯對一級市場下手，你就去搶占二級市場，是在禮讓他嗎？”秦云初好奇問道。

可惜。

在她心里，陸老太爺的地位畢竟是不可替代的，這個位置將來要被陳涯坐了，她還不知道該怎么去看待這件事。

顧雨晴點了點頭，道：“這就涉及到股票交易的基礎知識了，讓小秦總來告訴你吧。”

“可是、可是……”陸清璇覺得很怪，但說不出什么。

“陳涯掌握75.1%的股份，陸家掌握20%，游資剩下的缺口，就必須從陳涯和陸家這里掏，也就是說，任由他們兩方出價宰割，游資都沒有辦法，因為，他們只能從這兩家手里買了！這，就叫‘軋空’！”

顧雨晴伸出纖長的手指，不客氣地指著陸清璇：“我去洗澡，等我出來，你給我老實交代。”

那個現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明明每天好像沒事一樣，不動聲色之中悄悄布局，做出了這么大的事，攪動得五洲四海波翻浪涌。

柳如影點頭，道：“100減去95.1等于4.9，市面上還在流通的泰美集團的股份，只剩下4.9%了。”

柳如影輕輕捂住嘴。

她本來覺得顧雨晴和陳涯很不搭的，兩個人一點情侶感都沒有，平時也都是顧雨晴在主動調戲陳涯。

柳如影怔怔道：“就像賭博一樣。”

但現在，這人的面目變得越來越模糊，身影也越來越不可捉摸。

陸清璇聽不太懂這句詞，但她聽得懂什么叫惡龍。

“你真聰明，”顧雨晴點頭，笑道，“對，這就是陳涯送給陸家的第三件禮物，也是真正的禮物，是比其他兩件加起來，都要超值的最最最貴重的大禮包。”

她突然覺得，心中涌現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不是，我堂姐離家出走了，我只是個替代品，”柳如影抬頭看著秦云初，“說起來，我堂姐您還認識。”

“嗯？”秦云初一愣。

“她叫柳如煙，還是因為您的關系，大伯家才知道她的蹤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