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這股矜持是白費了,陳涯壓根沒注意到她。
金藍心里更不爽了。
她都主動過來了,陳涯不倒戈卸甲、以禮相迎也就罷了,居然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要不是這是在錄節目,金藍肯定要鬧得整個船的人都知道,陳亮就是個……是個二百五!
何肅和余瀟瀟都說她沒跑調,整個攝制組的人都沒覺得她跑調,只有他說自己跑調,難道他比導師們還懂?
在賈奕這個音樂天才,孟醒這個音樂鬼才之間,她抽中了這個音樂廢材,她都沒嫌棄他呢,他還先作上了!
這還講不講道理了!
金藍決定,得好好跟這個陳亮說清楚,讓他好好擺正一下自己的位置。
金藍大踏步走到陳涯身后,抱著雙臂冷冷道:“你是真的不打算玩下去了嗎?”
陳涯這才意識到身后還有個人,不過他現在正沉浸于寫曲子當中,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反手“啪”地把一張紙拍在金藍身上,干脆利落地說道:
“曲子我還沒寫完,你先把歌詞記一下。”
金藍一愣,下意識地把稿紙接過來,看著上面的歌名,微微一愣:
“烏……烏梅子醬?”
陳涯沒工夫答理她,金藍坐到他床上,低頭看歌詞。
“背靠在樹枝上,蜻蜓落在露水旁乘涼,表白后的烏梅樹下,土壤發了芽……這小學生作文嗎?”金藍吐槽道。
“不滿意就自己寫詞,哪兒那么多廢話。”
金藍很想大聲說“你對女孩子說話態度能不能好一點”,但是她怕陳亮真的讓她自己寫歌詞,所以憋回去了。
而且陳亮懟人很厲害,她感覺自己說不過。
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她拿著歌詞,一個字一個字找茬。
“‘慢火熬的細水長流’這句什么意思啊?根本講不通好不好。”
陳涯有點無語,他知道娛樂圈現在很多小花都沒有文化,金藍的發言還是讓他有點想出手揍人。
“這是一種修辭手法,比如《發如雪》里面‘你發如雪凄美了離別’,或者《七里香》里面‘那飽滿的稻穗幸福了這個季節’,都是同一種修辭。”
金藍呆然坐著,雖然沒聽懂,但她感覺聽起來還挺有道理。
陳涯轉頭看她:“你沒聽過《發如雪》和《七里香》?”
“不是,”金藍說,“我還以為你是亂寫的,原來不是亂寫的。”
“呃……”陳涯揉了揉額頭,這個人有些話真的很難令人繃住。
金藍撇了撇嘴,說:“人家天涯是名家,那樣寫不會有人質疑,但你寫的話,很多人都會覺得有問題好吧?我就覺得讀起來怪怪的。”
陳涯無奈道:“人家天涯也是一首歌一首歌寫成名家的。”
金藍低頭,繼續找茬:
“‘你淺淺的微笑就像烏梅子醬,我嘗了你嘴角唇膏薄荷味道’,咦,你這個大男人,寫的歌怎么這么膩啊?”
陳涯終于忍不了了,猛回頭道:“你管我?”
金藍怕了,低頭:“這么兇干嘛,我問問而已。”
“你唱就不膩了。”陳涯回頭繼續寫譜,“好好讀一讀歌詞,揣摩一下怎么處理情緒……”
話說一半,他突然意識到,以金藍的文化水平,連歌詞看明白都不錯了,還揣摩情緒?
先學會斷句吧!
于是他改口道:“先把歌詞念熟吧,別到時候忘詞了。”
“哦。”
好在金藍還是有那么一點職業操守的,沒有繼續叛逆,拿起歌詞記起來。
雖然她跟陳涯鬧情緒,但她還是想好好表現的,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躺在床上看了半天歌詞,金藍逐漸感覺無聊起來,拿起手機刷直播。
現在,攝制組正在那邊拍秦云裳組,直播間里全是叫著“云裳兒”圍觀小秦美女的。
鏡頭里,孟醒在那里發癲,又是喝酒又是搖頭晃腦又是撞墻,秦云裳則在一旁悠然練習發聲。
看來,目前他們組最大的難點就是孟醒沒有靈感。
寫一首歌沒有那么難,但也沒有那么簡單。
一個老道的音樂人,只需要一個動機,這個動機自己就可以長出一段旋律,這段旋律又可以長成整首歌。
孟醒被稱為音樂鬼才,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并不是寫不出來,而是對自己要求較高,他一定要想到那種“嗶咔”的點子才肯動筆寫。
所以他就開始跟自己較上勁了,想歌想到發癲。
賈奕是有存稿,孟醒的歌現在八字還沒一撇。
對比起來,金藍猛然發覺,自己這邊陳亮寫歌的速度,好像還挺快的。
就是不知道質量怎么樣。
坐起身,金藍道:“你還有多久寫好啊?”
陳亮頭也不回地說:“10。”
金藍問:“10什么?10天?10小時?10分鐘?”
“9、8、7、6……”
陳亮開始倒數,數到“1”時,擱筆,回頭,把譜子拍在金藍腿上道:
“寫好了,唱吧。”
“這么快??”
金藍有點難以相信,拿著譜子上上下下掃了好幾遍。
陳涯寫的是簡譜,看上去工工整整、一行一行的,寫得極規整,字還挺好看。
金藍抬頭問:“真的寫好了嗎?這就是成品?”
“你自己看不就行了嗎?”陳涯打了個呵欠,“先自己看,看得差不多了就唱,不會的地方我教你唱。”
金藍說:“可是,我不認識簡譜啊。”
陳涯聽完差點摔倒,指著譜子道:“簡譜不會認?這跟五線譜也沒差啊,1就是do,2就是re,其他記號都差不多……”
金藍翻了個白眼:“誰告訴你我會五線譜的?”
“你連五線譜都不會??”
陳涯真的驚了。
金藍沒好氣道:“你說話這么大聲干嘛?我不會認譜你又得意了?想吼得天下皆知?”
“不是,”陳涯有點上不來氣,“你作為一個搞音樂的,你連譜都不會認??”
金藍說:“誰說我是搞音樂的?我是偶像練習生,而且是以跳為主,識譜沒學過而已。”
陳涯絕望了。
他現在無比懷念江心海,懷念徐湘瀟,懷念和她們兩個合作的日子。
現在想起來,跟她們兩個搞音樂,簡直不需要自己操什么心,拿起譜子就會唱,還能帶上自己的理解,嗓音條件又好。
特別是江心海,唱完歌,還能一起做愛做的事,簡直是完美歌手……
以前一直不覺得,感覺音樂人就該像她們兩個那樣,現在看來,自己以前確實是太天真了,沒有見識過娛樂圈的底線。
現在教金藍識譜肯定是來不及了,陳涯想了想,道:
“那我就暫時擔任你的聲樂老師吧,我唱一句你唱一句,跟唱總會吧?”
金藍爽快道:“行,早該這樣,我以前學歌不都是這樣嗎?也沒誰說哪里有問題。”
陳涯心中嘆氣,你要早說,那還寫什么譜子?直接教她唱不就得了!
陳涯開始教唱。他之前雖說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這可能會是一場持久戰,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場持久戰的艱難程度。
金藍的音癡程度,簡直是一句一難點,而且教會后面的,忘記前面的,簡直是折磨。
整整兩個小時,金藍還沒唱到高潮部分,前面的又快忘了。
歌曲原唱浩子還有一些很細微的小轉調,細節處理也很俏皮,但金藍?就別想了。
她照著譜子能把那幾個音唱對都不錯了,還轉調?還連音?
想多了!
按照現在的進度,陳涯稍微計算了一下,4天之后,別說練熟練了,能教金藍唱會都是個問題。
所以,現在必須爭分奪秒,每天除了休息和保養嗓子,其他時間全都要用在教金藍唱歌上。
今天趁著她還有沖勁,必須熬夜了。
攝制組那邊,把秦云裳組拍完后,又去了陸初玖和賈奕那邊。
他們組的進展最快,陸初玖學的也快,都開始練舞了。
為了給后面的比賽留下懸念,節目組對他們練歌都進行了消音處理,聽不到在唱什么,但陸初玖還是給直播間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接著,何肅和余瀟瀟又遛達了一會兒,在免費餐廳搞了場吃播,晚間練完舞后,已經到了半夜,一天的節目總算是完成了。
正打算關了直播去休息,何肅忽然接到導演消息,怔住了,驚道:
“什么?金藍和陳亮現在還在練歌?他們和好了?”
“什么?他們一直在練?一直練到現在??”
“去拍一下他們?好好好,這就去看看。”
何肅回頭跟余瀟瀟對視一眼,剛才她也聽到了。
這兩個人怎么回事,現在還在練歌?
之前不是都鬧那么大別扭嗎?他們還以為,今天金藍和陳亮兩個人是不會和好了,看明天會不會有所進展。
沒想到他們居然一直練歌練到現在!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何肅當即和余瀟瀟往陳亮和金藍組那邊趕。
兩人趕到時看到,陳亮和金藍兩人,果然還在房間里練歌,一個教一個唱,居然還挺和諧的。
本來因為是深夜,直播間已經沒幾個觀眾了,只剩下一些夜貓子還蹲守,看到這一幕,彈幕都被炸出來了。
“臥槽,這兩個人怎么還在唱,這么努力的嗎?”
“之前不是還在吵架嗎?現在又和好了?”
“真的很佩服金藍,我要是被人那樣pua,我是絕對不可能再跟他合作的。”
……
余瀟瀟想進去問問情況,卻被一旁的何肅拉住了。
“別打擾他們了,讓他們自己練吧。”和訴說,“本來他們這一組進展就很坎坷,只能靠努力來填補差距了。”
余瀟瀟點了點頭。
雖然這倆人水平、人氣比不上別的組,相性還極為不合,但現在至少能一起努力,也值得欣慰了。
可能這就是笨鳥先飛吧。
一夜無話。
次日,陸初玖和賈奕隊宣布,歌曲已經基本上完成了,是最先交卷的一組。
當然,一首表演級歌曲也不會這么簡單就完成,還需要編曲和舞臺策劃。
詞曲人只負責詞曲,想要做出舞臺效果,伴奏部分還需要更多樂器加入進來,這就需要編曲。
同時,還需要結合舞臺實際情況,來相應調整,做出想要的效果。
比如陳涯前世知名的《歌手》節目,一些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曲,上了舞臺都經過了重新編曲,比如《天堂》。
有人評價,《歌手》版本的《天堂》,比原本的錄音帶版本更大氣,更好聽,這也是因為近十幾年編曲技術和理念發展了。
這次節目攝制組帶了一個音樂團隊過來,有編曲老師,也有伴奏樂隊,教會陸初玖怎么唱后,賈奕就和這些團隊來對接完善歌曲了。
而且因為他們的時間最充裕,陸初玖還決定自己編一段舞蹈,讓演出效果更佳炸裂。
這么一來,另外兩組的壓力就更大了。
好在第二日下午,孟醒終于在高壓下,完成了自己的創作。
而秦云裳無愧自己的人氣,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這首歌。
眼下,還沒有交卷的就只有陳亮和金藍組了。
晚間,金藍拖著疲憊的身軀,摸到郵輪餐廳,還沒坐下,就看到遠遠的秦云裳招呼她過去。
餐桌旁,只有秦云裳和陸初玖兩人。
金藍努力振奮精神,跟兩人打完招呼后,就挨著陸初玖坐下,剛坐下,就重重嘆了口氣。
“怎么了?很累嗎?”秦云裳問道。
“累,累死了。”金藍啞著嗓子說,“我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嗓子都快啞了,站都有點站不穩。”
“這么厲害?”秦云裳問道,“你們沒休息過嗎?”
“休息了,但沒休息多久,”金藍說,“昨天弄到凌晨兩點多,今天剛醒,他又拉著我繼續來。”
金藍說著說著,眼睛里浮現出恐懼:
“他感覺精力用不完一樣,根本不讓我休息,我明明都不行了,他還一直拉著我練,我求他都不行。”
秦云裳說:“那他真的太變態了。”
“是啊,真變態一人。”
坐在一旁的陸初玖臉紅了。
她聽著她們的對話,怎么感覺怪怪的呢?
好像哪里不太對?
金藍沒有跟她們透露,自己昨天被陳亮氣哭的事。
雖然對她來說,陳亮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陳亮暫時是隊友。
眼前這兩人可都是對手。
要是被對手知道她隊內不和,還是挺傷士氣的。
能有跟兩人一起吃飯的機會,金藍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從她們口中探聽到一點情報。
“對了,云裳姐,你跟那個陳亮認識嗎?”金藍問道,“我看到昨天剛來的時候,你們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