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墨銜之顫抖著手,想要撫上她消瘦的肩頭。
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在追尋夢中的那道身影。遭遇車禍重擊昏厥的前一秒,當他看到白露那張熟悉而又模糊的臉時,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
原來是她!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世界竟然這么小,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不僅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且還在最緊要的時候,救了自己的命。
從那以后,救命之恩加上心底原本就流淌著的繾倦愛意,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白露。
當年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活力和激情,無一不將他牢牢的鎖住,鎖在一個他始終不愿意走出來的牢籠里。
所以,白露消失的那段時間里,他瘋狂,他落魄,他甚至想要通過自殘的方式來發泄自己對她的思念;直到數月前,五年的苦苦等待終于迎來了他想要的結果:白露回來了!
他這輩子唯一的摯愛終于回來了!
雖然他的面上表現的不明顯,但是內心的狂熱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到,他到底有多欣喜!
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不論是開心還是痛苦,都像是一個笑話一樣,被一個不知名的假象騙的團團轉。
他以為自己愛的人只有白露,甚至不惜狠心傷害未未,但是沒想到,原來他自始至終都認錯了人,付錯了心。
這到底有多么的諷刺!
不知道什么時候,琴音戛然而止,沉迷于音符世界里的左未未終于睜開眼,但是身邊忽然出現的一個高大身影差點嚇到她!
“墨銜之?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趕緊起身,抓起自己的大衣披了上去,看著他不同尋常的眼神,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未未,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墨銜之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
當看到記憶中的畫面和面前的景象重疊時,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她們倆在一起相處時的酸甜苦辣咸一一的涌進心臟里,跳動的心臟差點承受不來這樣的沖擊。
“墨銜之,你到底在說什么?”左未未害怕的往后面退去。
面前的墨銜之就像是中了**蠱一般,目光怪異的看著自己,尤其是把手伸向自己的動作,仿佛想要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一樣,讓她無端的生出一種恐懼感。
“未未,當年的女孩是你,你為什么不說出來?”讓他誤會了這么多年?
“什么女孩?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么?”左未未莫名其妙的揮掉他伸過來的手,去向不遠處冀大嬸告別。
“未未,那個男人你認識嗎?”人上了一定得年紀,眼神就會有一些不太好,她總覺得那個男人很熟悉,就像以前經常見一樣,但是現在離得遠看不清,加上時間過去的太久了,她還真想不起來這到底是誰了。
左未未扭頭看了一眼朝這邊走過來的墨銜之,心虛的搖搖頭,“冀大嬸,這個男人我不認識。真的很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讓我今天再次體會到了當年彈琴時的感覺,就仿佛回到了以前一樣,滿滿的都是回憶。不過今天我還有點事情,就不陪您多聊了,改天再過來看你,好嗎?”
冀大嬸欣慰的點點頭,“好!你有事就先忙,這兩天南山公園就要正式拍賣了,不久以后,這里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了。”
身后的墨銜之越來越近,左未未已經沒有時間跟冀大嬸在這里感懷了,只好匆匆的到了別,就轉身離開。
走出很遠,左未未偷偷的回頭,沒想到墨銜之竟然沒有跟上來,而是走過去跟冀大嬸說著什么,冀大嬸不住的點頭,看的出來,她似乎跟墨銜之也挺熟悉的。
左未未疑惑,墨銜之那么一個高高在上的富家貴公子,冀大嬸竟然都能認識,看起來她也是深藏不露的人啊。
沒有在南山公園里多逗留,她趕緊趕回了醫院。
果然,病房里,程子良早早的就到了,此時此刻,正一手拿著他的手機,一手拿著自己的手機,似乎因為找不到自己而一籌莫展。
左未未心里有些過意不去,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
程子良一看到她回來,焦急的迎上去。
“你都去哪里了?手機也不帶,我找不到你就打你電話,沒想到竟然在床上找到了你的手機。”程子良無奈的將手機還給左未未,“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流產,身體不好,怎么還敢跑出去?”
“我沒……”
“有”字還在她喉嚨里卡著,左未未低頭忽然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大衣,赧然的撇了撇嘴,承認道,“好吧,我這兩天在這里悶壞了,所以就想出去透透氣,你別擔心。”
“能不讓人擔心嗎?”程子良把手機收起來,推著她的肩膀,將她推到床上,看著她將自己蓋在被窩里,這才放心的去倒了杯熱茶放在她的床頭柜上,“醫生說了,流產特別傷身體。你怎么就這么不讓人省心呢?”
雖然他這話說的很自然,聽不出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來她的流產,讓左未未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狠狠抽動著。
想到自己還未成形的孩子,就在一夕間化作一攤血水,難以言語的疼痛讓她幾欲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小世界里,來靜靜的療傷。
“好了,只要你沒事就好,我不說你了。給你的手機,給丟丟打個電話吧。今天在墨家,他打你電話你死活不接,都快把他給急哭了,我這才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你現在趕緊安慰安慰他。”
左未未急切的接過手機,邊撥號邊問程子良,“丟丟哭了?他是不是又被欺負了?”
不過不可能啊,墨家人現在都已經知道了丟丟的真實身份,并且爺爺還在家里,就算白露見不得兒子,但是在爺爺的眼皮子底下她是沒有機會欺負丟丟的。
既然這樣,這孩子是不是又闖什么禍了?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左思睿擔憂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喂?媽咪,你到底去哪兒了?為什么我打電話你一直都不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別胡說!”左未未佯怒的瞪眼,“媽咪怎么會出事呢?反倒是你,我聽說你這兩天動不動就喜歡哭,是不是又被誰欺負了?”
左未未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左思睿瞬間就耷拉著耳朵,委屈的給媽咪告狀,“媽咪,嗚嗚,你不知道,那個壞叔叔趁你不在,天天欺負我!”
自己不就是無意間將他房間里的照片翻了出來,讓白露那個壞女人給撕了嘛?
沒想到這個叔叔不僅不說白露的事,反倒是將他痛訓了一頓,并且嚴令禁止他再踏入他的房間一步!
這讓左思睿在墨家的地位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以前有太爺爺的話,他可以隨意進出樓上的臥房,現在被墨叔叔一禁止,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感覺到太爺爺的那張綠卡遇到了通過不了的阻礙了。
哼,反正這個仇,他一定要報!他作為自己的爸爸,竟然這樣虐待自己,這種事情,不讓媽咪知道,自己還怎么報仇?
聽到兒子委屈的聲音,左未未有些許的惱火,“你告訴媽咪,他又怎么欺負你了?”
“嗚嗚嗚……”左思睿還沒有說話,就先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左未未瞬間就急了,“丟丟,你先別哭,好好把事情告訴媽咪,媽咪給你做主,給你報仇,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左思睿竊喜的笑了笑,然而喉嚨里依舊發出嗚嗚咽咽的假哭,“媽咪,白露阿姨找到了叔叔收藏的其他女人的照片,然后一氣之下全部給撕了!叔叔回來看到之后,就認為是我調皮,亂翻了他的東西,所以,他就……”
左思睿極其擅長演戲,演到這里,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嚶嚶哭了好半天才緩緩道,“他就動手打我的屁股。嗚嗚嗚,媽咪,到現在我的屁股上還有兩個巴掌印呢!”
左未未對兒子的話有些質疑,“怎么可能,你墨叔叔雖然人冷酷了點,但是還不至于因為這一件小事就動手吧?”
“媽咪,你這是不相信我的話嗎?”左思睿見自己的演技沒有騙過媽咪,但為了報仇計劃,他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殺手锏,胡編亂造的抹黑墨銜之,“他打我的時候,還親口說,早知道我這么調皮,當初就應該找到你,并且阻止你將我生下來!”
哼,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他就不信,媽咪聽了這話還會無動于衷。
誰讓你對我大吼大叫來著,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左思睿得意的想著。
果然,本來就因為孩子的流產而傷痛欲絕的未未,此時聽到兒子的話,瞬間怒火攻心!
如果知道,他就會找到自己,然后阻止自己將丟丟生下來?
原來這才是墨銜之的本來面目嗎?
自己肚子里的也是他的骨肉,現在已經沒有了,而丟丟是她耗盡了心血才剩下來的孩子,沒想到墨銜之輕飄飄的這么一句話就表達了自己的后悔之意。
原來,在他的心里,丟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原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嗎?
墨銜之,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