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說了一句。
顧湛瞳孔輕輕一縮，趕緊松開了扶住顧影的手，將他放平在地上，對于蘇家嫡女的事情他縱使不關注，也多有耳聞，直至后來弟弟的事情與她扯上關系，她是弟弟的救命恩人。
所以，只需一個名字，他便已是信任。
顧影整個人的意識都模糊了，大口的喘氣，身體抽搐，眼睛上翻。
秦歌身上并沒有攜帶銀針，只是按住他心口的某一個穴位，一下又一下有規律的按壓。
從胸腔部位的穴道轉移到心口處，“顧影，深呼吸，你清醒過來，你不能有事，不管發生什么，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不想知道顧將軍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在宮中遭遇了什么嗎？”
秦歌按壓他的穴道，幫他將呼吸順下來，趴在他的耳邊咬牙說道。
聲音很低，只有他能聽到。
秦歌知道顧影身體有病，如今這癥狀竟是類似于心絞痛和體顫，甚至帶著腦供血不足的反應，處于極大的打擊和悲痛之中，情緒和身體都不受控制，怕他一下子厥過去，絕對會留下后遺癥，所以秦歌只能暫時幫他緩解，讓他意識恢復過來。
呼呼呼……
呼呼……
顧影的呼吸漸漸放緩了許多，眼睛也不再上翻，而是一點一點恢復意識。
他驚痛攻心，吐血不止，明顯傷了心脈。
此時，顧影意識漸漸回籠，他看著自家大哥通紅的雙眼，還有面前正在撫順他心口穴位的蘇姑娘，兩行眼淚落下來，“大哥，那是爹嗎？”
顧湛見顧影終于恢復了意識，卻是不敢再接話，只是紅著的眼已經說明了一切。
“為什么，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爹為什么會死？為什么會死？”
他驚怒，激動的喊出聲。
那聲音凄厲的像是受了傷的幼崽，哀嚎痛苦。
“珉之，你身體不好，不要激動，爹……他是急癥，忽的就去了。”
顧湛終于咬牙道。
“呵呵，哈哈哈哈……急癥？什么急癥？怎么可能是急癥？爹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他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到底發生了什么？是不是皇……”
砰。
秦歌的手刀當即落下，直接砍在顧影的后頸之上，讓他未出口的話當即憋了回去。
顧影眼前一黑，整個人當即昏了過去。
“你……”
顧湛抬眼，卻見面前的秦歌面無表情，眼神卻無比冷冽，她對上顧湛的目光，“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也不是亂說話的地方。”
不過兩句話，顧湛便已經明白了。
這里御林軍站崗，都是皇上的人，街巷兩旁都是圍觀的百姓，顧影此刻情緒激動，脫口而出的話并不合適，一旦傳出去，那么后果將不堪設想。
顧湛矮身將顧影背在身上，這個九尺男兒臉上肌肉繃的緊緊的，雙眼通紅一片，無人知道他此刻內心的痛苦和隱忍，父親驟然離是世，弟弟發病崩潰，但他卻不能倒下，他是顧家長子，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他都要頂上。
秦歌扶著顧影讓顧湛將其背到他的背上。
“天啊，怎么會這樣？是顧將軍出事了。”
“聽說是顧大將軍走了，突發的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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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顧家的小公子，吐血了……”
離的近的圍觀群眾聽到了些許動靜，大驚失色，低呼出聲，與周圍人竊竊私語的討論著。
他們看到御林軍封道，顧家長子跟隨，身旁抬著擔架，很明顯擔架之上躺著人，但是蓋著白布，所以沒有人知道是誰，也沒人想過會是顧將軍。
顧將軍一生忠君愛國，十幾歲便上戰場殺敵，一生都奉獻給了大周。
也就是近幾年因為身體傷痛的原因才退了下來，駐守京城，可是在所有人心目中顧將軍都不該這般走了，就算是走，也似乎是該在戰場上離開。
太突然了。
很多人都不可置信。
“顧將軍。”
“顧將軍，你醒醒。”
有人沒忍住，竟喊出聲來。
秦歌便是這個時候抬起的頭看向人群。
卻一眼就看到人群之后站在那里的鐘瑩瑩。
她站在人群之后，頭上戴著氈帽，她的身邊站著保護她的人，將周圍人群隔開，似乎就在秦歌抬眼的瞬間，她撩開了氈帽前面的薄紗，露出她勾著的含笑的嘴角。
那笑涼薄，嘲諷，直直的撞向秦歌。
她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她在看秦歌的笑話！
那笑那般刺眼，那么嘲弄。
秦歌一瞬間血氣涌上心頭，眼中的冷和恨當即滅頂，隔著那么多人，目光相撞。
“蘇姑娘。”
顧湛將顧影背在身上，卻見面前的秦歌陡然頓住，視線越過人群看向某一處，周身的氣息都變了，冷冽而又殺氣凜然。
他下意識的出聲喊道，便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人群，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秦歌咬著牙關，眼中的恨怒幾乎溢出來，果然是她，顧將軍的死果然跟鐘瑩瑩有關。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張狂囂張到這個地步。
顧將軍一心信任當今圣上，非要進宮討要一個說法，她想過結果可能會不盡人意。
因為盡管鐘瑩瑩抓了顧影，而她可為認證，就算皇上真的追究鐘瑩瑩的責任，那也只能是懲處，必然是要不了她的命，而秦歌自也沒有天真，會認為靠著這件事就能絆倒鐘瑩瑩，最好的結果便是皇上懲處了鐘瑩瑩，不管大懲還是小懲，都將她偽裝的面孔給撕裂開一道口子。
可是萬萬沒想到，顧將軍會死。
顧將軍竟然會死。
這是秦歌萬萬沒有料到的。
顧將軍在宮中到底發生了什么，無人得知，真的是急病嗎？她不信。
但此刻鐘瑩瑩出現在這里，便已經說明了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聽到顧湛的聲音，秦歌瞳孔一縮，再抬眼已是不見了鐘瑩瑩的身影。
“沒事。”
她道。
她明白了，鐘瑩瑩出現在這里，是為挑釁。
好，當真是好。
秦歌真想追上去，但也知道眼下不是離開的時候，便隨著顧湛一起走向顧家。
每一步都沉重的不像話，悲壯而又凄傷。
進到顧府，御林軍未退，皇宮的圣旨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