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蠻力地扯過她的手,聲音粗重沙啞:“紫靈……”
紫靈?
這聲音……
是大皇子?!
不等她開口喚他,他已經整個人倒在她身旁,嘴裡依舊含糊不清地道著:“紫靈,今晚你就是紫靈……”
“我不是紫靈,你別過來!”面對他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對他感到害怕,莫名的恐懼襲身而來。
安瑤眼看他就要摸索到她臉邊,不禁緊緊地閉上眼,原本欲要掙扎的身體隨著他的壓境忽然更顯窒息。
憋紅的雙頰如同熟透了的蘋果,想要高聲呼喊卻因無力作罷。
“滾開!”她伸出另一隻手拍上他的臉,可力道全無。
脖頸上懸掛的那條玉石被扯落在枕下,隨著她掙扎的瞬間沒入能見的視野中。
秋色黯然,幔帳微佛搖擺。
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滲進雙鬢,冰涼如夜。
夜,似靜似浪,涌在安瑤的眼中。
心,若泣血。
隨著流乾的淚水浸溼了枕帕,身邊的男人終於沉悶睡去……
一直未眠。
如她所料,身上的藥力漸漸褪去,原本毫無知覺的雙手開始發麻,接著恢復力氣。
回頭望去,曾經讓她一度癡迷的男人正安然地躺在這骯髒的榻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垂在兩側的雙手慢慢握緊,眸裡眉間涌上炙熱的仇恨,對著他,對他的女人,對害她的人,她誓不原諒!
撿起一地的碎衣,拼拼湊湊地穿在了身上,發軟的兩腿還在打顫,可她仍然義無反顧地從榻上滾到地上。
就算是爬,她也要爬離這裡!
秋葉襲襲,涼風陣陣。
褪去浮華的攝政王府裡唯高懸的紅燈籠尤爲淒涼。
一路踉蹌著跌跌撞撞,終於走出了這傷心之地。
看這天色,再過兩個多時辰便是黎明分曉。眼下這個時辰,她該往哪裡去?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爛不堪,若是跑到街上或者回到皇宮定會引起一番爭議。
親王府?
擡頭望去,此時紅漆金字的牌匾顯得格外耀眼,在這月濁霧蒙的夜裡似能瞬間照暖她心中的黑暗。
好冷。
入秋的溫度在黎明還未到來時,急驟冰冷。
她蜷縮在門口,將自己抱成一團。
身上傳來的痛楚早已被心中那道傷痕累累的仇恨所麻痹,帶著眼角的淚珠和凌亂的髮梢,她倚在親王府的大門上,閉上了眼,昏睡過去……
巳時,天矇矇亮。
慕子身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喜慶色彩,看來他昨晚是真的來南苑了,此時這牀榻,想來正是蘇湘兒的。
捂著發漲的腦袋,翻了個身。
空的。
她居然這麼早就起來了?還是說,昨晚他……
翻開被褥,果然……
他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速凍轉爲暗色。這時,枕頭上的一片溼痕引起了他的注意,沒想到她居然是這般不願意!
剛要起身,從枕邊一處露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引起了他的注意。
穿起褻衣,他沉聲叫道,“來人!”
門很快被推開,等候在外頭的燕秋領著四五個丫鬟走了進來。
“王爺金安!”燕秋欠身行禮,雙眼正瞄到牀單上那一抹殷紅,嘴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
“側王妃呢?”他冷聲問道。
“小姐?”對啊,小姐不是也應該在這屋裡的嗎?!
燕秋臉上頓時略顯驚慌,“回稟王爺,奴……奴婢不知。”
昨日她買回傷藥,一直忙著服侍那個受傷的“公子哥”。後來天色晚了,她本想前去看看小姐,正好遇到阿桃,她告知小姐和王爺已經歇下,就不敢去打擾。
待她再回偏房,“公子哥”也已經不告而別了,接著她就回屋休息了。
早上天還未亮,她就帶著這些下人,捧著早面來跪安,看到牀上的“證據”,她原本是鬆了口氣,以爲小姐和王爺終於實至名歸了,可這大清早的,小姐會去了哪裡?
“你說什麼?!”慕子參憤怒起身,“作爲她的陪嫁丫鬟,你連她的去向都不知道?!”
“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找!”
其實燕秋這時更想反問他,我家小姐是與你一起歇下的,她半夜有何動靜,難道睡在她身邊的王爺不是更加清楚不過嗎,怎麼反倒問她要人了!
憋屈地起身跑出屋子,不料正撞上一具柔軟的身軀,上面還散發著她熟悉的百合香氣。
“小……小姐?!”燕秋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她家小姐原本水靈清透的雙眸,此時已經渲染上兩道濃厚的黑眼圈。
“小姐,你去哪兒了?王爺正找你呢!”燕秋心疼地問道,看她家小姐如此,想必一夜無眠,都不知道這王爺是如何虐待她的。
“燕秋,瞧你大驚小怪的,我這不好好的嗎?”湘兒笑道,隨後走進屋裡,頭也不擡地朝那個慍怒盛天的男人行禮道:“妾身來服侍王爺更衣。”
說罷,她輕盈上前,拿起候在一旁的丫鬟手裡端著的錦服欲要走向他。
“不必了!”他冷咧的聲音震響,使她原本發顫的雙手抖得更爲厲害。
看向裸露在空氣中的牀單,原本屬於她的印跡此時卻是被別人蒙上一層骯髒的污穢。
她有些想嘔,卻扭頭忍住。
“這是你的?”他將手裡的玉石呈現於她面前,語氣固然寒氣不減。
“不,不是。”她低頭否認。
紫靈對她所說的話還歷歷在耳,她讓她指證出現在這裡的另一個女人,可是看樣子,這女人早在他們醒來前,已經離開了。而這塊信物,想必是她離開時遺留下來的。
“今日起,你好生待在南苑這裡,要什麼儘管吩咐下人,記住我和你蘇家的約定,別妄想我會再踏入這裡一步!”
說完,他拽起她手上的衣服大步走出屋外。
真可笑,她就這麼成了笑柄。
事不是她做得,可她卻被他無端的憎恨。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曾給她……
紫靈,這就是你一早策劃好的嗎,一箭雙鵰?
“小姐?”燕秋擔憂地看著她。
“我沒事,把房內所有有關昨日的東西都換了吧,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