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茗臉上笑容不變,糾正自己道:“安安姑娘。”
云崕這才轉(zhuǎn)過頭去。陸茗已經(jīng)見怪不怪,繼續(xù)對馮妙君道:“我們派過不少探子混入冀遠城,的確見過河神塑像,卻只有一尊。”
“不是群像?”
“不是。”陸茗搖頭,“是手握三叉戟、赤發(fā)獠牙的巡河夜叉形象,就與最開始跟我們戰(zhàn)斗的妖怪相同。”
“那就是巡河夜叉。”馮妙君聳了聳肩,“鱷妖說不定被他請來助拳。”妖怪的靈智不輸給人類,本地河神知道憑一己之力攔不住魏軍腳步,請了好友相助有甚奇怪?
“我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直到探子聽到冀遠城的老人言述,城中河神廟三年前翻修過一回,形象與之前就完全不同,因為出錢修繕的太守之子堅持以他見過的河神形象來塑金身。城民最開始都埋怨他任性胡為,不過河神這幾年照樣庇佑冀遠城,可見他依舊可以收獲香火之力。”
也就是說,巡河夜叉的雕像與河神本身可以聯(lián)系在一起。她聽陸茗又道:“她指點我們,城南郊還有一座老廟,供的也是河神。探子特地去看過,那是個魚頭人身的怪物,手里持著銅錘,與巡河夜叉完全不同。”
馮妙君聽得有趣:“這窩妖怪抱團在一起,被封作河神?”
“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話未說完,眾人也走到河中。這里距離岸邊約莫是一百多丈,前方是一塊又一塊破碎的河冰,透過河冰縫隙,還可以望見水面以下有影子穿梭來回,像是有無數(shù)水族盤旋。
這一段河道寬達三里,但是水勢很緩,所以冬天河水結(jié)冰,人就可以走到冰面上了。魏軍原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誰料今冬的冰層不厚。現(xiàn)在再另外取道的話要繞遠路,得多走上十天,那時戰(zhàn)機都被貽誤了。
走到這里,陸茗的聲音也下意識變小了:“河神可以操控本地水族,不知從哪里調(diào)來幾十群兇猛的食肉魚,吃了我們不少兵員。”
剛才驚鴻一瞥,她的確看到了幾條大鱷的身影。哪怕不是妖怪,人在水下也打不贏這些東西。所以擒賊先擒王,要先料理了本地河神,大軍才能考慮度河之事。
從此遠眺,甚至能望見冀遠城中的高樓。讓魏軍就此調(diào)頭,不僅魏王不甘心,還滅自己威風(fēng)、長他人志氣。
當(dāng)然了,對付河神這種難度的差事不會交給她這種小跟班,她只要安心欣賞自家國師大人大發(fā)神威就好了。
云崕顯然早就了解前因后果,這時往浮冰邊緣上站定,揚聲道:“吾乃魏國國師云崕,請伏臺河河神出水一敘。”
他用了神通,聲音不大,但清清朗朗傳遍河面,在這片空曠的區(qū)域都能制造出回音裊裊的效果。
然而,除了河水潺潺,浮冰漂移,附近并沒有任何異動。
等了幾十息,河神都沒有出現(xiàn)。
這早在云崕料想當(dāng)中。他也不動氣,將這句話又復(fù)述了一遍,依舊聲傳十里,連水下亦會波及。
再等片刻,河神依舊沒有露面。
看來,它們是打定主意龜縮不出了,大概這里人多,它們并不想出來遭遇伏擊。
云崕看向身后幾名修行者,側(cè)了側(cè)頭:“下去,再探一探它們的底細。”
四名修行者點了點頭,身上有紅光一閃,相繼躍入河水。其中兩名是人修,另外兩個,一是紅鱗巨蟒,一是皮毛油亮有尾巴的四足生物,它們?nèi)胨欤T妙君依稀辨認出那大概是只……水獺?
這幾個修為在身,尋常的食人水族奈何他們不得。尤其現(xiàn)在得國師元力加持,戰(zhàn)力提高了兩成不止。
水面波瀾漸漸平息,河水又恢復(fù)了平靜。
馮妙君屏息等著,卻見云崕負手而立,竟是老神在在地闔目養(yǎng)元。
他這是……昨晚沒睡夠?
講真,在全年最冷的時候站在河冰上,那是由下往上十分凍人。五萬大軍不能在此久立,否則戰(zhàn)力都要下降很多。
約莫是兩盞茶功夫,忽聞“嘩啦”一聲,河面炸出水花,先前的人修和巨蟒游回冰面,比水缸更粗的身軀還在滋滋冒血。
巨蟒口吐人言:“牙突還在底下,我們找不見他。”
牙突大概就是那條水獺了。
云崕問他:“對方多少人?”
“我的對手只有一個,就是巡河夜叉。奇怪的是,戰(zhàn)斗時我望不見他們?nèi)齻€。”
另外兩名人修道:“我的對手是一條鱷妖,手執(zhí)長矛”、“與我對陣的是七條黑色水蟒。”
也就是說,這幾人同時下水,遇見的對手卻不相同,并且也見不著彼此。
陸茗和馮妙君互視一眼,均自了然:
幻陣。
對方利用幻陣將這幾人隔開,分別對付、各個擊破。
幻陣是極精妙的術(shù)法,如果河神掌握了這門神通,己方確實摸不清它們的虛實。
馮妙君望向云崕,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也跟他的手下一樣跳河找對方打上一場么?他武力值爆表,戰(zhàn)斗結(jié)果會是截然不同吧?
不過云崕好像并不打算在寒天凍月下水,手掌攤開,掌心緩緩浮出一只黃銅小鼎。
這只三足鼎比一般人家龕里供著的香爐還小,鼎身直徑也只及茶碗口,與香爐相比就多了個蓋子。現(xiàn)在云崕隨手將蓋子揭開,馮妙君伸首去看,望見鼎里浮動著濃稠的紅色煙氣。
河面上風(fēng)大,這些煙氣卻只在鼎中蟄伏,并不漫出,但如游魚般鉆營來去,若有生命。
馮妙君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但心中無端就浮現(xiàn)出十分渴望,似是丹田里的內(nèi)丹渴迫著將它據(jù)為己有。于是她立刻明白了這是什么:
元力。
國師掌握著元力。云崕這么鄭而重之將它取出,大概里面貯存的就是可供支配的海量元力!
云崕伸手從鼎中扯出一縷又一縷紅煙,仿佛抓出來的不是元力,而是有實體的紅線。
接著,他抓著這些紅煙一陣揉捏,像是在搓橡皮泥。紅煙就從原本的一團混沌狀慢慢被捏出了形狀:
有尖嘴、有長頸、有翅膀,有長尾,但好像只有一條腿……
----作者有話說(以下文字免費)---
翻了翻昨天的本章說,看到童鞋們的熱烈討論,甚喜。
水云順便澄清兩點:
首先,作者不是受虐狂,水云一向關(guān)愛廣大女性同胞的身心健康;其次,男主的特點和性格服務(wù)于故事大局和后續(xù)情節(jié),無論讀者能夠解讀出什么樣的特質(zhì),它也不僅止于男女情愛。
老讀者都知道,言情在水云的文里從來不是重點。
這個世界比起《寧小閑》小了很多,色調(diào)也大不相同,水云希望在微雕的同時做出新嘗試,帶給大家更好的體驗。如果你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就請跟隨喵君的腳步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