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燕王開膛破腹、洞穿了心臟,血還淌得像小溪,這時竟然拖著殘軀要來救玉還真一命。
只可惜,它重傷之下動作已不復(fù)先前靈活。
玉還真眼中濕潤,咬了咬牙,果斷轉(zhuǎn)身往來路奔去。赤猙豁出命來救她,至少不能死得毫無價值。
果然身后很快傳來這頭猛獸的最后一聲嘶吼,隨后它就再也沒了聲息。
巨蟒見狀,忽然舍下馮妙君,掉頭就向玉還真追去。
恰在此時,不遠(yuǎn)處忽然響起一聲震天的咆哮!
這聲音比獅子吼還要強(qiáng)烈十倍,又在二十丈開外發(fā)出,在眾人聽來就像突然間炸了個響雷,連耳膜都嗡鳴不已。附近修為較弱的或者凡人士兵,要么當(dāng)場被震暈,要么捂著耳朵一下跪到地上去,大聲口申吟。
緊接著,有樣?xùn)|西炮彈落地般砸到地上,發(fā)出沉悶的“砰”一聲巨響,地面呈蛛網(wǎng)式開裂,中心下沉了五尺有余。
正在與馮妙君手的黑衣女最倒霉,剛好后背承受了沖擊波,當(dāng)即被震得向前一個踉蹌。馮妙君一錐對著她眼睛搗去,黑衣女不假思索抬臂接下。
“當(dāng)”一聲,星天錐刺入,卻被硬物擋下。其聲響如金鐵交擊,絕不像切入血肉之中。但馮妙君看出她并沒有佩戴護(hù)甲,純以手臂擋下,而星天錐之所以沒有透臂而出,乃是因為恰好扎中了臂骨?
這神器的鋒銳程度,她作為擁有者最是了解,即便面向燕王的長槍也是毫不遜色。這黑衣女什么來頭,竟能以肉¥¥身硬扛之?
什么樣的軀體能硬到這種程度,在天地靈氣衰竭的今天,還有人能煉體到這等境界?
這是一頭壯碩的白毛巨猿,拱背而站都有三丈多高,佇在當(dāng)場就是山一般的體型。它剛落地,長臂一撈,就向著燕王狠狠揮擊過去。
還未打個正著,撲面的勁風(fēng)就令人窒息。那般沉重的勁道,連天生神力的燕王都不愿輕攖其鋒,腳步一錯讓開了。
緊接著那頭巨猿一轉(zhuǎn)頭,就和馮妙君對上了眼。
雙方都是一怔。
緊接著,那對茶褐色的巨眼中迅速爆出滿格怒氣,巨猿握拳,比門板還大的拳頭對準(zhǔn)馮妙君就砸了下來。
拳頭未至,勁風(fēng)呼呼,速度還其快無比。馮妙君不假思索,乘著拳風(fēng)直退出幾步開外,不意右臂一疼,竟是黑衣女從地底潛出,伺機(jī)抓了一把。
這女人形如鬼魅,實難捕捉其軌跡。
望見這一幕的眾人都懵圈,不知道這新加入戰(zhàn)團(tuán)的妖獸到底犯了什么渾,竟然兩邊都揍。只有馮妙君叫苦不迭:
她眼尖,一下就望見了巨猿臂上的黃金甲,再想想它的滿身白毛,想想山神廟里那只奇怪的猿猴雕塑……
她的想象力一貫豐富,這會兒不難猜出它就是那只白毛小猴子。嘿,她和陳大昌當(dāng)時對付小猴可不太友善,也難怪它現(xiàn)在見了她火冒三丈。
糟了!它突然變成這樣子趕來赴戰(zhàn),也不知陳大昌是否安然無恙。
她心里暗暗著急,巨猿還想再出氣,玉還真卻已叱道:“住手,她是友非敵!”
這白猿似是很聽她的話,聞言對馮妙君瞪了兩眼,雖然還是滿臉不甘,到底轉(zhuǎn)身去打黑蟒。
這時就看出它粗中有細(xì),黑衣女輕靈難捕,燕王的斤兩它也清楚,都不是好對付的,于是它就選了個體型與它相當(dāng)?shù)木掾?
蟒妖自不會輕易認(rèn)敗,逕直纏到它全身去,要全力絞殺,結(jié)果被它按著腦袋在地上瘋狂砸了十來記。
每一下都是震耳欲聾,和打樁機(jī)造成的效果沒什么兩樣。巨蟒腦殼再堅硬,這時也有些頭暈眼花,長軀不由得松開。玉還真勉強(qiáng)躍到巨猿肩上,指著陸橋道:“將橋打斷,今日記你頭功!”
巨猿應(yīng)聲大跳而起,躍到石橋上,自身體重再加上落下來的力道,將整座陸橋都震得搖搖欲墜,一大片燕人都成了滾地葫蘆。
坐在它肩頭的玉還真也生受了駭人的反震之力。她嘴角跟著溢出一點鮮血,卻沒有吱聲:這家伙的莽撞一如既往,但她現(xiàn)在正需要它的魯莽與勇猛。
緊接著巨猿雙拳頻出,“砰砰砰”每一下都砸得人心浮動,陸橋跟著喀啦作響,無數(shù)細(xì)石滾落深淵。
眾人這才記起,打斷天生的陸橋的確是阻止燕軍的唯一辦法了。此橋原本是牢不可破,對壘雙軍也從未動過這個念頭。可是圍繞穎公城的戰(zhàn)爭畢竟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數(shù)月有余,長年的炮火早令石臺結(jié)構(gòu)變得松動,最后今日突破了六鰲大陣的那幾記連珠炮更是接連轟在穎公城南側(cè)!
陸橋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變得格外脆弱。事實上,燕王必定也洞徹了這個問題,否則燕軍強(qiáng)攻陸橋可沒再打往前方打出一發(fā)炮彈,就是害怕打壞了陸橋,打沉了自己進(jìn)攻穎公城的唯一通道。
當(dāng)然陸橋斷裂之后,穎公城也會徹底變作進(jìn)出斷絕的死地,可是對于眼下的熙國來說,這就是止渴的鳩酒,只有仰頭喝下,才能繼續(xù)茍延殘喘,才能免于今日就國滅的命運(yùn)!
附近的噬妖藤都已經(jīng)枯萎,燕軍也知生死系于一線,飛矢和巨弩紛紛往白猿身上招呼。黑衣女一聲不吭舍下馮妙君,直接遁入地底去了。
馮妙君轉(zhuǎn)頭,恰好見到燕王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白猿的舉動已成眾矢之的,修行者們都在飛快趕去。
不僅是燕國,熙國的修行者也明白此舉意義,從戰(zhàn)場各處紛紛趕去支援。
從總體實力來說,熙國明顯要弱于對手,更何況這里頭還有一個燕王。
馮妙君未和燕王正面交過手,但她本能地知道,這人根本未出全力!
現(xiàn)下怎生是好?她眼珠一轉(zhuǎn),恰好看見巨蟒在地上翻了個身,晃了晃腦袋,似是還有兩分暈眩。
她就是個幫架的,這會兒燕人注意力都被巨猿吸引,沒幾個關(guān)注她。馮妙君一躍而起,跳到黑蟒的大頭上。
頭上忽然多了點重量,黑蟒微怔,正要將她掀下去,馮妙君雙手都按在它顱后的軟骨上,口齒微動,竟然低聲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