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汐仔細端倪著玲瓏眼,那雙眼有它刻意隱藏的哀傷,不是對于自己即將到頭的生命難過,而是心愿未了,活了這么久它并不遺憾生命的結束,但是…它是多么想去主人所生活的“現代”啊!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我們還要一起去現代啊!你忘了嗎?我還和你簽了契約不是嗎?”簡汐知道自己此時說的話是多么的蒼白無力,但是她不能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對了,這冥水一定是孤冥夜引上來的,他一定有辦法。
“我去找……”
“沒用的,小主人,不必如此白費力氣,即使是他引上來的,但是他也不可能有什么辦法,因為這是無解的。”不等簡汐說明玲瓏便明了了她的意思,也扼殺了她最后的希望,盡管那也是它的希望。
屋子里一下變得很沉默,仔細辯聽你會發現還有細微的抽泣聲,在后來的幾天里玲瓏變的越來越虛弱,原本紅艷的鱗片早已變得黯淡漸呈白色,很難想像曾經那是炫目奪神的紅色,墨畫也漸漸發現了簡汐的不對勁,按理來說離能見炎狐的日期也越來越近了,她應該高興才對,但為何卻一天比一天沉默?愁思也似乎是與日俱增,雖奇怪但她卻懶得深思簡汐的異樣,目前最讓她頭疼的是該如何讓冥夜接受玲瓏珠,只要他點頭那依此時狀況拿到玲瓏珠自是不在話下,至于安清延和崔多多…哼,自求多福吧。
離見炎狐的日子還有一天,簡汐一方面高興,一方面卻焦慮不已,復雜的心情讓她心里異常難受,對于玲瓏,她們雖不常在一起,但感情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縱然因為玲瓏特殊的身份不能經常出來,但偶爾在她落單一人時玲瓏總會忽然出現陪她聊天,陪她瞎侃,雖然活了千年,但簡汐發現它還是十分孩子氣的。
如今看著玲瓏生命一天天的消散簡汐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和譴責,如果它沒有認識她,沒和她簽訂契約,它依然還會是那活潑開朗的守護小仙,大不了她不回現代就好,如果那時沒去紫湖它便還在沉睡,做一個漫長而美好的夢,她還沒有履行承諾帶它去現代啊!
侵蝕靈魂…如果是那樣一定很痛苦吧!為什么不表現出來你的痛苦呢?目光凝望著靜靜睡在木盆里的玲瓏,簡汐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但心卻在翻騰洶涌著,木盆里盛滿了清澈的水,這是簡汐找墨畫要的,是從外面運進來的河水,仔細確認是普通的河水她才放心的將玲瓏放進木盆。
此時玲瓏的鱗片已經完全變色呈米白色,艷麗的紅已經消失不見,很難想象這幾近發白的鱗片以前是那么的紅,那么的艷麗奪目,嘴唇緊抿簡汐的眼角漸漸濕潤,難道只能看著它就這么死去嗎?真的無解嗎?簡汐雙眼浮現茫然和無助的神色。
似是感覺到簡汐關切的目光,玲瓏緩緩睜開了眼,看見簡汐它微微一笑,“小主人。”
吸了吸鼻子簡汐掩去黯淡神色,努力笑給玲瓏一個微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最后也只是裂了一下唇角,“現在感覺怎么樣?”
“嗯,已經好很多了,還有多謝小主人找來的這水呢!真的好舒服。”像是要證明這水真的讓它很舒服似的,玲瓏動了動身體在水里吃力的有了一圈,隨即又笑道,“怎么樣?我還是很精神哦!”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在亂動了,好好躺著。”簡汐真的玲瓏這是故意讓她寬心,只是一盆水而已那會有多大作用?
忽然沉默下來,玲瓏垂下眼瞼將簡汐的神色盡收眼底,忽然開口說,“小主人,你知道嗎?我一點兒也不怕,真的,活了千百年的時光也不抵和主人在一起的那幾年,當然,和小主人在一起的日子我也很開心,小主人很笨,容易被欺負,但是很善良可愛啊!所以玲瓏也很喜歡小主人,只是有些舍不得罷了,但是我真的不怕。”
“我知道。”伸出手摸了摸玲瓏的腦袋簡汐問,“會不會很遺憾?”
“嗯。”明了簡汐指的是什么,玲瓏緩緩說,“有些遺憾,不,是非常遺憾,但是沒關系,只要小主人你好好活著,然后平安回到你的那個世界我就不會遺憾,即使那時我已不在,但是我也一定會被小主人帶回那邊的。”
“是嗎?”簡汐一怔又搖搖頭,“怎么會?你要自己去才能了心愿啊!那樣又怎么能算?”
笑了笑玲瓏并沒有多做解釋,“小主人,你知道嗎?我還有一個名字哦!是主人給我取得。”轉開沉重的話題玲瓏第一次說起了它自己事愣,它一直都是以“主人”和“小主人”來區分稱呼簡汐和它以前的主人。
“是叫什么?”簡汐也明白它,便順著它移開了話題。
“叫……叫小紅……”玲瓏神色浮現一絲尷尬,有些不自在。
“小紅?”簡汐有些愣,它的主人是個現代人,按理說不會取這么俗氣的名字才對啊!
縮了縮脖子玲瓏有些羞澀還有些幸福的說,“主人她以為我是雌性,說我一身紅,便順口這樣叫了,還說玲瓏這個名字不好聽,但其實我的名字是根據玲瓏珠來的。”
簡汐看著玲瓏漸白的鱗片眼里浮現難過神色,隨即被掩飾掉,故作輕松說,“但是你一定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對吧?”
“嗯!”毫不遲疑的點頭玲瓏臉上發出緬懷的光芒,“所以我也允許小主人你這樣叫我哦!但是我的的確確是雄性的!”補充一般的說著玲瓏生怕簡汐和主人一樣誤當它是雌性。
無奈的笑了,簡汐頷首應允,“我知道了,小紅。”
“嗯。”有些害羞的避開簡汐笑看著它的眼睛,玲瓏目光飄忽不定,最后還是落到簡汐身上對她眨巴著眼一臉純真。
簡汐心中一緊一種難以言說的難過忽然充滿了她的胸口,幾乎讓她差點落淚,忽然她站起身,眼神有些躲閃,“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墨畫在要些水來給你換水。”
看著簡汐走出去的背影玲瓏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眼底的痛苦疲憊也毫無掩飾的洶涌而出,渾身似螻蟻在啃噬一般,靈魂好似被拉扯,一片片的被撕碎,被吸進看不見的黑洞。
屏風后的木盆中隱約閃著淺淺的光芒,閃動了片刻一陣奇怪的聲音傳出光芒又忽然消失,一切又重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