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回到八風殿,這里老鬼監督著從太常寺找一百多樂人,歌妓排演《仁壽宮》。
仁壽宮是隋朝的避暑行宮,隋文帝被隋揚帝害死在那里,到了唐朝李世民改為九成宮,依然皇家的避暑行宮。
李承乾要排的仁壽宮主要講就是隋煬帝害死隋文帝的故事。
雖然這個故事后世沒有搬上過戲劇舞臺,但這難不倒李承乾,穿越前李承乾特別喜歡聽京劇和昆曲,對中國戲劇稍有了解。
現在只要找幾段名段拼一下,寫出來,然后多用人物對話,這樣好寫,聽的人也更容易聽懂。
李承乾整理了一份粗糙的劇本,但是又不想隨意拿出來,生怕別人笑話,毀了他經學大師的形象,雖然的他注的《四書集注》還沒有正式發行。
李承乾想找一個當時著名的經史大師給他的戲劇定稿,至少找個權威人士背書,戲唱出去了有爭議,就往背書人身上推。
李承乾把杜荷找來劇本拿給他看,杜荷看了一直叫好,也說不出好在哪里。在李承乾再三要求下,杜荷實在找不出問題,只得推薦當時的經學大師顏師古。
李承乾當然也知道顏師古,顏師古是當世一等一的經史大師,但是顏師古一直自恃高門看不起寒門子弟,李承乾不想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其實最合適的人是魏征,他是太子太師,又是主持修《隋書》的人,這出戲由魏征出面定稿,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現在魏征病的快死了,這樣的事找他,恐怕他是有心無力。
其實另一個監修的國史的人是長孫無忌,也就是李承乾親舅舅,可是他現在對李承乾和李泰的奪嫡之爭一直置身事外,對外說兩個都是他的親外甥不好偏幫,其實李承乾知道長孫無忌現在已經看上晉王李治了。
所以最后只能找弘文學士許敬宗,許敬宗當年也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也參與過修隋書,只是他的運氣不太好,一直沒有升官。
李承乾把劇本自己寫好的劇本,讓人抄一份給魏征送去,然后派人去找許敬宗修改劇本。
李承乾坐在八風殿看著太常寺的樂人和歌妓拿著唱詞,激動地譜曲、試唱,時而指點一兩句,有時還把主要旋律哼出來,然后讓他們譜曲。
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在李承乾面前跪下,戰戰兢兢地道:“回稟太子殿下,許學士說他要在弘文館修史,不能來東宮聽用。”
“什么?”
李承乾還沒有吭聲,坐在李承乾身后的趙節霍然站起,驚怒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許敬宗這狗東西也太捧高踩低了,太子殿下還沒怎么著呢,他倒敢待慢了!”杜荷也憤憤不平地道。
李承乾緩緩起身,臉上已經陰出水來了。許敬宗這是公然打臉,一定會給一些大臣錯誤的信號,以為他李承乾徹底完了。
就算李承乾經過這場風波沒事,他的威信也將受到極大的打擊,以后不管他能不能繼續做太子,辦起事來都將困難重重。
“太子殿下臣這就去把許敬宗拿來,聽侯您處置。”趙節漲紅了臉,想馬上去拿下許敬宗。
李承乾看一眼容易沖動趙節,心里暗想這李承乾交都是什么朋友啊?
“不,孤王親自去。擺駕弘文館。”李承乾心里已經想好了怎么擺布許敬宗了。
李承乾坐軺車上,杜荷和趙節兩個騎著高頭大馬在兩邊保護,一行人就要從東宮的后門玄德門出去。
“停下!”李承乾看著玄德門想起來當年李建成就是從玄德門出去,然后在去皇宮的北門玄武入宮的路上被李世民截殺的。
“走正門,從今天開始把玄德門封了,沒有孤王的命令不準開啟。”李承乾說的斬釘截鐵,不容任何質疑,眾人只得按他吩咐調頭往東宮南門走。
皇太子的儀仗浩浩蕩蕩地來到弘文館,整個太極宮的南衙,也宰相和六部都被驚動了。
這幾天整個京城都關注著東宮的動靜,尤其是今天清晨房玄齡帶來訓斥李承乾的口諭后,所有人都在猜測李承乾會怎么應對。
許敬宗現在不敢去東宮,就是擔心后面李承乾做出什么事情,沾到他身上。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李承乾還敢大張旗鼓地出來。
不管怎么說都是受了皇帝的訓斥,一般這個時候不管有什么事也要在東宮安靜幾天,表示自己的悔改之心。
李承乾不理別人怎么想,坐在軺車上也不下去,停在弘文館門口靜靜看著從里面出來迎接他一眾弘文館學士和直學士向他彎腰行禮,也不喊平身。
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道:“你們哪一個是許敬宗啊?”
一個五十多歲的瘦高老頭走出來,再次朝李承乾行一禮道:“臣是許敬宗。”
“聽說你人品不怎么樣,但還有些才學,孤王本著使用的你長處,請去東宮幫著孤王排一出戲劇,怎么還不愿意?”李承乾依舊不急不緩地道。
何歡坐在那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什么叫做人品不錯。
眾人……
許敬宗此時腸子都悔青了,本以找個借口推托過去了,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直接殺到弘文館。殺到弘文館就殺到弘文館吧,只是太子殿下你好好說一句話不行嗎?
只要你好好說一句話,我跟你走就是了,可是你這么說話,讓他怎么辦?
跟你走,等于承認自己人品不行,犯彥強諫他也不敢。
李承乾故意等著許敬宗答話,就是為了給難堪,等了一會兒看差不多了,才緩緩道:“你們都平身吧。”
然后,漠然的目光眾人臉上掃過,慢慢道:“把許敬宗綁了帶去東宮。”
“慢著,太子殿下不在東宮讀書來弘文館綁許學士干什么啊?”出來說話的是一個胖胖的矮老頭。
“孤王綁許敬宗是因為他違抗孤王諭令等于忤逆君上,孤王要綁他去治罪,有什么問題嗎?”
矮老頭被李承乾問的一怔,才接道:“太子位居東宮當行仁德之事,怎么可以因一點小事就興師動眾呢?”
李承乾眼里寒光一閃,冷聲道:“忤逆君上什么時候成了小事了?難道要等他犯上弒君才算大事嗎?行仁德事就不能懲處忤逆犯上之人?那周公又為何誅殺管叔,流放蔡叔呢?”
李承乾的話像刀子一鋒利,不但把矮老頭問住連其他在場弘文館學士和從一些門下省趕來高級官員都被問住了。
矮老頭憋了半天才大聲道:“太子殿下剛被陛下訓斥過,就行此暴戾不仁之事,難道不天下人悠悠之口嗎?”此言一出現場所有人都覺得他這樣一說,李承乾肯定得軟。
李承乾依舊面無表情地道:“恕孤王眼茁,還不知道你怎么稱呼?”
眾人:果然
矮老頭聽見李承乾問他姓名,也以為李承乾要服軟,昴首挺胸大聲道:“老臣蕭德言
。”
蕭德言幫著李泰修《括地志》的那個,李承乾心里有數了,立時大聲道:“蕭德言你是說父皇訓斥了孤王,你也要訓斥孤王嗎?父皇訓斥了孤王,孤王就不能懲處忤犯上之人了嗎?孤王這里才把許敬宗綁了,還沒有罰他,你怎么就知道孤暴戾不仁呢?你這是污蔑孤王!
來人!弘文館學士蕭德言,悖逆昏憒,德行不修,妄言污蔑當朝太子。立即杖責四十,交刑部從重罪。”
李承乾說完立即有東宮侍衛上前,按住蕭德言杖打。聽見蕭德言的慘叫,下面眾大臣才反應過來,一個大臣剛想上前,李承乾一個眼神看過去,嚇得就不吭聲了。
待杖刑完畢蕭德言已經昏死過去,太子儀仗起動回返東宮,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般,再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反對的話。
李承乾一走眾人都長長松了一口氣,想起自己平日時一直輕看太子殿下,覺得魏王遲早有一天要取而代之,但是真正直面李承乾時,卻被他的氣勢壓的一句都說不出來。
一個個想起平日里說的話,竟都有些臉紅。
李承乾帶著許敬宗回到東宮八風殿,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這個瘦高老頭面如土色,淡淡一笑道:“給他松綁!”
待人給許敬宗松了綁,把一疊紙遞給許敬宗道:“這里是核心唱段,你給孤王加點詞,把各場連貫起來。詞不要太文雅,要讓平頭百姓和普通士兵都能聽懂,另外注意別犯忌諱。”說完就讓人把許敬宗帶出去改詞,李承乾則繼續指核心唱段的唱腔和譜曲。
許敬宗一看劇本內容,心里暗道:這事早說清楚,誰能不來!這么好詞都寫好了,還有什么難辦的呢?
想著就要下筆,可是又一想,隋煬帝是次子奪得太子之位,然后登基當皇帝成了亡國之君,李世民也是次子……
再想想,現在東宮與魏王府的爭端,許敬宗只覺得的頭痛,他是真不想涉及皇儲爭端之中啊……
向外看看,見有侍衛正似笑非笑地看自己,知道今天躲不過去,只得埋頭編寫,好在隋朝之事他都是經歷過的,寫起來也順手,只是一句過份的話都沒有。
一個時辰后,許敬宗拿著寫好的劇本,來到李承乾面前,雙手遞上道:“啟稟太子殿下,微臣已經把劇本連貫起來,請殿下過目。”
李承乾接過一看,不得不佩服許敬宗的學識文采,許敬宗增加的內容很少,話語簡單通俗易懂,而且都是不可不加地方。
李承乾見他工作完成的還好,便道:“是不是對剛才把你綁來,心有不滿啊?”
“微臣不敢。”許敬宗大氣也不也出。
李承乾知道許敬宗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確實有真才實學,要不然也不能輔佐武則天。
這樣的滑頭,想要收服,也不容易,所以淡淡道:“不要不服氣,本來孤王連誅你九族的罪名都找好了,只是看你還有些用處,動了惜才的心思,才暫時留著你,好好跟著我孤王干,以后有你的好處。”
許敬宗還能說什么,從李承乾的話里他聽得出來,這是要重用他的節奏。雖然,他不想涉入皇位爭斗中,但現在身不由己,這出戲一旦演出,李泰一黨非把他恨死不可,現在他只能跟定李承乾。
想到此,忙大禮參拜,激動道:“微臣螢火之光,能得太子殿下看重,乃是三生有幸,怎敢不為太子殿下效死。”
李承乾起身把他扶起來,道:“劇本改的不錯,這幾天你就留在東宮看著他們排戲。要加快進度,十一月十五我要這出戲在長安東西二市上演。”
“微臣定不負太子殿下所托,一定要把戲排好。”許敬宗連忙表忠心。
李承乾看著許敬宗,心里暗想果然如歷史上一樣,看見機會就果斷抓住。
對于蕭德言的處理第二天就下來了,流放夜郎,這是很正常的,畢竟當眾以不實之詞污蔑當朝太子,到哪一朝都是重罪。
只是大唐的官員有些不適應,李世民喜歡聽直諫,所以大臣們也都以直諫為榮。李世民是皇帝諫的時候還留余地,但是對李承乾那就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李世民被罵的有時候也生氣,可是他認為李承乾不應該生氣,就雙重標準。所以李承乾很怕直諫的大臣,以往他做點什么出格事,被大臣知道了,人家還諫呢他就先認錯了。
久而久之使得李承乾沒有威信,大臣們為了自己的名聲那是什么話都敢往他身上用,李承乾很反感這樣的人,連帶著這些人所代表正統文化他也反感,因為他反感正統文化所以他被大臣拋棄了。
這幾天李承乾突然拿出皇太子威風了,他大罵了孔穎達拒不道歉,還把幾個東宮的師傅擋在崇教門外面。
很多以罵人為業的大臣突然發現那軟弱無能皇太子變得可怕起來,自己不把他放在眼里真得很危險,當朝皇太子真要懲罰誰,誰能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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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已經幾個月沒有下床了,眼睛也看不見東西了,家里連后事都準備好了,家里的事也都不驚動他,但是今天東宮送來的一份所謂的劇本還是送到了他的床頭。
他是太子太師,雖然快死了,但還是一直關注東宮,也一直在為東宮謀劃。
今天東宮送來李承乾的手書,說是李承乾要排一部關于隋朝滅亡的戲,教化萬民,魏征不置一詞,讓他兒子魏書玉在床頭給他念,他聽說這些都是太子殿下作出來的,不管能不能教化萬民,但至少可以看出太子殿下的文采如何吧。
從他聽了第一首詞就被徹震驚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好好,太子能有如些見識,真是不容易啊!”
魏征聽完整個劇本覺得,寫的好是好,就是罵的太少了,于是魏征不顧病體,讓他兒子代筆仿著李承乾送來的長短句,寫下一段段怒罵隋煬帝的文字,讓人送去東宮,加到戲里,還說等排演好了,他要親自來東宮看戲。
魏征寫的戲詞送進東宮,李承乾看了覺得還不錯,讓加許敬宗改改加在最后。
這一下又讓許敬宗為難了,魏征寫的戲詞他敢改?最重要的是,李承乾主要是要罵隋煬帝和楊素等奸臣,弒君篡位、禍國殃民。
這種罵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說是政治正確,可是當今皇上也是殺兄囚父才坐上皇位的,現在排這樣的戲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本來按他編的演也沒什么,可是現在加上魏征的罵詞,當今皇帝真的不會翻臉嗎?
許敬宗最后決定跟李承乾講清楚,讓他自己拿主意,看他愿不愿意激怒李世民。
許敬宗出了廂房,看見李承乾披著大狐裘站在院里,正跟幾個歌妓講怎么唱。
待李承乾講完,忙走上前行禮道:“太子殿下真是天縱之才,不但寫的詞好,連唱法也講的頭頭是道,微臣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李承乾聽臉上露出笑意,但想到許敬宗不能給好臉色,只是淡淡道:“許學士有事?”
許敬宗也不尷尬,反而鄭重道:“太子殿下微臣覺得,鄭國公寫的唱詞不能加進去。”
“為什么?”李承乾回頭看著他,本來李承乾也想罵隋煬帝幾句,只是怕寫不好,既然魏征寫了,不管好不好,反正沒有人挑魏征的毛病。
許敬宗看著李承乾嚴肅的面孔有些緊張,但還是說道:“太子殿下,鄭國公固然罵隋煬帝,但是罵的有些太過了,微臣怕當今多心。”
李承乾拿過魏征寫的唱詞,看著確實有過了。他編這出戲的主要目的,是讓楊勇的遭遇引起士兵和百姓的同情,再則就是提醒士兵和百姓,奪嫡是會帶來的大亂與兵災的,大家想過安生日子,就要反對奪對嫡。
罵隋煬帝不是主要目的,如果因此引李世民多心那就不好了。
李承乾把這些想清楚,才對許敬宗道:“加一些老百姓罵隋煬帝的話,然后多罵楊素和宇文述陷害太子楊勇。”
“微臣明白了。”許敬宗說完就轉身去改詞了。
李承乾又在八風殿看看,發現所有人都在按他的指點練習,一時半會出不了成績,便坐著小輦去往崇賢館看《四書集注》印的怎么樣了。
次日一早李承乾在麗政殿里和太子妃以及兩個兒子一起用過早飯,正要去八風殿,老鬼來報說杜荷和趙節兩個求見。
李承乾在正殿等他們進來,只見趙節剛走到門口,就大聲嚷嚷著道:“太子殿下快擺駕去大理寺,真是反了他*的大理寺了,今天咱們就去把大理寺給他砸個稀爛!”
李承乾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不悅道:“嚷嚷什么?”
轉頭看著杜荷道:“出什么事了?”杜荷還沒開口,趙節已大聲道:“有人在大理寺把你給告了,大理居然接了狀子,你說可氣不可氣?”
“告我什么?”李承乾沒反應過來。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升斗小民不管告了殿下什么,大理寺都不應該接狀子。”杜荷也有些氣憤。
“哦。”李承乾想起來了,以他目前的身份是不能犯罪的,如果有犯罪的行為那只能是下面的官吏犯罪。
告的也只能是東宮的屬官或家奴,被告絕不可以是太子殿下。
現在看來大理寺接了他是被告的狀子,這絕不是升斗小民能干出來的。
看李承乾沉默,趙節急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說話啊?”
“你說現在怎么辦?”李承乾沒好氣地道。
“當然是帶人去把大理寺砸了,然后把昏了頭的大理寺正卿和少卿綁起來狠狠打個半死,讓他們知道什么是上下尊……。”趙節怒氣沖沖說著。
“我看你才是昏了頭呢!”李承乾忍不住打斷他,轉頭看向“杜荷你怎么看?”
“事情倒是不大,只是說太子殿下帶搶了一戶農家的耕牛,打殺了吃肉。但是,既然他們接了狀子,說明他們早有準備,我們確實不宜輕舉妄動。
不過他們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能輕饒他們,明著打上門去不行我看派人暗殺大理寺少卿盧布,他是魏王的人,這件事肯定跟他們脫不開關系。”
李承乾無力地翻一個白眼,這是原來李承乾的哼哈二將,一個沖動易怒,一個看著穩重,心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陰謀刺殺,也太沒用了吧?
李承乾正想說什么。
“啟稟太子殿下,李安儼將軍求見。”一個小太監進來回稟。
李安儼原來是李建成的手下武將,玄武門兵變時李建成死了,他還與李世民大戰不休。
李世民認為他忠勇可嘉,就留他做了宿衛,現在因為魏征病重,李世民派他住在魏征家里,隨時報告魏征的病情。
其實,李安儼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李承乾的心腹,最后也是因為支持李承乾謀反被殺。
李承乾知道,既然李安儼來了,肯定是帶著魏征的口信。
果然,李安儼坐下第一句話就是,“大理寺的事鄭國公已經知道了。”
李承乾打量著李安儼,五十多歲,生的高大威猛,兩眼炯炯有神,整個人坐在那里,給人一種神威凜凜的感覺。
心里暗自點頭,微笑道:“不知鄭國公有什么教我的。”
“回太子殿下,鄭國公說:太子殿下應該立即把搶牛的人交給大理寺審問。當然鄭國公不會讓太子殿下吃虧,他會聯合朝中正義之士上奏章彈劾大理寺卿孫伏伽和大理寺少卿盧布。”李安儼說話一板一眼,很有氣勢。
李承乾知道這是比較安全的辦法,但是對他威信有不小的打擊,他不會采用。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勞煩將軍回去跟鄭國公說:不用這么麻煩。我會讓杜荷再安排一些人去大理寺告我的。我要看看大理寺敢接多少告我的案子,這些案子他們怎么審,怎么結?”
“這。”李安儼有些猶豫。
“將軍放心,你跟鄭國公說了,他會明白的。”李承乾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道。
“好,那末將告辭了。”李安儼是個純粹的軍人,想不明白事,他便不去想。
見李安儼離開,李承乾回頭看著杜荷道:“按我剛才說的辦,找一附近的莊戶,去大理寺鳴冤,狀告我欺男霸女什么的都行?記住一定要讓大理寺接狀子,把事情編的跟真的一樣,時間可以說的久一些,讓他無處去查。”
“為什么啊?”
杜荷還在低著頭想,趙節直接大聲問出來。
“因為這些都是誣告。”李承乾淡淡說完,便起身出去了。
李安儼回到魏征府上把李承乾的話原樣傳達給魏征。
半晌,魏征黝黑的老臉上竟然露出了驚喜的神情,激動道:“高,實在是高,太子殿下實在是高明啊。”
剛走進來的魏叔玉聽了,小聲嘀咕道:“太子殿下不就是字高明嗎?”
當天正午,芙蓉園里一處臨水閣樓上,魏王李泰正在舉行他的慶功宴。
他的客人只有兩個五十多歲老頭,一個是工部尚書杜楚客,一個是大理寺少卿盧布,都是設計狀告東宮的大功臣。
外面雖然寒風呼嘯,但閣樓內燒著八個大炭盆,烘的里面溫暖如春。
李泰滿面笑容地給盧布敬酒,盧布一口飲盡杯中酒道:“真是好酒啊!”
“哈哈,請先生多飲幾杯,驅驅寒氣。”李泰聞言十分殷勤。
“謝殿下。”說著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泰又去敬杜楚客,三人幾杯酒下肚便開始討論這兩天的事情。
杜楚客神色疑惑地道:“我今天早上已經打聽清楚,昨天房玄齡訓斥東宮,就只是訓斥并沒有什么實際的懲罰也沒有讓他給孔穎達賠罪。”
李泰聞言輕松地道:“父皇現在對他失望透了,太子是不能讓他當了,但到底是父子,這個時候還能再去苛責他什么。讓房玄齡公開訓斥,就是為了向眾臣表明心跡。”
“對,殿下說的對,就是這樣的,所以昨天一聽說房玄齡親自去東宮傳口諭訓斥他,微臣就直接發動了。”你看今天不知道又有多少官員彈劾東宮呢。”盧布喝的舌頭有些大。
“為保萬無一失,我們要動用岑文本,不能再讓中書省扣著奏表不送給陛下的事,再出現了。”杜楚客鄭重地道。
“杜先生言之有理,這個時候一點錯都不能出。”李泰也認真起來。
說完正事,三人又說些風花雪月,杜楚客和盧布便告辭離開芙蓉園,回各自衙門當值去了。
自從盧布昨天接了狀告李承乾的狀子,大理寺卿孫伏伽和另一個大理寺少卿朱和就都請了病假。
目前大理寺做主就是盧布。
盧布已經攀上魏王這個高枝,對大理寺其他人自然也不放在心上,何況現在可是與東宮斗爭的關鍵時期,沒有掣肘對他后面的行動只會更好。
盧布暈暈呼呼地來到大理寺,就見兩個大理正,都在他公事房門前焦急地等他回來。
盧布知道他們有事,便一邊走,一邊大聲道:“你們不在各自值的房在這做什么?”
“回稟少卿大人,外面有人鳴冤。”一個大理寺正上前一步道。
“有人鳴冤你們就該按例辦理,怎么到我這兒來了呢?”盧布走到跟前,腆著肚子,斜著眼道。
那個大理正,只得賠著笑道:“還不是因為案情重大,牽涉的人也地位太過崇高,下官們不敢做主,只有等像大人您這樣有擔當的朝廷大臣才能決斷。”
“嗯”盧布聽了十分受用,點點頭道:“那我就去看看,真是沒用的東西,什么事都得由我來做。”
說著他的肚子腆的更大了,走路都有些趔趄,兩位大理寺正一路護著他來大理寺大堂。
盧布一進大理寺正大堂,看見大堂里黑壓壓都是人頭,鬧哄哄的集市一般,兩個大理寺丞正在安撫眾人。
盧布往堂上一坐,猛地一拍驚堂木,大喝道:“爾等有何冤屈,一個一個來說,本官會為你們做主的。”
他話音一落,正面眾人就都亂喊起“大老爺,我冤枉”
“求大老爺給小民做主。”
“求青天大老爺為小民申冤啊。”
“小人全家都冤枉啊!”
……
……
“啪”又一聲驚堂木,盧布已經被氣壞了,大聲吼道:“把這些刁民的狀子收上來,本官看了叫到誰,誰來答話,不許再鬧亂嚷嚷。”
大堂里的衙役慌忙把告狀的人狀子都收了呈到桌上,盧布醉眼朦朧地拿起一份,一看之下不禁大喜,原來這些狀子都狀告太子李承乾的。
看著這么多狀紙盧布心里閃過一絲疑惑,但是,一聽下面眾口一辭都喊他青天大老爺,便想到這一定昨天接了告太子的案子,今天這些人才敢來上告,真是天助我也。
盧布看著堂下跪的黑壓壓的告狀之人,都等著自己為他們伸冤雪恨,一時覺得自己無限高大起來,要做漢時的強項令。
當下也不細看狀紙,只讓兩個大理寺正看狀紙再說給他聽,自己則想著怎么對付李承乾,然后在李泰面前邀功。
足足八十七張狀子,都是告李承乾的,有告他損毀莊稼的,有告他帶著人搶了牛的,有告他帶人搶媳婦的,有告他帶人搶了閨女的,還有告他讓人干了活還打人的……
種種罪行羅列清楚,但時間最近的都過半年了,基本上也沒有什么證據,兩個大理寺正看的冷汗淋漓,這樣狀子就是告普通百姓也不能成立,何況是告皇太子。但是兩人受人威脅,而且也知道上面坐著的盧布已經投靠了魏王,要找太子的錯,就算不成立也得成立。
兩人對視一眼,對盧布道:“少卿大人,這些人都是刁民哪里真有什么冤屈啊。”
“就算有冤屈,事涉太子殿下我等也不能輕易接他們的狀子,若是有損太子的聲譽,我們可擔待不起。”
盧布聽他們這么一說,對他們十分鄙視心道:沒有后臺的蠢貨,真是膽小如鼠。
臉上卻作出怒色,大聲道:“咱們身為朝廷命官,主持朝廷法紀,只要有人受了冤屈就是我們的責任,太子殿下的聲譽應該他自己維護,與我們何干?”
“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啊!”
……
盧布在堂下一片青天大老爺的喊聲中洋洋得意,嘲諷地看一眼兩個大理寺正,那兩個大理寺正,忙賠笑道:“大人一身正氣,實在讓佩服。”
“嗯,把狀子拿了帶上這些告狀的人,咱們去東宮面見太子殿下,問他怎么辦?”盧布已經想好怎么給李承乾難看了。
什么?你要去問太子怎么辦?就算陛下不京城,這也該是宰相去問啊!
也不看看,你算個什么東西?
兩個大理寺正在心里已經罵起來了。
不過罵歸罵,他要作死,自然也不攔著,兩人推說衙門里還有要事,給盧布安排了幾個衙役讓他自己帶人去了。
臨出衙門盧布看見告狀的人,也烏泱烏泱得往外走,心生一計,若是把這些苦主也帶上……
于大聲喊道:“各位百姓你們要伸冤雪恨,就請隨本官一道去往東宮,找那東宮太子討個說法。”好在他還有些理智,沒說去拿下太子。
李承乾發現許敬宗確實有些才學,不但把劇本修改了,他還能指導演員怎么演,舞臺怎么布置,怎么跳舞蹈……
李承乾看他能干就把八風殿的事都交給他了,自己只坐在旁邊看著,哪里看不順眼,就指點幾句。
杜荷和趙節也是天天來東宮聽用,畢竟現在雙方斗爭的很激烈,很多事情都要他們出面辦理,所以這兩個人也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李承乾身邊。
突然一個小太監進來,聲音顫抖著對李承道:“啟稟太子殿下,大理寺少卿盧布帶著許多人來到東宮門口,說是要為百姓伸冤,請太子殿下出——出去——對——對質。”
“混帳,太子殿下何等尊貴,他是什么東西,竟敢到東宮來撒野,我出去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趙節說著就要去打盧布。
“別急!”杜荷忙站起來攔住李承乾。
李承乾看一眼杜荷,對趙節道:“你去打他一頓,用鞭子抽,別打傷了,這幾天我還要他上竄下跳呢?”
趙節聽了似懂非懂的,杜荷卻道:“好,我也去。”。
看著杜荷和趙節出去,李承乾心里暗嘆看來得找幾個得心的打手才是。
回頭看一眼旁邊的許敬宗,被他一眼看的打寒戰,忙賠笑道:“太子殿下真是仁慈善良啊。”
李承乾知道他猜出了內情,也不點破,微微一笑道:“這出戲就辛苦許學士替孤王盯著,這幾天天也冷,許學士就住在這八風殿吧。”
許敬宗心頭大震,暗想:太子殿下如此精明,與外頭傳言完全不相符啊……
沒意思真沒意思。'何歡忍不住說道。這個世界誒在他看來真的是沒有什么可以看的。